從天牢回來，我的心裡仍是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去偏殿找蕭凌，快走到的時候，居然聽到殿裡隱隱傳來影子的聲音，我忙停下步子，想聽清他們究竟在說些什麼，卻似乎是又只聽見了蕭凌的聲音。
“不管你是爲了什麼，記住自己的身份！”
知道影子該出來了，我忙隱身到柱子後面，想看看他究竟是誰，等了好一會，仍是沒有看到有人走出來，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早已經走了！忙理理思緒，走了進去。
“凌王爺！”
剛叫了一聲，他就急忙轉過頭來，眼裡似乎有一絲詫異，卻只是一閃而過，隨即恢復了平靜，但仍是有些詫異地說道：“雲妃娘娘？”
我忙輕輕低下頭頭，算是應答。
再擡頭，他已經轉過身去，擺弄着桌上的硯臺，一邊漫不經心地問道：“雲妃娘娘怕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知道他是明知故問，我也不再兜圈子，“王爺，水妃的事，你究竟打算怎麼辦？”說完就期盼地看着他。
他卻是有些不耐煩地開口道：“娘娘還是不要再費心思了，這件事現在已經是鐵證如山。”
“可是……”我還想再說下去，可看他仍心不在焉，只好俯身道：“雲兒知道了，那雲兒就先告辭了！”說完忙快步走了出去。
終於到了最後的日子，我還是憂心忡忡地去了椒房殿，她們已經都到了，遲疑片刻還是低頭走了進去，幸好並沒有人說什麼。
剛一坐定就聽見敏言開口道：“帶上來吧！”
我忙扭頭看向門外，嫣兒卻是已經梳洗好，我這才略微安心，輕輕衝她笑了笑。
“嫣兒妹妹，你，怎麼樣了？”敏言似乎也是不好開門見山，只能先寒暄起來。
“謝皇后娘娘關心，嫣兒很好！”她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卻像是多了幾分倦意。
敏言尷尬地笑了兩聲，才接着說道：“那就好，你，還有
什麼想說的嗎？”
“沒有了。”嫣兒的聲音讓我一下回過神來，怎麼會這樣？她爲什麼不辯駁？難道又有什麼隱情？
“真的沒有？”敏言也是不敢相信地問道。
我忙也看向嫣兒，她卻只是微微笑着閉了閉眼，算是默認。
敏言遲疑片刻還是揮了揮手，立刻有侍衛上來帶着嫣兒往外走去。我終於忍不住站起身，開口問道：“嫣兒，怎麼會這樣？”
她忙回過頭衝我笑了笑，當是安慰，我卻是怎麼都笑不出來，跌跌撞撞地衝上前去，侍衛們卻沒有鬆手的意思。
“等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他們遲疑片刻終於鬆開了手，我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一時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皇后娘娘，既然雲兒妹妹和嫣兒妹妹姐妹情深，不妨讓她們再說說話吧！”
擡頭看去，說話的竟然是柳眉兒，我頓時提高了警惕，卻猛然覺得背後一陣刺痛，已經是中了一刀。轉過頭，對上的是嫣兒有些驚恐又有些愧疚的眼神，我正想張口問，身邊的侍衛已經衝了過來，一刀便刺中了嫣兒的心窩，她悶哼一聲，隨即倒了下去。我一下子愣住，只覺得心跳像是突然停了，愣了好一會，才撲到她身邊。
“嫣兒！嫣兒！”我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傷，慌忙抱着她叫喊起來，一邊拿手捂住她的傷口，不一會兒，身上就滲滿了鮮血，卻是已經分不清是她的，還是我的。
“咳咳！”她突然吐出一口血，咳嗽了兩聲，我這才略微鬆了口氣，卻忍不住落下淚來，眼前一下子便模糊了。
“晴兒！”她叫了我一聲才斷斷續續地說道：“答應我一件事可以嗎？”
“嗯！”我忙點點頭一邊答應了下來。
“幫我，照顧好豐兒，好嗎？”
看她的氣息已經越來越虛弱，我忙搶話道：“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他的！你不要再說話了，好嗎？不要再說話了……”說着說着就語無倫次了，也再顧不上壓住她的傷口。
她卻還是強撐着開口道：“晴兒……”
“不要再說了，嫣兒！不要再說了！”感覺到眼裡的淚水已經蓄積不下，我只能一遍遍重複着之前的話。
“對不起！”她終於還是說出了口，說完嘴角竟是揚起一絲釋然的笑，手也慢慢垂了下去。
“嫣兒，不要！不要！”看着她緩緩閉上的眼睛，我突然感覺崩潰了一般，抱着她痛哭起來。
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師傅死了，婉兒死了，現在嫣兒也死了，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讓我眼睜睜看着他們一個一個的死在我面前？爲什麼？是她！都是因爲她！柳眉兒，我一定不會再放過你，一定不會！
想着就扭過頭，惡狠狠地盯着柳眉兒，緊緊握住壓在嫣兒身下的拳頭，心裡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良久，才扶起嫣兒往外走去。
“雲兒！”我知道，身後是敏言的聲音，卻是再沒有力氣轉身，停了片刻，還是慢慢走了出去。
剛一出門，就覺得一陣眩暈，退到門檻邊纔算是站住了腳。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來，穩穩地扶住了我，我正想回頭看，卻聽見了蕭凌冷冷的聲音：“走吧！”
我忙感激地笑了笑，也不管他有沒有看到，三個人就這樣互相攙扶着往未央宮走去。
一出現在門口，宮婢們便都圍了上來，吵鬧聲讓我不禁又眩暈起來，正想開口，蕭凌已經吩咐道：“都下去吧！”
“是！”宮婢們雖然不放心，卻不敢違揹他的意思，忙散了開來。
他這才又扶着我們往裡走，看到隱約顯現的寢宮，我忙輕輕搖了搖頭。
他趕忙會意地問道：“去哪？”
我四下看了看，才朝着東南方向指了指。
他忙又扶着我們往我手指的方向走去，看到眼前小門，我才欣慰地笑了笑，趕忙加快步子走了出去，熟悉的涼亭很快出現在眼前。我不禁回頭看了看嫣兒，一邊兀自想道：嫣兒，我們又回來了，還記得那個晚上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