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恕屬下無能!公主這是心病,只怕……”
“滾下去!滾!”
耳邊的吵鬧聲仍是繼續着,我卻覺得一切都和自己脫了干係。我不是前朝的公主,也不是綠閣的丫環,不是他的煙兒,不是他的雲妃,從今以後,我便只是晴兒,只有他可以牽動我的喜怒哀樂,憂思悲恐。
下定了決心之後,便悠悠醒了過來,身子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靈活,努力試了幾次,仍是沒能支撐着坐起來。
“醒了?”聲音還未定,他已經到了牀邊扶住我。
我心裡卻是突然一陣心酸:“你記得我了?”
“晴兒……”他遲疑着,終於還是沒有開口解釋。
我忍不住就笑了起來,見他疑惑地盯着我,忙又岔開了話題:“我餓了!”
他忙問道:“想吃什麼?”
我仍是笑着答道:“面。”說完便直直地盯着他。
他的身子一僵,卻是什麼都沒有再說,只快步走了出去。
我不禁又迷惑起來:明明是擔心我,爲什麼還是不願意接受呢?就算是爲我好,也不代表就一定要放手啊,鎩羽,我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你要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呢?
已經連續在牀上躺了三天,傷勢也已經好了不少,可是這三天竟連鎩羽的影子都沒再看到,我雖然心有不甘,卻是無法可想,正在鬱悶着,突然聽見帳外有人恭敬地叫道:“公主!”
我頓了頓才答道:“進來吧!”
一個丫環忙應聲走了進來,俯了俯身便開始在桌上擺起碟子,做完之後就俯首立在那裡。
我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假裝漫不經心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是!”她答着邊俯身退了出去。
看她走了出去,我才試着動了動身子,居然靈活了不少,看來,他是早已知道,否則也不會送了飯菜來卻不吩咐人留下來伺候,只是,他怕是怎麼也沒料到會被我鑽了空子吧!
這樣又過了兩天,他果然忍不住
尋了過來。
“你想做什麼?還顧不顧自己的身子了?!”雖然極力說得冷漠,我卻還是覺得高興,只看着他沒有回話。
他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麼,猛然變了口氣,悠悠地說道:“我不會讓你得逞的!”隨即又扭頭對着外面的侍衛吩咐道:“公主在營中不便養傷,你們兩個就負責護送公主回府,不得有半點閃失!聽到了沒有?”
“屬下遵命!”兩個侍衛答着便恭送着他走出了營帳。
我不禁對着他的背影發起呆來,半晌才怨恨着叫出了聲:“陸鎩羽!”
雖是恨得咬牙切齒,辦法卻還是不得不想的,這才突然發覺跟二爺呆了一段日子,腦子竟然也不夠用了,不禁對他也恨了起來,嘴角卻是不經意地浮起一絲淺笑。
回過神來才發現之前那兩個侍衛仍是門神般地守在帳門口,似乎我說一句便可以立即上路,臉上的笑意隨即變成了苦笑。
哎,到底要怎麼辦呢?用公主的名義發號施令?只怕他又會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或者,讓自己病得更重些?這倒不失爲一個好辦法,病得起不了身看你還怎麼趕我走!只是,看得這麼嚴實,恐怕也不會有機會了,那麼……哈,有了!
“來人!準備一桶熱水!”帳外的丫環聞聲立刻趕了進來,領命之後就退出去準備,那兩個侍衛也識趣地退了下去。
泡在木桶裡,我才知道自己完全錯估了現在的狀況,兩個丫環一直在我身邊伺候着,而且時不時就會加瓢熱水進來,我吩咐了幾遍想讓她們退下,她們卻是充耳不聞,半晌,我才搞明白:原來她們竟是又聾又啞。
心裡不禁感嘆起來:看樣子,他是又看穿了我的心思,罷了,走就走!
這樣想着便兀自站起身來,兩個丫環伺候我穿好衣服之後就很自覺地退了下去,放棄了留下的念頭,心裡突然就寧靜下來,於是臥到榻上,隨手拿了本書來讀。
不一會兒,帳外就傳來了腳步聲,我也不在意,仍是半臥着看手中的書。
“收拾
好了?”
“嗯。”我答着就將手裡的書扔到榻上,兀自站在他面前,淡然的對上他的眼神。
他愣了一下,隨即避開我扭頭看向別處,一邊淡淡地說道:“馬車已經備好了,走吧!”
“多謝陸公子!”我邊說邊注意着他的表情,看他又是一頓,才滿意地擦着他身邊搶先走出帳外。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馬車和騎在馬上的兩個侍衛,我還是忍不住失了神,心裡酸酸的滿是失落。真的要走了嗎?這一別,只怕是很難再見了吧?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活着!良久,終於還是走到了馬車邊,準備擡腳上去,突然聽見身後傳來得得的馬蹄聲,我忙扭頭看了過去。
馬上的士兵已經下馬跪到鎩羽面前,氣喘吁吁地稟告着:“公子,蕭寒的軍隊已經朝着這裡圍過來了,大約有十萬人。”
鎩羽的神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半晌,才緩緩擡起手示意他退下。
看着他神傷的樣子,我不禁心疼起來,輕聲問道:“還要趕我走嗎?”
他這才擡起頭看向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什麼。
察覺到他眼裡的猶疑,我忙又接着厲聲說道:“你以爲是爲我好嗎?可是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若是貪生怕死,又怎麼會到這裡尋你?!”
“晴兒……”
看他已經有些動容,我忙快步走到他身邊,深情地看着他的眼眸,放輕了調子道:“你若不在了,我活着又有什麼意義呢?”
他的身形一下僵住,眼裡滿是疑問和探尋,我忙又笑着微微點了點頭,正要上前,他卻趔趄着往後退了幾步,眼裡又只剩下了冷漠。
我心裡不禁咯噔一聲,失落地問道:“又想到了什麼藉口?”
他仍是沒有說話,只淡淡地看着我,我忙又上前一步接着說:“既然連死都不怕,爲什麼還要這樣?”
他又是愣了好一會,卻並沒有再往後退,我猛然欣喜起來,輕輕撲到了他的懷裡,低聲道:“鎩羽,我們成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