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染塵來的時候,蔚紫衣正在修剪一盆君子蘭。這幾天夜染塵一直陪着她,不過是短短的一夜沒見,心裡就已經十分想念了!她剛纔去後園居然發現一株君子蘭,便移植到花盆中搬到了房裡。
夜染塵來了,沒有進屋,站在門口看着。她拿了小鏟子一些一些鬆了土,然後用細瓷的杯子慢慢注水,神情專注而享受。因爲懷孕的緣故,她的身子微微有些臃腫了,她只穿着白色的織錦,沒有繫腰帶,渾身都充滿了一種祥和美好,彷彿只要看着她便就心滿意足了!夜染塵實在不忍心打破這美好,便一直的站着,直到蔚紫衣擡眼,這才進去。
"昨晚有沒有睡好?"
"嗯,不好,因爲我想你了!"夜染塵過來從她身後將她抱住,笑着道。他眉頭緊皺,想着如何開口才能不讓她生氣。雖然他王府裡面夫人很多,這在以前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大不了就收了那婉兒做小妾,可是他就是很在乎她的感受,不想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咦,你今天怎麼了?一大早的不開心啊,平時你來的時候話可不少?幹嘛皺眉頭呢?"蔚紫衣將他的手掰開,倒了一杯水放在夜染塵面前,伸手撫了一下他的眉宇,道。
"有嗎?"夜染塵端了水,又放下,盯着蔚紫衣,"其實,其實我有事和你說!"與其讓別人來說,倒不如自己開口。
"什麼事?瞧你一本正經的樣子,說罷!是不是又要我去泡溫泉啊,我覺得已經很好了,再這樣,也不好意思了!"蔚紫衣笑道。這些天夜染塵幾乎帶着她天天去,前兩天她就不想再去了,夜染塵就軟磨硬泡的,她不得已又去了兩日。每天都要周府人忙活半天,勞民傷財的,她覺得爲了自己一個人實在是不划算。但是因爲效果還不錯,夜染塵竟然答應了周子文在這裡多留幾天。
"我心中只有你一個人!"夜染塵突然說,握住蔚紫衣的手,"不管別人跟你說什麼,你都要不要相信,那不是我的本意,你一定要相信我!"
蔚紫衣奇怪的望着他,笑道:"你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你心裡只有我,那你的舒夫人怎麼辦啊,王府裡的那些夫人該怎麼辦呢,別說笑了,啊!"
夜染塵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昨夜的事,見她這麼不在意,心中不由有些吃醋!"蔚紫衣,你怎麼一點兒也不在乎我做了什麼事?昨夜,我酒後失態…….."
"什麼?"蔚紫衣擡頭,語氣不急不慢,思索了一番,微微一笑,"你來就是爲了給我說這個?"
夜染塵愣住,只見她眉眼之間冰冷了許多,站起身子,手微微的撫着肚子,冷笑道:"王爺,不用解釋,真的!"
兩人正說着,只聽見外面素雅進來道:"王爺,王妃,周將軍過來了!"
兩人擡眼,周子文都已經進了屋子,來的還有周子文的母親,馬伕人。
周子文一進來便冷聲道,"王爺,你也太過分了,怎麼能這麼對待文婷呢,你看她的頭都破了,你居然不聞不問!"說着將周文婷拉到夜染塵跟前。周文婷微微低了頭,想要往後退去,周子文卻是一攔,一副要爲她出頭的樣子,"王爺,不管怎麼說,文婷都是我妹妹,她那點配不上你?你昨晚拉着她又是訴衷腸,又是指天發誓會對她好,怎麼,這才一夜,就全忘記了嗎?"
馬伕人更是抹着眼淚走上前對着夜染塵便跪下,道:"王爺,我們雖不是什麼富貴人家,可是文婷也是我們從小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呀!您是王爺,您的命令我們不敢違抗,可是文婷她是清白的好姑娘,王爺你不該如此對她啊,如果王爺不願意承認文婷,不願意接受文婷,那就將我們母子一起殺了吧!"說完淚如雨下,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
文婷撲過去,哭道:"娘,你這是何苦呢,王爺他沒有錯,是婉兒的錯,不該傾慕王爺,不該伺候王爺,更加不該聽王爺的話呀!女兒不孝,讓您受如此屈辱,生養之恩大於天,女兒只有來時再報了!"說着便起身朝着牆撞過去。
"文婷……"周子文,馬伕人急喊。
夜染塵早一步衝到周文婷前面,周文婷便撞到了夜染塵身上。夜染塵一聲悶哼,扶起周文婷,冷聲道:"你有什麼話出去說!"一面說一面就將她往外拉。
周文婷聽了夜染塵的話,便撲到馬伕人懷裡放聲大哭。周子文叫道:"王爺,這件事錯不在文婷,如果你真的不願意負責的話,哼,我周子文也不是好惹的,我一定要到帝都找皇上告御狀!"
眼看着事情鬧的不可開交,素雅急急的去看蔚紫衣,只見她只是在那裡擺弄那盆君子蘭,看也不看這羣人一眼。
馬伕人見夜染塵果然無情,便開始嚎啕大哭,道:"這還有沒有天理啊,可憐我們孤兒寡母受人欺負,居然沒有一個人能夠做主,老天爺呀,我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夠了!這簡直就是胡鬧!"夜染塵一甩衣袖,喝道:"都給我出去,聽到沒有!"
馬伕人見蔚紫衣始終沒有開口,便跪行過去,抱着蔚紫衣的裙角,哭道:"王妃,你行行好,就救救我們家文婷吧,要是王爺不給她一個名分的話,那她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蔚紫衣微微皺眉,夜染塵氣的不輕,喝道:"周夫人,放手。王妃現在有了身孕,要是出了事,信不信我讓你們周府陪葬!"說着又去看周子文,道:"周將軍,昨夜之事到底如何,本王還需要好好查證,如果真是本王酒後失德的話,本王自然會負責,如果讓我知道有人暗中使了什麼手段,你瞭解本王,知道本王的手段!現在,都立馬給我離開這間屋子!"
周子文冷眼笑道:"還請王爺說話算數,如果不然周子文拼着性命不要,也要爲妹妹討回公道的!"說着便扶起馬伕人帶着周文婷離開了。
夜染塵氣的夠嗆,一手將桌子上的杯子掃在了地上,倒是把素雅給嚇了一跳。
"素雅,你出去!"夜染塵喝道。
素雅去看蔚紫衣,道:"小姐……"
蔚紫衣淡淡道:"去吧,在門外等着就是了!"
素雅這才退了出去。蔚紫衣轉過身子看他,"王爺,還有什麼火要朝我發嗎?"
夜染塵走過來一把摟住了蔚紫衣,用手緊緊的箍住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看,只見她一雙眸子清澈的彷彿深潭溪水一般,竟然看出一絲的惱怒。最終他還是敗下陣來,嘶啞着聲音道:"你爲什麼不生氣?爲什麼不問我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
蔚紫衣直直的望着他,"我不想知道!"
"爲什麼?"夜染塵聽了這樣的話,心中竟然像是一下子進入了冰天雪地一般,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感到絕望。她不在乎,不管自己和誰在一起,她都不在乎。
"你是不是早就有了別的人,所以不管我和誰在一起,你都不會吃醋,不會心疼,對不對?"夜染塵將她的下巴捏的更緊,想要聽她給自己一個合理的解釋。
因爲疼痛,蔚紫衣微微皺了皺眉毛,淡淡道:"沒有!你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你也知道痛,是不是?可是我的痛你知道嗎?你每天都裝成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拒人於千里之外,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辛苦?我對你的好,你從來也不拒絕,也不表明你的態度,你到底對我是什麼心思?以前在王府是,現在還是,我總以爲我做了這麼多,你能感受的到,沒想到你居然是這樣的冷血!你告訴我,爲什麼,這是爲什麼?"
蔚紫衣將他推開,站好,笑問道:"王爺,你又何必這樣咄咄逼人呢,你在王府裡有那麼多的侍妾,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次不過是多了一個周文婷而已,我爲什麼要和自己過不去?"
夜染塵愣住了,半天才喃喃問道:"你不是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嗎?那爲什麼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不生氣?"
蔚紫衣冷笑,"王爺,如果你真的有心的話,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既然發生了,我犯不着和自己過不去。王爺當時並沒有答應紫衣,如今也沒有必要感到愧疚!"
"蔚紫衣,你--"夜染塵冷喝,"在你心裡,到底本王是什麼?"
"那在王爺心裡,紫衣是什麼?"蔚紫衣反問道。
"你--"夜染塵氣結,不想再看到她倔強又隱忍的模樣,摔門而去。
素雅急忙的跑了進來,急道:"小姐,你怎麼這麼和王爺說話呢,王爺這麼生氣,都是爲了小姐呀?"
"不要說了,扶我坐下!"蔚紫衣只覺得渾身冰冷,站立不住,顫聲道。
素雅嚇了一跳,急忙將蔚紫衣扶着坐下,急道:"小姐,你怎麼樣?"
"沒事,沒事……."蔚紫衣顫抖着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素雅在後面輕輕替她捶着,勸道:"小姐,你應該改改你的脾氣了,這一路走來我,王爺對你怎麼樣,素雅都看在眼裡,他是真心待你的!"
蔚紫衣冷笑,"真心待我?他要是真心待我,又怎麼會發生昨晚的事情呢,我不怪他,可是他既然做了就應該承擔起來,還這樣的在這裡吵給我聽算是怎麼回事?無端的讓別人覺得我把他管的嚴了呢!我什麼時候過問過他的私人事情了?"
"小姐,難道你現在還不明白嗎?王爺生氣不是因爲昨夜的事情沒有辦法和你交代,而是你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如果你心裡真的有他,就會吃醋,會傷心,可是你表現的那麼淡定,王爺自然認爲你心裡沒有他,這才生氣的呢!哦,不對,這也不叫生氣,應該叫吃醋,王爺他吃小姐你的醋呢!"素雅道。
想了一想,她覺得自己更加對了,又道:"小姐,我一定沒有說錯,王爺她就是吃醋了!"
蔚紫衣沉默着不說話,半天才道:"他吃什麼醋啊,他心裡原來也是沒有我的,這會子裝給我看,我纔不信呢!他心裡只有舒姒月,哪來的地方裝我,就是這個孩子,那,那也是個意外……."
她慢慢的撫摸着肚子,已經可以感受到孩子的心跳了,雖然很虛弱。想到這個孩子是那個時候夜染塵爲了給自己解毒,並不是因愛而生,她心裡其實還是十分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