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想起來在遊戲裡剛認識他的時候,那次她不過也是因爲看不過,順手救了被幫派排擠的手殘菜雞,被菜雞用鈦金買來的皮膚和裝備給砸暈了,財迷心竅帶着菜雞玩了一段時間,發現菜雞十分乖巧可愛,忍不了撩了撩,沒撩多久就被表白了。
她覺得網戀也要認真戀,就提出交換照片,自己則發了張自認爲最真實的擺拍,隨後就收到了讓她神魂顛倒的“照騙”,一秒入坑,從此陷入甜蜜的戀愛幻想裡。
往事不堪回首,伊笙黯然神傷,收了一身金閃閃的禮物,都覺得不香了,退出遊戲,關上門,躺在牀上發呆。
唉,要是片刻閒暇,真如她想象裡的那樣溫柔可人,且不是醫生,該多好!她在線下也好想跟乖巧可愛的奶狗,談甜甜的戀愛。
她捧着臉,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不知不覺睡着了,等醒來天都黑了,一陣濃郁的魚香從門縫飄進來,她像只嘴饞的貓一樣,立刻從牀上彈跳起來,奔了出去。
明朝聞在院子裡烤魚,也不知道用得什麼香料,魚香混合着香料味道,香氣四溢,聞之讓人食指大動。
伊笙拉開落地窗跑出去,看着明朝聞面前的一應俱全的燒烤用具,頗感意外,“你什麼時候買的這些?看起來好專業哦。”
“早就買了,一直沒什麼機會用,今天有空就拿出來試試,”明朝聞白衣白褲,黑髮黑眸,即便是圍着圍裙,也帥得驚人,說着遞過來一隻串好的烤魚,“這隻應該好了,你嚐嚐看。”
烤得噴香金黃的秋刀魚,串在竹釺上,在燈光下漂亮得像藝術品,她看了好半天才捨得放進嘴裡,咬下一口,整個人都要昇天了。
如果說餓的時候吃什麼都好吃,那麼餓的時候吃到美味,美味則會被加倍放大,讓人感動,讓人淚流滿面。
伊笙此時就十分感動,她啃着魚,看着繼續烤魚的明朝聞,只覺得他簡直就是菩薩下凡,渾身都閃着聖光。
兩人在院子裡支起小桌子,就在外面吃了頓燒烤,明朝聞除了烤了魚,還烤了雞翅、魷魚等,還有不少素菜,然後拿了幾罐啤酒,一人一罐,吃得很開心。
伊笙一喝酒就嗨,兩罐下肚,人已經飄了,像個摳腳大漢一樣,攬着明朝聞的肩稱兄道弟。
明朝聞跟她相反,越喝越冷靜,越喝話越少,只是鼻尖眼底有點泛紅,伊笙掛在他身上,嘿嘿傻笑:“你之前跟我說,從沒談過戀愛,是不是騙人的?”
“爲什麼不信?”明朝聞還是頭一回聽她主動提起“戀愛”這個話題,頓時清醒了。
“你照沒照過鏡子?光是這張臉就足夠女孩們前仆後繼了,更何況你家境還好……”伊笙靠在他身上,滿身的酒氣,“最可怕的是你還聰明,比歐陽年都聰明。從小到大我一直以爲歐陽年已經聰明到非人類了。”
明朝聞看着她,因爲第一次聽到她如此清晰的誇讚,而喜悅得眼底犯光,被酒氣氤氳的黑眸,此時看起來波光粼粼,豔麗妖異,“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拒絕我?”
伊笙用一種“大兄弟你沒事吧?”的表情看着他:“不是我拒不拒絕你的問題,是我們根本沒可能。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懂不懂?”
“我是哪個世界的,你是哪個世界的?”明朝聞輕聲說着,仗着伊笙不太清醒,擡頭輕輕摸了摸她的頭髮,又滑向臉頰。指腹間柔滑的觸感讓人上癮,身體裡升騰起一股難耐的燥熱,他不動聲色忍耐着,收回了手。
“我是地上的凡人。”伊笙眼神迷濛,笑得有幾分傻氣,“你是天上的仙女。”
“仙女什麼仙女?我是男的,你看清楚。”明朝聞搖搖頭,無奈地笑,“看來是真喝多了。”
“男的也是仙女,男仙女。”伊笙不講道理地堅持自己的說法,並且不許他反駁,“領會精神,不許擡槓。”
“仙女”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擡頭望天,長長嘆了口氣,才說:“好吧,退一萬步,你說得都對,我是仙女,可我就喜歡上了一個凡人,一心想下凡,不行嗎?”
“仙女下了凡也總有想回去的一天,到時候凡人要怎麼辦?仙女能隨時下來,凡人可上不了天。” 伊笙大着舌頭搖搖晃晃站了起來,又給自己開了瓶啤酒,拎着啤酒瓶去燒烤架前烤玉米吃,邊烤邊哼着荒腔走板的小曲,一副不太清醒的樣子。
明朝聞一言不發將手中的啤酒一口氣灌進了肚子裡,臉上維持很好的平靜漸漸也開始崩塌了,手上的啤酒瓶被捏成了一團。
伊笙身上的拒他千里之外的戒備,讓他痛苦、焦躁,卻又無可奈何,他在她身邊也無從下手,不知所措。
天黑透了,月亮爬上樹梢,在樹下投下一片斑駁的陰影,風吹來,樹影也跟着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
他在“沙沙”聲中漸漸平靜下來站起來,慢慢晃到伊笙身邊,“我想了一下,去假扮你們林總的男友,也不是不行。”
伊笙擡頭看他,雙眼被酒氣氤氳得朦朧,說話也有些大舌頭,“你說什麼?”
“我說我同意假扮你們林總的男友,只要你跟我去趟月老廟。”他緊緊盯着她的眼睛,呼吸都變緩了,“這個要求總不至於太過分吧?”
“月老廟?”伊笙揉了揉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你是說遊戲裡的月老廟?”
明朝聞緩緩點了點頭。
他們玩得那款遊戲裡,如果兩個玩家想要結婚,就可以去月老廟領取婚書,在月老面前讀完婚書之後,兩人就在遊戲裡結爲夫妻,可以共享遊戲裝備。
兩人本來約好,線下見完面,就去月老廟,結果見光死,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伊笙在回憶中漸漸清醒過來,啃了口玉米,遲疑道:“去完月老廟,你的私人裝備都要與我共享了唉,你會吃虧的。”
“不吃虧。”明朝聞跟她解釋,“成爲你的伴侶,就沒人敢追殺我了,對我來說,遊戲體驗會好很多,付出點裝備,不算吃虧。”
伊笙想了想這段時間,他在遊戲裡的處境,也確實不太好過,而且他會有這種處境,一大半都是她造成的,她理應爲此負責。再退一萬步,遊戲畢竟是遊戲嘛,又不是真的,多得是玩家爲了各種各樣的目的去領婚書。
左思右想,她實在找不到反駁的理由,就點了點頭,“好吧,現在就去嗎?”說完,又怕他反悔一樣,確認了一遍,“真的這樣就可以?你不覺得吃虧嗎?”
“玩遊戲對我來說就像打磨寶石一樣,是難得的放鬆,能有個好的遊戲體驗很重要,我不覺得吃虧。”明朝聞說着走回桌邊,坐了下來,重新打開一罐啤酒,“不急,你吃完了再去吧。”
他不急,伊笙卻急了,放下啃了一半的玉米,“我已經吃完了,趁此良辰美景,我們趕緊把婚結了。”說着拖着他的胳膊往房間裡拽。
明朝聞被她拽了一個踉蹌,黑沉沉的眼底也跟着晃了一下,盪漾出一波流光溢彩的漣漪,脣角微微翹了翹,露出一抹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