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忘了,肖南笙是那家影樓的老闆之一,攝影總監。
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顧涼辰。
“老紀?”
“我在。冬子,我最近公事忙,你幫我盯着點。”,紀景年疲憊道,右手輕撫上腹部,胃有點不舒服。
“成!我這是給你提個醒兒,你也別太擔心,說不定那丫也早走出了呢,你以爲別人都跟你似的?”,蘇冬城半是爽快半是戲謔道。
“去你丫的!就這樣,掛了。”,紀景年說完,迅速地掛了電話,走到辦公桌邊,取出藥瓶,打開,倒了兩粒藥片,微仰頭,掌心貼嘴,乾嚥下止疼藥,隨即出了門。
顧涼辰從攝影總監辦公室出來,仍一頭霧水,那個南笙老師什麼都沒說,就叫她出來了。
莫名其妙。
晚上去輔導班,奇怪的是,本該紀景年上的課變成了別的老師,聽旁邊女生說,紀老師已經三次課沒來了。顧涼辰才意識到,她這幾天回家好像從沒遇到他。
換了老師上課,聽起來有些彆扭,習慣了就好。
習慣,讓人既愛又恨。
她以前討厭習慣,那種習慣於對紀景年依賴、無法自拔。
現在,她很喜歡習慣。只要狠下心不接觸他,跟他保持距離,慢慢地,會習慣沒有他。
或許,他沒什麼錯,她也不該恨他,三百萬,睡她兩次不爲過。如果換作陸博軒,她現在過得可能是豬狗不如的日子。
只是,人就是這樣。
越是在乎的,他哪怕傷你一根頭髮,你都會記恨在心。如果只是個路人,根本不會多在意。
那麼愛學習的她,居然在課堂上走神了,想了一堆亂七八糟的,她苦笑,搖頭。
人生若只如初見,該多好。
她願一直做一個不長大的小涼辰,被隔壁的阿景哥寵着、疼着。
回到家,他不在。
有問題請教他,等了很久,不見他回來。無聊,去洗衣服,髒衣簍裡堆了一堆。
難道以前不是鐘點工洗的?
冰箱裡也沒什麼食物了……
仔細聯想,平時洗衣服、打掃衛生、買菜的活,應該都是他乾的。
“你很閒嗎?”,看着髒衣簍裡一堆的髒衣服,她自言自語地問,一件件地拿出,在看到他的一件白襯衫時,心“咯噔”了下,鼻息間浮現起香奈兒五號的味道,湊近仔細地聞聞,這次,沒有。
也不見女人的頭髮。
她洗了衣服,把他的順道也洗了,還幫他燙了西服和檢察官制服。
他說,以前沒跟她解釋利用她的事,是因爲不想給她希望,因爲他心裡還沒放下董雪瑤。
那現在呢?
就真的放下了嗎?
想到董雪瑤,心頭竟然還狠狠一痛,喘不過氣。
一夜,輾轉反側,失眠,幸好第二天休息。
他,一夜未歸。
第二天休息,她去了趟超市,將家裡冰箱填滿,又買了些東西去了四合院,看望媽媽。
頭髮半白的她,正彎身站在院子裡給花花草草澆水。她一向愛養花,以前顧泓興還特意爲她建了座玻璃花房。
“你還是我女兒嗎?阿景來看我都比你勤快!”,趙素妍撅着嘴,孩子氣地衝她指責。
她詫異,“他常來嗎?”
“一星期起碼三次,還常去看你弟!”,趙素妍道,板着臉看着她。
“媽媽,對不起,最近工作忙……”,扶着媽媽在藤椅上坐下,眉心皺緊,在想紀景年。
“媽媽知道,看你都曬黑了,要注意防曬,別長曬斑了。”,趙素妍說起話來還有些不正常,顧涼辰坐在一旁的小方凳上,衝她笑,“知道啦,媽媽。”
“辰辰,阿景說,他說,早不恨你了。”,趙素妍撫着女兒的頭,認真道。
“媽,那又怎樣呢?”,她紅着眼眶看着媽媽,問。
“我不知道該怎辦,他跟我解釋過,我不信,我怕信了,回頭哪天發現又是一場美麗的謊言。媽媽,人心太複雜了,我早感受到,就是還沒法適應。分不清哪個對你是真心,哪個對你是虛僞……”,二十一歲,剛出校門,即使做過不少兼職,見過不少人,一顆單純的心,仍舊無法辨別哪些人是真心對你,哪個是虛情假意。
等時間證明了之後,已經被算計過了。
“我現在想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防備。”,她自言自語。
趙素妍恍惚着,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神經又不正常了,根本沒給她答案。
爲了近期的一件案子,紀景年四天三夜沒休息,“冬子,肖南笙那邊有什麼動靜?”,邊走向停車場,邊問,一手撫摸着胃部,老.毛病似乎又犯了,說話間,不停地咬牙。
“那丫沒動靜,不過你家小丫頭被選爲什麼模特了,要拍鍾愛下季度的樣片,攝影師是肖南笙,還聽說,不僅要拍婚紗照,還要拍什麼寫.真……”,蘇冬城說着說着,刺激起紀景年來。
“啊——!”
“老紀?!”,沒聽到他吃醋的話,反而聽到紀景年一身慘叫,蘇冬城大驚。
環境昏暗的停車場裡,紀景年被三個黑衣蒙面的男人包圍,他單膝跪在地上,剛後背被棍棒砸了下,此刻又胃絞痛,吃力地想爬起,根本起不來。
“把我們要的東西交出來!”
“別廢話!動手!”
一人吼完,朝他進攻而去,紀景年猛地站起身,擡起長.腿,朝正面迎來的人踢去,奈何右手臂被另一個人砸了下,若是在平時,這三個人不是他的對手,但此刻,要命的是,胃病發了!
嘴角沁出鮮血,他努力穩着身子,握着拳頭,保持防備姿勢。
這時,一對疝氣大燈強光照射過來,三個歹徒意識到什麼,連忙躲閃開,一輛黑色的轎車朝他衝撞過去——
“嗤——”
“嘭——”
急剎車聲,重物落地聲響起,紀景年被撞飛,從轎車引擎蓋上滾落……
三個黑衣人上前,從他身上搜出什麼,跳上那輛黑色轎車,火速逃走!
“老紀!”,那輛轎車才離開,蘇冬城趕到,見到倒在血泊裡的紀景年,大吼——
顧涼辰剛化完妝,穿着一身婚紗的她,進了攝影棚,今天要試拍幾組照片,然後由評委們定奪,最後由誰拍攝下一季新產品樣片。
剛進去,只見攝影師肖南笙正在擺.弄相機,兩名攝影助理在調節燈光。
“南笙老師,燈光布準備ok!”,一名攝影助理對肖南笙道。
“啪啪啪——”,只見肖南笙拿着相機對準顧涼辰,連拍數張,然後看着單反相機屏幕,一言不發,很專業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肖南笙上前,走到她跟前,右手直接撫上了她的臉,她本能地躲開,防備地看着他。
肖南笙的手沒落下,強勢地將她臉頰邊地一縷頭髮撩起,在一邊,指尖觸上她的皮膚,讓她很不自然。
“以前沒拍過?”,男人靠得她很近,深眸眯着,看着她,問。
她搖頭,“我拍過,但是,造型方面的事,不應該是由化妝助理調整嗎?”,顧涼辰無畏地反問,意思剛剛攝影師的舉動有些過了。
肖南笙卻笑了笑,“化妝助理哪去了?!”,揚聲喊了句,化妝助理拎着化妝包衝了進來。
她恢復自然。
第一組照片拍得挺順利,她不知道南笙滿不滿意。
“晨晨!你的手機響了n遍了!攝影棚不讓進,我也沒好去找你,又沒你櫃子鑰匙!”,剛出攝影棚,小麥衝她道。
她心一緊,響了很多次,難不成是媽媽出事了?!
連忙去了三樓的員工儲物室。
手機上顯示有14個未接來電,陌生號碼。
她正要撥過去,又來電了。
“喂!”
“辰辰嗎?”
“你是?”
“你冬子哥!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紀景年他出事了!現在在人民一院急救,情況危急!”,蘇冬城在電話裡沉聲吼,顧涼辰腦子瞬間懵了,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冬子哥”是誰。
“他,他,你,你騙我的吧?他怎麼會出事……”
“被車撞了!你要是還是他老婆,就給我趕緊過來!紀家人都到齊了,就差你這個妻子!”,蘇冬城吼,不怕嚇着她,甚至想刺激她。
“啪——”,手機落地,她愣了,全身顫抖,呼吸停滯。
“晨晨,咋了?”,小麥進來,見在發呆的她,問。
她回神,邁開步子就跑,婚紗裙襬太長,她被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本能地爬起,費力站起,繼續朝外衝——
“你去哪?準備換衣服拍下一組!”,在樓梯口遇到肖南笙,他沉聲說了句。
她像沒聽到,將他推開,提着婚紗裙襬下樓。
不一會兒,一樓大廳的員工只見穿着婚紗的顧涼辰提着裙襬衝出門,大家火速圍觀,只見她站在馬路邊,不停地衝出租車揮手……
“停車!停車!”,她站在車水馬龍裡,失控地吼,眼淚不由控制地落下,淚水花了眼妝,眼線液形成兩道黑色雨簾從眼角落下,狼狽得很。
人家還以爲是瘋子站在路中央呢,哪有停車的。
“你們停車啊!我要去醫院!”,她跺着腳,大吼,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卡宴在她身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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