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電話那頭的許方佳疲累至極的嘆了口氣:“顧子淵,我說過明天一早我就會回來,你別這樣好不好?現在已經很晚了,不止是我,我想你也很累了,就不用折騰了吧?”
這語氣像極了在哄一個固執鬧騰的孩子一般,充滿着一些無奈和忍耐,她也是不自覺就這樣說出來的,因爲聽着現在顧子淵一個勁要求要她回家的樣子,真是像極了耍脾氣的小孩。
顧子淵一愣,這女人是怎麼回事,她自己夜不歸宿,也不提前報備,徵得他的同意,到了現在,居然還好意思說,是他在鬧騰。
“許方佳,注意你的語氣!你知道你夜不歸宿給我帶來多少麻煩嗎?我說了要你馬上把地址告訴我!”
顧子淵固執的勁一上來,也不是個好打發的主,他正打算繼續逼問下去,想必許方佳也那他沒辦法,只得乖乖的把地址報上來!
蠻不講理下完霸道的通牒後,顧子淵就嘴角噙着志得意滿的笑容,等着許方佳無可奈何的妥協。
許方佳又是一陣頭暈,這才覺得以前人們所說的,一物降一物,這句話還真是不假。她一個人拼搏奮鬥了那麼多年,本來已經練就了足夠強大的心理防線,即使在夜店上班時,面對那些無理酒客,和姦詐的老闆,她都能應付得來,全身而退。
可這一切,卻在那天意外的闖進了顧子淵車裡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扭轉。
那時的他就像一個從天而降的天神,即使後來也知道是別有用心,刻意設計,卻在那個時候,成了她跨過眼前障礙的助力。
從此以後,她的一切就不再由自己掌控,這個突然出現在她生命裡的人,猝不及防的就改變了她的命運軌跡,而到了後來,就連她的這顆心,他都要霸佔。
許方佳知道如果顧子淵一定要來接她,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過他的,可是……現在她怎麼可能讓他來呢?如果讓他知道她現在在什麼地方,那可就不是吵吵架鬧一鬧的事了。
她抓着固定電話的手不由又緊了一些,眼光不安的看了一眼司雲昊家的樓梯,他之前上樓去洗澡還沒下來,再耽擱下去,她和司雲昊在一起的情況就要露餡了。
“顧子淵,我在我一個大學同學的家裡,她家離市區很遠,你真的不用來接我,。再說了,我也有正常和朋友來往的權利吧,我們許久不見了,我陪她待一晚上又怎麼了?”
她咬了咬牙,語氣變得強硬起來,不能再和他打太極糾纏下去了,寧可現在和他衝幾句,最多明天回去的時候被罵幾句,也比耽擱下去會造成的那個軒然大波要好得多。
“那就這樣吧,你要問什麼等我明天回來再跟你解釋。”
不等那邊被氣得夠嗆的顧子淵發作,許方佳就強自鎮定的匆匆說了一句,然後就馬上掛斷電話。
一放下電話,許方佳就大大的呼了一口氣,心口還在狂跳個不停,真搞不懂了,怎麼會這樣簡單的打個電話而已,居然弄得跟打游擊戰似的。
“喂,許方佳!你給我……”
顧子淵話纔剛要喊出來,就被聽筒裡傳來的忙音給震得卡在了喉嚨,然後堂堂顧大總裁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此刻發生的狀況。
那個女人,居然不等他說完,就不由分說的掛斷了他的電話!
他顧子淵縱橫了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對待,真不可謂是不震驚,前所未有的待遇,讓向來都穩然不動,高高的在上的大總裁氣得眼前頓時一陣發黑。
不過在一瞬間被氣得發暈後,顧子淵還是很快鎮定下來,沒有失控到再砸一次手機。
他狠狠的瞪着已經黑屏的手機,像是隔空在瞪着那個敢跟他叫板的女人一樣,這個女人的膽大包天也不是第一次了,很好,她再一次成功的讓他失去了冷靜。
雖然現在的顧子淵被許方佳弄得仍然是一肚子火氣,可其實心裡那股躁動不安卻已經消失了。許是因爲聽到了她的聲音,確定了她平安無事後,心底那股就連他自己此刻都還沒發覺的擔憂也落下了。
所以現在,剩下的只是想要等那個學不乖的女人回來,再好好的給她點教訓,讓她知道根深蒂固的知道自己是她男人的這個事實!
呼了一口氣,顧子淵揉了揉額頭,頓時又有些自嘲的失笑了,看看自己現在這個爲了個女人,弄得火燒眉毛的樣子,還真是不可思議。
正打算今晚就先作罷,等明早她回來再說的時候,猛然地腦子裡有一絲清明的東西一閃而過,讓他剛要上樓的腳步驀地頓住。
剛纔那一頭子的失控過後,他的腦袋就清晰起來,同時本來就精煉的思維的清晰起來,這纔在一瞬間就想起了他剛纔就該注意到的問題。
許方佳說她現在和一個大學同學在一起,可是,顧子淵在接近她實行這個計劃之前,就已經讓駱清揚很透徹的調查過她了。
她現在,哪還有什麼相處得好的大學同學!
根據駱清揚的調查中,許方佳在上大學的時候,就已經是半工半讀,一直忙於賺學費,根本就沒什麼時間交朋友是其一。
再來據說因爲當時許家的周盈玉母女再三針對她,在學校裡鬧出了不少事情,導致她大學沒畢業就休了學,之後也沒再和學校裡那些人有過來往。難得有一兩個相處得好的,人家也都畢業出了國。
真要算起來,現在還和她有牽扯的所謂大學同學,除了趙子奕,還會有誰?
顧子淵眼神驟然一凝,又折回了客廳,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機拿起來,若有所思的看着剛纔那個電話的來電顯示。
接着他就直接給駱清揚去了一個電話:“清揚,我這有點事要讓你去調查,明天你去查一下這個號碼的主人,是個固定電話。”
把號碼報給駱清揚後,顧子淵臉色深沉的緩緩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手裡還捏着手機。
現在的他,已經不再是剛纔那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可是陰沉的神情卻更加顯得神秘莫測。
許方佳好不容易掛了顧子淵的電話後,平靜了一會,纔打算站起來先回房間去休息。
正在這時,已經洗好澡的司雲昊也正走了下來:“你還沒去睡呢?”
司雲昊穿着一件男式浴袍,半乾的頭髮隨意的蕩在額前,沒有了刻意噴灑的香水味,此刻的他整個人倒顯得清爽多了。
和這樣一個美男子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再加上對方又還那麼毫不在意似的半敞着胸膛,讓許方佳的心口跟着突突亂跳起來,莫名的不安又浮動着。
儘管經過這幾次的認識,她已經從心裡肯定了司雲昊的爲人,可畢竟是這樣的境況,擔心的問題始終還是存在,她低垂着頭不敢去看他,省得又鬧出什麼事來。
“哦,我正要去呢,那晚安了。”許方佳匆匆說着,就越過他打算趕緊上樓。
“哎,你等等。”司雲昊伸手就拉住了她。
“你要幹嘛?”許方佳被他拽住了手,下意識的一驚,慌張的聲音就冒了出來。
果然,一聽她這話,司雲昊的眉頭就緊了一下,他沒好氣的放開她的手,徑自走到儲物櫃裡一番翻找,然後拿着一盒藥走了過來。
“這是感冒藥,你這淋了那麼久的雨,明天一早起來肯定會感冒,先吃點藥預防一下。”
許方佳嘴角一抽動,頓時恨不得給自己一個耳刮子,到底還是這些年來遇到的壞人太多,受到的欺騙和傷害也太多,所以才讓她這麼難以對一個人付出全盤信任麼?總是像刺蝟自我保護的本能一般,動輒就要做出自衛的姿態。
“哦,好的……謝謝你,我……”她眼神閃爍着接過他遞過來的藥,還是不敢看他,這回卻是因爲實在太羞愧了,自己明明答應好的,要對他信任,要改觀對他的看法,可卻仍然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曲解人家的好心。
司雲昊瞅了她的窘態一眼,知道這小女人又是在爲剛纔的事自責呢,分明是一個那麼有自我保護意識的人,現在卻也在煞費心思的努力着要相信他。
她這樣認真的表情再搭配上這張楚楚可憐的小臉,倒是越發的讓人心神晃動,他不禁脣角上揚,默默笑了起來。
其實她根本不必要對他這麼小心翼翼的,也不需要因爲覺得錯怪了他而自責成這個樣子,她這樣反而會讓司雲昊有種受之有愧的感覺。
他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人,這些年來,也刻意的在外界營造出了花花公子的名頭,而那些所謂的遊遍花叢,花天酒地,自然也不都是空穴來風。
就說對許方佳,司雲昊承認,他確實也動過心思,甚至還動過手,所以她如果對自己堤防,那纔是應該的呢,現在卻因爲他的救命之恩而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
司大少爺也是難得被人這麼真誠的對待過,不是那些虛裡花哨的阿諛奉承,亦不是笑裡藏刀的表面功夫,就算是對他懷疑,那也是她最真實的反應。
“好了,你就別在那糾結了。”司雲昊輕笑着,不忍心再看她這忐忑不安的樣子,讓他這所謂的正人君子當得,哪怕不情願,都不能不繼續硬撐着當下去。
“只要你願意叫我這個朋友,信任這種東西,慢慢來吧。”
他一句話,就輕描淡寫的化解了許方佳的不安,她不由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司雲昊,真的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哎,打住打住!你得了吧,我最討厭人家給我發什麼好人卡了,你這感謝也說得夠多了,趕緊的吃了藥就去休息吧。”司雲昊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說什麼也不肯再聽她這些讓他聽着覺得彆扭得要命的感激。
許方佳噗地一下笑出來,就不再多說,只是眼光中帶着感激看了看他,心裡也難得覺得暖暖的,被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想讓她哭。
第二天一早,許方佳剛好起牀下樓的時候,司雲昊家客廳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而司雲昊還沒有起牀,她就只好過去接,想着如果問起來,就說她是這裡的保姆。
誰知,她一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一個讓她無比熟悉,此刻聽起來卻讓她悚然一驚的聲音。
“怎麼樣?昨晚過得很逍遙吧,許方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