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又是三日。樂-文-
雪,沒有開始那般大了,卻總是揚揚灑灑,落個不停。
京都的街道,白了又化,化了又白,反反覆覆,終是,沉寂在片白色的寒冷中。
人心,也是在那片慘白中,慢慢透出那黑暗陰森的面。
汀元今年的冬日,終是出現了第個,被凍死的人。
沉木站在杜微微的面前,通報着自己從外頭打探到的情況,說到出現的那第個被凍死的人時,他明顯感覺到,自家小姐的氣息,有了極大的變化。
那被凍死的,是個才十歲的女娃。
個沒人要的,流浪在街頭的乞討的女娃。
長袖中的手死死地攥緊,杜微微的眸子裡,滿滿的都是隱忍之光。深深地咬了下自己的嘴脣,聲音低低出口:“宮裡,還是不準備開倉放糧嗎?”
話出口,天便明白此話是在同自己所說,雙手猛地個抱拳,頭深深垂下:“回王妃。宮中,未有任何開倉放糧的消息。”
杜微微的手,攥得更緊了,指甲緊緊地嵌入了手掌心中,卻是絲毫不知疼痛。
沉寂了良久,杜微微的笑聲分外突兀地響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聲音響亮清脆,卻是透着陣陣的寒意。
沉木和天只聽得那笑聲陡然停,旋即,看到杜微微的身形猛地站了起來,嘴邊的寒意十足,長袖猛地高揚甩起,聲音也是重重落下:
“傳令下去!讓6琅,開倉放糧!!!”
……………………
那白雪皚皚的汀元街道,不過個下午的功夫,竟是又變得“熱鬧”了起來。
北街糧鋪放糧的消息,不過經過暗閣個時辰功夫的散佈,霎時,便如那救命火種般,散落在了汀元京都的每個角落。
北街上,已是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每個百姓的面色皆是蒼白着,眼中急切着,巴望着,看着那前頭拍着的人,心頭暗暗的數着,什麼時候能排到自己。
他們,無衣穿,無糧食,無家歸,他們心頭,該有多害怕死亡。
同樣,也僅僅兩個時辰的功夫,北街糧鋪的舉措便傳到了穆雲錦的耳中。
“公子,您說這可怎麼辦啊?那北街的鋪子,竟是開始放倉濟糧!我郝府……郝府裡頭先前的糧食可都是按照公子的意思賣給了那糧鋪!那些錢,也是都呈給了公子!現在,可如何是好?”
四皇府上,前廳內。
郝家主披着襲看着格外金貴的貂絨披風,神色有些氣急敗壞。那糧鋪放糧的消息傳出來,他心頭便格外着急,若是這般下去,等明年開了春,哪裡還會有人來自己的郝府買糧?這樣想着,便匆忙來了四皇府。
穆雲錦坐在主位上,視線始終平淡不已,依舊如既往白色的衣袍,披着條格外乾淨的白色屏風,整個人,悠然儒雅。
直至郝家主的聲音完全落下,穆雲錦的視線才淺淺地擡起,帶着溫雅的笑意看向了郝家主。
“那依照郝家主的意思,該如何做?”
郝家主心頭本想好了各種對策,不管穆雲錦說什麼,自己是都要想辦法將那錢討回來的。可是千算萬算,竟是什麼沒有算到穆雲錦會反過來詢問自己該如何做,總不能自己徑直開口討要那錢吧?畢竟,面前的人可是皇子啊!
語塞了許久,郝家主才重新又開了口,只是這次,語氣明顯恭敬了不少:“公子,小的時心急,出言不遜,還望公子莫要計較。”
聞聲,穆雲錦的笑意反倒是盛了不少甚至,輕輕地笑出了聲。
“郝家主爲了郝府時急切,我自是可以理解的。”說話間,穆雲錦的身子已是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了郝家主的面前,笑意盈盈,看不出任何的其他情緒。
“郝家主府上的糧食,已是不夠郝府上上下下所過冬了嗎?”
穆雲錦的話語,分外優雅。
郝家主愣,頭微微垂下,話語遲疑出口:“並非如此。”
“那便是,郝府的用度不夠了?”
貂絨披風男子的聲音,又次遲疑:“也並非。”
“既然郝府的吃穿用度皆是足夠的,那郝家主,來我這裡,又爲何所求呢?”穆雲錦的步子慢慢踏着,走到了郝家主的身後位置。
清幽的竹香,絲絲縷縷傳入了郝家主的鼻中。
後背上,已是冷汗直出。思索了良久,郝家主終是打定了主意般,眼閉想,心橫,轉過身子重聲道:“公子!若是郝府這時候再不有點動作,怕是來年,郝府這京都第大糧鋪的名頭,便要拱手相讓了。”
穆雲錦依舊是背對着郝家主,久久,都沒有動作,視線裡,卻是深藏着玩味的光看向前廳門口的位置,腳步又往前步,聲音悠悠然響起:“靈兒打算躲到何時?”
開始,他便知曉,杜飄靈,來了這前廳,躲在了門邊偷聽。
杜飄靈身清淡的鵝黃色的衣裙,並沒有披着披風,而是着了襲厚重的棉衣,此刻聽到裡頭穆雲錦的聲音,本弓着的腰下便直了起來,也不多有掩飾,竟是現身,走了進去。
也是在擡步的瞬時,面上本沉沉的神色換,已是掛上了濃濃的笑意:“我想你了嘛。”撒嬌甜膩的話語出口,有瞬,甚至連杜飄靈自己都相信了自己是真的想穆雲錦了。
穆雲錦眼中那並不明顯的玩味微微散,旋即,眸子黯了分,思緒有瞬的頓住,很快便反應了過來,上前,把攬住杜飄靈的肩頭。
“來了便來了,躲着做什麼。外頭這麼冷,受了風寒可怎麼是好。”
話語潺潺出口,儒雅動聽,令人分外舒心。
“我看郝家主也在,以爲你們有要事相談,哪裡敢進來打擾你們?”跟着穆雲錦的動作再側主位上坐下,杜飄靈的眼這纔看向了郝家主。
穆雲錦的笑意,緩緩從脣邊擴散開來,溫潤的聲音淺淺落下:“郝家主不過是想來討要上次的糧款,哪裡有什麼要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