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在木黛入屋的一瞬,杜雲石匆忙站起身,想要喚一句黛兒,話還未來得及出口,便聽到了木黛詢問那男子的話,神色一僵,再說不出話來。
身後,藍鳶和林若也是一道入了屋內。
木黛的視線裡滿是凌厲,重重地看過杜雲石,再次掃過那隻剩下半碗的湯藥,腦海中念頭猛然翻過,思緒沉下,吩咐的口吻已然是落下:“藍鳶,去尋個瓶子將這湯藥裝了,送去王府!”
“黛兒!”杜雲石那道滄桑的聲音終於是響了起來,身子有些艱難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撐着桌子,想要站穩。
卻是因爲力氣不夠,椅子未能向後而動,身子又一次重重地坐了下來。
聽到夫人的吩咐,藍鳶便已是向着外頭跑去,玄手上的動作極快,迅速將那湯藥端到了一旁放好,防止若是再出了什麼意外。
木黛的步子在書桌前的位置站定,視線重重地落在了那灑落在書桌上的湯藥,轉眼,便看向了杜雲石。
“杜雲石,你知不知道你喝的什麼東西?”聲音冷冷出口,木黛的神色裡,怒火滿天。
杜雲石坐着,仰着頭看着站着的木黛,燈火映入他的眼中,星星點點,使得杜雲石眼前一片恍惚,竟有一瞬,絲毫看不見木黛。
話語卻是依舊出口:“那是……那是金庭送來給我喝的補藥……”
“補藥?!呵!”
一聲重重的冷哼,木黛的手一下子用力拍在了那書桌上:“杜雲石,五年前,你看不清人,五年後的今日,你依舊是識人不清!”
杜雲石只覺得自己眼前的東西愈發模糊了起來,努力眨了許久,才重又看清了木黛的樣貌,聲音諾諾:“你……你說什麼……”
“那般心狠手辣的人,你竟也敢留在身邊,杜雲石,我是該誇你膽大,還是該啐你一句心大?!”莫名的,滔天一般的怒火涌入了木黛的心頭,出口的話語裡,每一個字都帶着翻騰的狠意。
“你……你到底在說什麼……”杜雲石只覺得自己的眼前模糊一片,饒是離自己最近的木黛,竟是怎麼都看不清楚,耳中,也是嗡嗡作響。
不過片刻的時間,藍鳶急促地喘着氣跑進了屋子,手中緊攥着一個白色的瓷瓶:“夫人,外頭躲着一個人在偷聽……”
藍鳶的話格外急促,未等她說完,玄的步子飛快向着外頭騰去。
木黛的眸子依舊看着杜雲石,嘴脣有着微微的顫抖,本撐在桌子上的手一下子攥起,身子裡,一種名爲悲憤的情緒涌上。
藍鳶格外小心將那湯藥灌入了瓷瓶中,用木塞塞好,布條纏住,這才放到了布袋中,回身站到一旁,等着夫人的吩咐。
“哎喲——你誰啊!”不過眨眼的功夫,一個黑衣小廝已是被玄重重地丟進了屋內。
木黛回過眼,視線狠狠地看向那小廝,嘴邊的笑意冷冷勾起,霎時,氣勢四起。
小廝被玄大力扔在了地上,後背撞在冰涼的地上,騰地他身子一下子便蜷縮了起來,口中卻是絲毫不服軟:“你誰啊你!敢這麼對我?!知不知老子是誰?!小心老子……”
話語戛然而止。
小廝的後背猛地泛上了一層冷汗,擡起的眸子陡然睜大,因爲他已是看清了這屋中的人。
本是將那藥送來給老爺,守在窗外,看着老爺喝起了那藥,他便即刻轉身離開跑去茅房小解了,回來時,見這屋內燈火通明,便想着偷聽一番看看是什麼狀況,卻沒料到,身子才尋了一處隱蔽的地方蹲下,便有一隻手一把抓住了自己將自己丟進了進來。
冷汗密密地泛上,小廝重重的嚥了一口口水,明顯慌了起來,牙齒都因爲害怕而打着顫:“老爺……夫人……”
杜雲石的眼前一陣一陣的模糊,看不清眼前那跪着的人,卻是聽出了那人的聲音:“你……你不是金庭院裡的給我送藥的小廝?”
“老爺……您看錯了……我是三夫人院裡新來的……迷了路,才走到了這裡的……”
果然不出三夫人所料,這大夫人才是回府的第一天,便出了狀況!小廝的心頭依舊滿是慌張,深深地呼吸,將自己心頭的惶恐壓下,不斷想着對策。
木黛的身子就那般直直地站在書桌的前頭,雙眸裡的寒意足以讓人心生恐懼。
小廝還想着爭辯些什麼,說話的聲音卻是愈發地低了下去,直至消散,因爲木黛的眼眸,幾近要將他的人給看穿。
那灼灼卻又滿是寒意的目光落在他的是身上,讓人心頭的惶恐愈發擴大。
“藍鳶,將東西送去王府。”眉頭一挑,木黛回眼看向藍鳶,今日,便是通宵不眠,她也要將這事情處理好!
“是。”兩眉間滿是沉着,藍鳶應聲,轉身快步出去。
玄的步子微微動了一瞬,他自是知曉藍鳶這是去王府,畢竟她是一個女子,便想着還是自己去比較穩妥。
“玄。”便是在玄猶豫的片刻,,木黛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你跟着林若,去將三夫人,請、來。”
念頭一轉,玄便明白了木黛的意思,這是擔心這若是出什麼岔子,自己也可以出手。
林若早已是看呆了在原地,饒是他這般大的年紀,心思怎麼都反應過不來這其中的事情,直至聽到夫人的這句話,才知道了自己此刻該做的事情。轉過身,看了一眼本被自己當做賊子的玄,揚了揚手,步子有些踉蹌,示意玄跟着自己。
兩人出門的一瞬間,木黛的聲音卻是又一次沉沉響起:“等等。”
……………………
出了雲院,藍鳶不敢有絲毫的停留,那瓷瓶緊緊地攥在手中,甚至連外厚棉衣都沒有回微苑取,徑直便出了府向着王府趕去。
行車約莫一刻鐘時間的路程,藍鳶的焦急由心而上,快步奔跑了起來,向着那王府的方向而去。
夜風十足,滿是寒意,吹得藍鳶的身子空落落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