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三十多歲年紀,長得高大精瘦,面容清素,豹頭環眼,相貌堂堂,頭上帶着一頂折角的紗帽,身着青布的衣裳,說話間有着股儒雅幹練的味道。只是眉平壓眼,運勢命格看上去不怎麼好。
“師傅!”曹正一瞧見這漢子便欣喜地高聲喊到。
那漢子點了點頭,示意曹正先不說話。
魯智深見他手有老繭,氣度不凡,便道:“瞧你這般模樣,想來也有些本事。咱家便與你先打,若是勝過了我,再與王登兄弟打不遲!”
那漢子點頭答應,當即借了把長槍,二人便打了起來。
這漢子的武藝卻不是走的威猛路數,而是講究快疾凌厲。
這兩人鬥起來一個如游龍探海,一個如猛虎下山,一時竟然也打得難解難分,鬥了數百個回合。
“不打了,不打了,好漢本事厲害,咱家打不贏你。”魯智深忽的收起了禪杖對着這漢子道。
那漢子笑道:“兄弟本事厲害,我也是贏不了你。”
魯智深道:“咱家瞧着你的槍法厲害,不過看着卻是馬戰的路數,步戰的話你多少有些吃虧,咱家可不會什麼馬戰,說起來還是你的武藝高些。”
那漢子微微一笑也不否認,但嘴上還是謙遜道:“不過尋常切磋,平時相鬥還是步戰爲多,若是以命相搏,勝負卻是難料。”
魯智深不在這事上糾結:“咱家瞧着兄弟槍法似乎是林家槍,卻不知兄弟是何名諱?”
曹正卻在一旁笑道:“這位就是我師傅,京城裡大名鼎鼎的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
那漢子當即雙手抱拳:“不才,在下正是那林沖。”
“哎呀,原來當真是林師兄。”魯智深當即便又向林沖行了一禮:“在下早年在禁軍中做事,曾受過令尊大人的指點。但後在西軍中效力,軍務繁忙,路途遙遠,令尊大人過世也不曾來祭奠,卻不成想今日在這當和尚,到見得師兄了。咱家法號魯智深,俗名卻是魯達。”
“家父也曾在我面前提及一個叫魯達的軍士,說那人天生神力,武藝高強,只恨無緣一見,如今真實有幸,陪賤內在相國寺上香,卻見着師兄了。”
林沖當即又客套了一句。王登與梁山上的幾位好漢也各自報了性命,都是一些義氣漢子,一時間便一見如故,相談甚歡。
衆人正準備再與林沖吃些酒菜,卻見一個十五六歲的長得極爲水靈的小姑娘急匆匆跑來,卻是林娘子的丫鬟錦兒。
“官人,大事不好了,娘子,娘子在前面,一個浪蕩子要調戲她!”
什麼!
林沖一聽這話頓時火冒三長,攥着拳頭就向寺前衝去,其餘的人緊隨其後。
到底寺前,卻見一羣人圍着一個俊俏的婦人。
這婦人長得又端莊又嫵媚,豐滿盈餘,秀髮如雲,身材婀娜,十分美貌。只是此時卻是臉色羞紅不斷的閃避,一個公子模樣的人正笑嘻嘻的追着她。
這爲公子模樣的人身着華麗的絲綢,身材肥胖,面容猥瑣,頭戴紅花,敷粉抹香,油頭粉面的讓人嘔吐。但手裡還拿着把摺扇,裝着很文雅的樣子。此時的嘴裡卻是淫詞浪語滿嘴噴糞。
“小娘子,切莫逃跑,且跟本公子回家,讓本公子好好庝愛你,定把你當個寶貝兒養着,吃穿的不缺你……”
說着把將一隻鹹豬手往這婦人的胸口上抓。
林沖憤怒的撞開人羣,一把將自家娘子拉到身後,舉起拳頭就要做勢要打。
就在這時,有人喊道:“林教頭休要動手,那人是高太尉的衙內!你休要打他!”
林沖高舉起的拳頭頓時在半空中頓住,但一口氣卻是憋在心中發不出,另外一隻手捏的聲響。
王登在一旁瞧得這一幕,心中罵道這林沖當真是水滸第一慫人啊,老婆被人欺負都不敢揍人。
林沖本事高強,爲人也還不錯,就是他那逆來順受的慫樣讓王登看着着實不爽。
林沖猶豫了一下,還是放下了拳頭,問林娘子如何。
林娘子哭哭啼啼道:“本想在這裡上香,給官人求個兒子,不成想在這遇見了這位衙內,若不是官人趕到,只怕……”
林沖與林娘子結婚多年卻沒個一年半女,林沖自不在意,這林娘子卻有些慚愧,平時不大出門的林娘子便拉着林沖來這相國寺求神拜佛,卻不成想惹出這般事來。
林沖見得自家娘子無什麼大事,心下鬆了口氣,又好言安慰着。
這邊那個阻止林沖動手打人的小廝卻是一把拉住了高衙內,低聲在他耳邊道:“這人是八十萬禁軍教頭‘豹子頭’林沖,武藝高強,衙內欺負了他家娘子,他正在氣頭上,衙內若是這時惹他只怕吃虧,還是回府後再做計較,小人保管讓衙內隨了心意……”
這小廝長**猾,是高衙內的心腹,名叫富安,平時高衙內欺男霸女的事都有他在其中謀劃,江湖人稱“富諸葛”。
這高衙內原本是京城裡的潑皮,只因是高俅的侄子,在高俅發跡後,便厚着臉皮哭着喊着要過繼給無子的高俅當兒子,這才成了太尉府的公子。
不過在這東京地界,有的是有權有勢的人,雖然高俅權勢大,但也不是一手遮天。高衙內以往在市井裡廝混,也懂得些顏色,知道什麼人該得罪什麼人不能得罪。所以以往欺男霸女,欺負的對象都是那些沒權沒勢的,或者是他爹高俅能壓服的。
這林沖雖然不在有權有勢的行列,高衙內也聽說了他武藝很是高強,今日他帶來的人只怕都不是他對手,若是再欺負他老婆只怕自己會吃虧。便決定聽從福安的意思,先回府在從長計議,反正這林沖在他爹手下當小官,有的是法兒對付,要霸佔了那林娘子也不必急於一時。便準備向林沖假意道個歉便走。
這事,陳達也在旁邊看着,見得林沖不敢出手,便對身邊的曹正道:“你師傅怎的這般慫,老婆被欺負都不敢打人。”
曹正便爲林沖爭辯:“這高俅高太尉權勢太大,若是真將這衙內打了,只怕結了仇怨惹禍上身。師傅不打人也是人只常情。”
這時周通在旁邊罵道:“屁的衙內!明明是人家侄子,還不要臉的給人家當了個龜兒子!這時候倒是欺男霸女了!”
周通當年當上大王的時候,還知道給劉小姐提親,自覺是個俠義的人,最是看不慣這衙內的作風,而又正好從李忠處聽得了一些當朝大臣的秘聞,正好就有這高衙內給人當兒子的事,當即便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話卻被高衙內聽得真真切切。
高衙內雖做了這沒臉皮的事,但這事就像他心底裡的逆鱗,平素最怕人說。
如今,聽得周通的話頓時臉色通紅,轉身往人羣中一瞧,氣急敗壞的道:“哪裡來的腌臢貨,竟然如此羞辱本衙內?快給本衙內出來!”
這高衙內在這東京城素來兇命赫赫,人們見此連忙閃開,梁山的人卻是不動,頓時便露了出來。
王登當即向前走了幾步,突出身形,然後看着高衙內淡淡的道:“你做都做了,我兄弟還說不得了?”旋即聲音一高,大聲道:
“老子就在這說了,你就是個不要臉的龜兒子,你能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