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好多天我都在幫助洪少坤走出心裡的陰影,他的性格雖然有所改變,不在那麼自閉,但那也只限於和我還有許律鴻,對他的爸爸還是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不願親近,這讓我的僱主洪先生很不滿意。
這天晚上,我和洪少坤關在房間裡聊天。
“少坤,你爲什麼不願意和爸爸多親近親近呢?”我問他。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怎麼了?”
“他是弟弟的。”
我愣住了,他怎麼會認爲爸爸是弟弟的呢?“你也有份呀。”
“我已經長大了,是大人了,弟弟還小,”說這話的時候,他顯得有些傷心。
這是誰給灌輸的思想?難道又是她?這個女人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呢?我想揭發她,可我手裡的證據不夠,許律鴻讓我不可以輕舉妄動,打草驚蛇。
“阿姨,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游泳呀?”
“游泳?我不會呀,”我是個旱鴨子。
“許叔叔會游泳嗎?”他期待地問。
“我不知道。”
“你問問他好不好?你讓他帶我去游泳好不好?”
我看着他,伸手摸摸他的頭,“你喜歡游泳嗎?”
他用力地點頭,“以前爸爸帶我去過。”
“家裡不是有泳池嗎?”
洪少坤低着頭沉默不語。我大概明白了,那是他的禁區。
我給許律鴻打電話,讓洪少坤自己跟他講。結果許律鴻答應他這個星期天下午帶他去游泳,他高興地在房間裡高呼。
一個孩子的要求很簡單,他很容易滿足,只是漸漸地,我們慢慢地找到,從一個不懂得說“要“的嬰兒,變成了一個不懂得滿足的大人,漸漸地,我們也忘了簡單的幸福是什麼。我看着洪少坤童真的笑臉,他會不會在N年之後,他也忘記了今天的幸福呢?但不管怎麼變,我希望他不要變成想他眼裡那個壞女人一樣,爲了得到金錢,連人性都泯滅了。
就當洪少坤開心得手舞足蹈的時候,不知道怎麼回事,房間裡的燈突然熄了,原本還在歡呼的洪少坤突然慘烈地叫了一聲,我被他嚇了一
大跳,下意識地想要去拉住他,可他卻拼命地揮舞着雙手,強烈地抗拒着別人的靠近。
我被眼前的洪少坤嚇得全身顫抖,“少坤,少坤,你冷靜點,別怕,別怕,阿姨在這呢。”
“走開,不要過來···”他激動地哭喊着。
“不要過來,我不怕你們的,你們走開···”他抓起身邊所觸摸到的東西拼命地往周圍扔,好不容易我適應了黑暗,我看着他在黑暗中無助地掙扎着,我想靠近,可他砸過來的東西一次次地逼着我退開。
“少坤,你看清楚,是阿姨,你安靜一下好不好?”我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可是此刻的洪少坤就好像驚弓之鳥一般,什麼也聽不進去。
這樣下去不行的,他會發瘋。我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將他緊緊抱住,他居然張開嘴巴往我的肩膀咬了下去。我吃疼地低呼一聲,喘着氣輕聲對他說,“少坤,別怕,是阿姨,乖,不哭了。”
“媽媽,不要把我丟在這裡,我害怕···”洪少坤無助地哭了起來,在我的懷裡不停地顫抖。
這時候門被打開,一個家丁拿着一把手電筒走了進來,我感覺到我懷裡的洪少坤害怕地緊緊抱住我。
“不好意思秦小姐,突然停電了,你們沒事吧?”
“沒事,要到什麼時候纔有電?”我輕輕拍撫着洪少坤的背。
“已經在發電了,估計很快就能有電。”
“洪先生在嗎?”
“洪先生還沒有回來,太太就在。”
“不用了,我找洪先生,麻煩你如果看到洪先生回來,請跟他說一聲,我有事找他。”
“好的,這個手電筒給你,”家丁遞給我一個手電筒之後離開。
房間又恢復了寧靜,我聽到洪少坤急促的呼吸聲,我試圖跟他說說話。“少坤,你睡了嗎?”
他在我的懷裡搖頭。
“你看這手電筒,我給你講啊,以前阿姨讀大學的時候,也經常會出現這種突然沒電的事情,那時候不是真的停電,而是學校有規定,每天晚上過了十二點宿舍就必須停電,可有時候我們喜歡看書,只好拿着手電筒躲進被窩裡看書
。你想不想試一試?”
“不要!”他堅決地說。
“不要就算了,不如這樣吧,我給你講故事好不好?我們讀書的時候也經常關着燈在宿舍裡講故事,一人講一個,輪流着講。”
“我不會講故事,”洪少坤低聲說。
我笑笑,“沒關係,阿姨講給你聽,你只要聽就好,好不好?”
他點點頭。
“從前,有一個調皮的孩子,他們住在一個村莊裡,每天放學後,爸媽總會讓他去山上放羊,爸爸告訴他,如果看到狼來了,就要大聲地喊,山下種田的農民聽到了就會跑上來幫忙趕走狼。小男孩一個人守着羊羣太無聊了,就想試試爸爸說的話是不是真的。於是,他扯開嗓子大聲地喊着‘狼來了、狼來了···’果然,山下的農民聽到他的喊聲,一個個拿起傢伙跑上山來趕狼,可一隻狼也沒有看到。小男孩得意地笑了起來,說他們被騙了。農民們生氣地下山了。後來狼真的來了···”
“那怎麼辦呀?”洪少坤着急地問。
“後來呀,小男孩趕緊大聲地喊‘狼來了、狼來了···’可山下的農民都以爲小男孩又在說謊,沒有人理會他。結果,羊全讓狼給叼走了,男孩子傷心地哭了起來。”
“他不該騙人的,”洪少坤說。
“是呀,不管是小孩子還是大人,都不可以騙人的,不然下一次別人再也不會相信他的話了。”
洪少坤點點頭,“我不會說謊的。”
這時,房間裡的燈亮了,洪少坤從我的懷裡站起身來,我也跟着站起身,感覺肩膀有些疼痛,低頭一看才發現白色的衣服上有斑斑血跡,是洪少坤的牙印。我忍住痛衝他笑笑,“走吧,去洗把臉,已經十點了,你該睡覺了。”
“阿姨,你別走好不好?”洪少坤哀求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笑笑,“阿姨必須回家的。”
“那等我睡着以後再走好不好?”他退一步乞求道。
我點點頭,“好,現在趕緊刷牙洗臉去。”洪少坤聽話地走進洗手間去。
我聽着裡面傳來的水聲,心疼地嘆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