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清與黃莉進了天元客棧,有顧得利作伐,自是輕易地得了一個大房間,據說是這天元客棧的最好房間,叫什麼貴賓房間呢。大約住一晚上,得好多銅板兒。
不過這裡可不是凡人所能來的,也不收銅板兒,收錢只收玉晶石。
李子清主僕二人住了進了,那顧得利又說了一番客套話,隱隱的還是邀請李子清加入顧家之意。
李子清不免跟他虛與委蛇,也客套了一番,於是那顧得利心滿意足,就此離去。
顧得利離去之後,李子清主僕二人仔細檢查房間,看看有沒有窺探設置,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這才檢查完畢,的確無有,主僕兩個這才放下心來,就待休息。
這天元客棧在一些房間裡本是安裝有窺探設置的,但這貴賓房間卻真的沒有,只爲着能住進貴賓房間的,都是高手,若被其發現,等於無形中結個仇家,所以李子清主僕二人查了半天,一無發現。
李子清主僕正要休息呢,“砰砰”的敲門聲響起。李子清尚未開口呢,黃莉就道:“誰啊?”
就聽門外來人咳嗽一聲,說道:“打擾兩位仙姑,我姓李,單名一個‘明’字,李家第六長老李明,前來拜訪李仙姑。”
李子清聽了對方如此自報家門,也不好不見他,於是遞了個眼色給黃莉。
黃莉打開門來,只見門口笑吟吟地站着一個人,這人濃眉大眼,高鼻樑,大嘴巴,看面相倒也不見得壞。
這人見房間門已大開,先施一禮,就走了進來,口中說道:“李仙姑,打擾了!”
李子清就說道:“原來是李明長老,請!”
李明滿臉含笑,與李子清相互見禮。跟隨李明的還有二人,也進了房間,與李子清見禮。衆人見禮完畢,分賓主坐定,李子清就道:
“不知李明長老此來有何見教?”
李明笑道:“李仙姑,今天一戰成名,李某不勝佩服!”
“李長老過獎了!”
“哪裡哪裡!李仙姑功夫俊極人也俊極,恰恰又與李某同姓,李某有心認下仙姑作爲本家姊妹,不知李仙姑意下如何?”
李子清本也料想這李明來意,必與那顧得利相同;不料這李明先來一招認本家,打起了本家親情牌。於情於理,李明這一招都不好對付。
李子清知道,只要答應了,對方下一步就必然提出邀請,那時更不好拒絕——心意轉動之間,李子清早已想好了對策。
於是李子清笑道:“承蒙李長老看得起,我本是靈山城城主,特來爭奪盟主之位。
李長老既是李家長老,身後也是一大勢力,我有心答應長老之請,但又怕師父說我不肯努力,卻來攀附李長老了——說不得,李長老的情意,小妹只好辜負了。”
“哎,李仙姑說哪裡的話來!你我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雖然貴師門有令在先,但我卻也不是要拉李師妹入盟我李家。
只是我李家上下都佩服師妹,願與師妹結交,作個朋友。何況師妹風采照人,師門必也是十分的高大上,我們李家豈可讓師妹你做委屈師門聲譽之事?”
李明一聽說李子清背後有師門之命,心思轉動之間,就換了個思路,換了一套說辭——把拉攏之意,換成了結交之說。
李明邊說邊瞅李子清的反應,同時心中暗思:我修煉至今也有七八萬年了,怎麼就沒聽說過什麼我們這一界有個什麼靈山城呢?莫非與那羅卜太的師父隱修一樣,是隱修門派?
其實李明早已看出黃莉真身並非人類,心中直疑惑這靈山城是妖修一脈,否則,自己怎麼可能一無所知呢?
李子清見對方打蛇隨棍上,口口聲聲稱自己爲師妹,既不認同也不否認,只輕輕說道:
“李長老既高看小妹,願意交個朋友,這倒也好,俗話說,‘多外朋友多條路’嘛!”
李明見李子清如此說,心中甚喜,暗道:
“無論如何,這也算是初步成果,李子清如此拉風,她那師門必然是非同小可,我李家也算是與她師門初步有了交情了。”
想到這裡,李明轉臉對跟隨自己來的二人遞個眼色,這二人就上前一步,將一個戒指遞交給李明。
李明哈哈一笑,接過戒指,取出一物,遞給李子清,口中說道:“說一千道一萬,師妹成名,乃是我李家之榮耀,我們姓李的又出一位高人,愚兄這裡略有表示,還望師妹笑納!”
李子清一看,原來是一件金蟬玉衣,雖是普通法寶,但卻是一件極漂亮的衣裳。
原來這金蟬玉衣,是用一種叫做金蟬的異蠶之絲織成,雖不是什麼高品階的法寶類衣服,卻是貴在於金蟬之絲難得。
李子清見了,就推辭道:“李長老,此物甚是難得,盛情心領了,東西你還是帶回去吧!”
“師妹,無論怎麼說,你都姓李,天下姓李是一家;師妹你貴爲靈山城主,師門又是特別地高大上,難不成就不給我這不成氣的本家哥哥高攀了嗎?”
李子清見這李明說出這樣的話來,暗道這人尚還誠懇,我且收下吧,以後見機行事也就是了。於是就說道:
“李長老,難得你這番心意,小妹卻之不恭了!”
黃莉早就喜歡上了這件金蟬玉衣,一聽李子清這麼一說,當即上前一步,從李明手裡取過這身衣裳了。
李子清見了,只瞪了她一眼了事;黃莉卻是伸了伸舌頭,以表示驚恐,其實臉上卻仍然一臉喜色。
李明見了這一幕,心知李子清算是受了自己這個情了,這才滿意地說道:
“師妹必是初到東陽城,我就不再打擾你們休息了。告辭了!”
於是李子清起身送走了李明。
接下來,自有何家與石家先後派人前來拉攏李子清,李子清待一一送走這數批招攬者之後,主僕二人商量道:
“看來四大家族之後,暫時不會再有人來拉攏我們了。”
黃莉道:“主人,依我看,四大家族之中,還數那李家長老最有誠意,何家長老次之,那石家最不誠心,暗藏殺機呢。”
李子清笑道:“你也看出來了?”
“主人,我跟隨你這麼長時間,哪能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這邊主僕二人商議怎麼應對今天四大家族的招攬拉攏;那邊四大家族之人,也在各自商量如何對待這個“天上掉下個李子清”的事。
四大家族之中,李家最是高興,李明長老成功地贈送給李子清一身金蟬玉衣,拉近了雙方關係,而且這李子清畢竟姓李,所以李家族長及與會衆長老聽了李明報告的情況之後,都很樂觀。
石家之人的會議,結論最不樂觀。於是石家族長石志堅詢問軍師肖三河道“老肖,你看怎麼應對這突然冒出來的李子清?”
“族長,雖說這李子清自稱是靈山城城主,背後有個高大上的師門,但據我所知,我們這一界,並無靈山城這樣的地方,即便是我們這一界衆妖修之地,也沒有這樣的地方——
我估計,這李子清,可能是某一界飛昇到我界的修仙者。”
聽了肖三河這麼一分析,石志堅與石家衆長老都頻頻點頭,認爲肖三河說得不錯。
肖三河見衆人都認同自己的推測,就揮手下劈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說道:
“不爲我用則可殺!畢竟這李子清不同於那羅卜太,我們不必容情。”
石志堅聽了就說道:“我們出面領頭地建立這個公道仙盟,又下大力氣渲染烘托,自是爲了以先入爲主之法爭奪這個盟主之位,先有個羅卜太來攪擾,又有這個李子清不自量力!
我估摸着,那何、顧、李三家在對付葉經秋太平門這一點上固然與我們立場一致,但對於盟主之位,也是心存覬覦啊!”
“既然這樣,那就殺一儆百!”石家衆長老心生敵愾之情,同時作出了這個結論。
“殺一儆百,做起來也不容易呀!”肖三河說道。
“老肖,有何不容易之處?”
“我們要做到殺一儆百,必須要收到這樣的幾個效果。”肖三河總是出語驚人,最能吸引石志堅與石家衆長老。於是一衆石家頭領們都看着肖三河,聽他繼續解說。
肖三河心中得意,口中繼續說道:“我們這殺一儆百,要收到的效果應該是這幾個——”
“肖長老,究竟是哪幾個呢?”石家一位長老性子有些急躁,忍不住問道。
“這效果嘛,”肖三河頓了一頓,咳嗽了一聲,接着說道:“首先一個就是要讓來到大洪城的修仙者明白,盟主之位不是他們所能妄想的。”
“說得好!那麼第二個效果是什麼呢?”石志堅也不禁問道。
“第二個,就是要讓那些潛意識中已經認定我石家族長是盟主的人,這個認識得到強化,不可動搖。”
“還有其他效果麼?”肖三河的話,讓石志堅心中頗感興奮。
“有,有!”肖三河說道:“第三個效果,就是讓另外三家明白,他們與我們石家同榮共辱,不可出頭來爭,使我們內部自亂陣腳。”
“好好好!老肖說得好!這三個效果我完全滿意喲!”石志堅鼓掌讚歎道。於是石家衆長老也都跟着一齊鼓掌贊好。
肖三河擺擺手,說道:“族長,各位長老,這三個效果只是我們預期的,具體落實起來,要收到這三個效果,還得仔細謀劃呢。”
“老肖說得對,我們下面就商量一下,得怎麼個做法才行。”
不說石家這邊連夜商量。
且說李子清這邊,自送走李家長老李明,到最後送走石家長老石崇志,時間上已經到了酉時末,主僕二人又說了一番話之後,於是休息。說是休息,也不過是盤坐運功,以待天明而已。
天色大亮時,李子清主僕二人尚未收功起身,就聽有人敲門,原來是店小二來問訊客人,早點餐飲需要什麼。
李子清主僕二人隨意叫了兩杯早茶,象徵性地啜飲一口,完畢,就起身上街。
黃莉極力鼓動李子清換上李家長老李明抽贈之金蟬玉衣——說起來,雖然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女人家對衣飾之美,情有獨鍾,卻是不分仙凡,俱無例外。
黃莉自己撈不着穿,極力鼓動之下,李子清也不禁心動了,於是就換上金蟬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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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李子清自創立飛仙宮,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靜姑着裝,現在換了一身裝束,果然別是一番風采,登時是倍覺靚麗,仙風奪人。
主僕二人出了天元客棧,來到大街上,不知得了多少回頭率。這個問題,託鉢村夫沒學過算術,實無法計算,只道當時我不在場,若是我也在場,也不得不回頭顧盼一二。
李子清與黃莉兩個,卻也沒有在意有多少回頭率,只管走自己的路,讓他們說去吧。
然而主僕二人剛剛轉過一條街道,迎面有一人說道:“李宮主,請隨我來!”
李子清暗自詫異,心說我雖是做過飛仙宮大宮主,但那不過是凡界之事,這裡怎麼會有人知道?莫非是……?
李子清主僕二人擡頭看這人時,只見他樣貌不過四五十歲,境界修爲卻是着實不低,乃是仙道九階。
李子清心知這種人看着年輕,實際年齡都是以千年萬年爲單位計算的,當下就說道:“敢問真人何事?”
這人道:“好了好了!李大姑,請隨我來再說,你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盯梢呢!”
李子清聽這人一語道破有人盯梢,心中不由一動,再看時,只見這人身後乃是一處門樓,門首大書“”“太平門”三個字,心知這必是太平門大洪城分堂,這個跟自己說話的人應該就是太平門的人,當下也不遲疑,只說道:
“你先走!”
這人聽了,也不多話,轉身就進了太平門大洪城分堂。李子清與黃莉回頭看了看,瞅個時機,也不怠慢,閃身就進入了分堂之內。
前面這人見了,轉過身來,微笑道:“李宮主,李大姑!”
李子清暗暗詫異:看這人不像頭腦昏亂神智不清,又是太平門的人,怎麼地又叫宮主又叫大姑,說起話來這麼地語無倫次呢?
這人看出了李了子清的遲疑,當即解釋道;“李宮主不必遲疑,我太平門已經得到了李宮主來到大洪城的消息。
李宮主昨天大戰羅卜太,此事早已傳遍了大洪城;我太平門大洪城分堂自是知曉,連葉門主也知道了。也是葉門主傳下命令,令我大洪城分堂務必保證李宮主安全。”
李子清聽了,心中突然生出一種難以遏制的要見一見葉經秋的念頭,就脫口問道:“你們門主呢?在大洪城嗎?我想見見他!”
李子清這分明是情難自禁,連對方是什麼人也忘記了問一聲,卻是黃莉問了一句:
“敢問真人名號?怎麼一會兒喊‘李宮主’,一會兒又喊‘李大姑’的?”
這人微微笑道:“李大姑,黃仙姑,我叫李文龍,在加入太平門之前,本是李家之人,與梅保和大哥等六人共號商山六友——
如今我們商山六友都入了太平門了。”
李文友停了一下,看了看李子清主僕二人,見黃莉神色中仍有不解,於是就又解釋道:“李宮主這件金蟬玉衣,在李家可是大有講究的。外人不知,我卻是清楚得很呢。”
“有何講究?”
李文龍爲李子清主僕二人解釋道:
“在我們李家,老祖宗那一輩定下的一個規矩就是,雖然世人重男輕女,但我們李家卻不然,凡李家姑娘,修煉有成,爲我們姓李的爭光添彩的,在李家內部,皆號稱李大姑。
至於輩份長幼,在金蟬玉衣的鈕釦上有標誌。長輩的與晚輩一個區別就是用的鈕釦數有不同,最少五粒,輩份最低,最多九粒,輩份最長。”
李子清聽了,心中暗想:怪不得這件衣服有七粒鈕釦呢。
李文龍又接着說道:“不但鈕釦粒數上有講究,用的鈕釦也有講究,或爲盤龍鈕釦,或爲蝴蝶鈕釦,又分六種。李宮主這件金蟬玉衣共七粒鈕釦,用的是雲紐,輩份上當是跟我們李家當代大長老平輩,比族長晚一輩——我猜當時拜訪李宮主的長老必是李明無疑。”
李子清聽了,就笑道:“李真人所見不差,昨天下午我見着的正是李明長老。李真人何以知之?”
李文龍道:“李宮主,‘真人’二字我可不敢擔當。按輩份講,李明長老既視你爲平輩,你就是我的長輩。我李家當代諸長老中,就數大長老爲人最是正直,大長老跟李明長老關係最好……”
這李文龍話未說完,李子清卻是聽了李文龍這麼說,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然而靈光一閃又沒!
李子清就要沿着這個思路去抓住心中剛剛閃現的靈機,恰恰此際,又聽得一陣笑聲,卻是有數人大笑着朝這邊走過來了。
李子清擡頭看時,只見數人一起迎着自己快步走了過來;待走到近前時,這數人一齊施禮向自己施禮,口中都說道:
“歡迎李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