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馮媒婆繼續和蔡氏說着話。
馮媒婆的臉上的肉笑得都在跟着顫抖,樂滋滋的向蔡氏道來:“哎,說來都是一個村的,就是住在那山坳大十字路的胡老爹家。”
“胡老爹?”蔡氏當然認識,同在一個村裡,不過卻從沒和那家人打過交道,要說家業,好像有幾間大瓦房。不過他們家就養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難道他們肯……
馮媒婆繼續說道:“夏家娘子知道吧,他們家的兒子今年十八了,這不還沒說媳婦麼。前些天,胡老爹的娘子找到我家,說是看中了你們家的大閨女,特意託了我來幫忙說媒。”
蔡氏點頭:“原來是他們家。他們家那個兒子叫什麼來着?”
馮媒婆笑道:“好像叫胡阿大,夏家娘子也應該知道他們家阿大生得魁梧壯實,莊稼上也是一把好手呢。人老實,又勤快。那山上不是種着一畝多的果樹麼,都是他們家的產業。要說過日子也過得,吃自然是不愁的。”
蔡氏埋頭想了一會子,才又含笑的對馮媒婆說:“我們家的情況馮大姐也看見了,現在青梅在家能幫我不少的忙。她下面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都還小,要是少了她我還真照應不過來。所以說……”
“哎,這同一個村,又不嫁多遠,兩家難道還照應不過來麼。”馮媒婆拿着手絹擦了擦臉。
蔡氏道:“不,我是想……”蔡氏覺得有些尷尬,只好硬着頭皮道:“我原想着招個上門女婿,也好幫我一把。”
馮媒婆聞言,臉色漸漸的凝重起來了,胡家就這麼一個兒子,定不肯要他去做上門女婿的,如此看來,這樁親事成不了。不過要說般配的話,兩人倒也還好。她低頭想了一會子開解着蔡氏:“夏家娘子怎麼想着要招個上門女婿呢,你們家也有個兒子,雖然還小,可再過兩年也能壯立門戶。嫁出去一個女兒,負擔也少幾分,日子也好過一點不是麼?”
“不,馮大姐沒聽見我剛纔說麼,家裡還離不得青梅,所以說……”蔡氏覺得後面的話有些難開口。
馮媒婆心裡明瞭了,便起身道:“如此的話,我是知道了。你的意思我會轉告給胡家那邊,雖然說我願意牽這根紅線,但也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緣分。好了,我也就告辭了,有事的話再來拜訪。”
蔡氏也不好多留,便起身要送。
青竹和青蘭身子一閃,連忙去將這裡的情況告訴青梅。
青梅十分害臊,當聽妹妹們說是胡阿大時,着實愣了一下。心想怎麼會是他呢,腦中清晰的浮現出半年前的事來。那次她上山打柴,後來因爲打得太多無法弄下山,還是他幫了自己一把。同村的人,隔得又不是太遠,年紀相差也不算太大,所以算是相互看着長大的,沒想到就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
“大姐,聽孃的意思好像不大願意呢。”青竹瞥見青梅有些恍惚的神情,晃了晃她的胳膊,青梅才清醒過來,訝異的看了青竹一眼,忙問:“二妹剛纔說什麼?”
“哎呀,大姐在想什麼嗎。我們正爲大姐的未來犯愁呢。對了,你覺得胡家的那個人怎樣?”反正青竹對這個少年是沒什麼印象的,也沒聽什麼人提起過。
“我,我不知道……”青梅一臉紅潮,頭埋得低低的,只覺得胸口砰砰亂跳,腦子裡一團亂麻,竟無法理出個思緒,雙手緊緊的拽着衣角,扯出許多皺痕來。
這事蔡氏已經有了主意,她是有些看不上胡家那個小子。心想這門親事不要也罷。
當她將此事告訴青梅時,也頗平淡:“胡家那孩子我也沒見他什麼地方好,是個人一經媒婆的嘴,就要被誇成一朵花。我讓你姑姑幫忙留心,看有沒有家境不好,兄弟多的人家。關鍵還是要人老實可靠。”
青梅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裡,靜靜的聽母親說完,低頭說:“由娘做主吧。”
蔡氏見她一臉柔順的樣子倒讓人生出幾分疼惜來,幫青梅將一縷滑落下的頭髮給理好,微笑道:“這些年苦了你了,只是看在你弟弟妹妹都還年幼的份上,我這也是沒法子。”
青梅淡然道:“娘這些年何嘗就容易了。”
蔡氏心裡雖然苦澀,但看着幾個孩子慢慢長大,內心也充滿喜悅,她轉移了話題,又說到青竹的事來:“再過幾年她也熬出頭了。我就覺得項家那位老二還不錯,再說當年你爹和項家老漢不是稱兄道弟麼,再怎麼着也不會虧待青竹。”
聽見蔡氏如此說,青梅卻暗自忖度:要是真如娘說的這般親睦,那麼青竹也就不會動要離開項家的意思,那麼辛苦的攢錢,只爲有一天能得自由。終究娘是不清楚青竹想的什麼,這些話青梅也始終未告訴蔡氏。
“對了,你二妹走的時候讓她將那件藍布碎花衣裳帶走,怎麼就忘了帶呢。”
青梅道:“可能是忘了吧。”
蔡氏唸叨了一陣子,青梅說犯困要去睡覺。
夜晚是這樣的安靜,夏日的那些蟲鳴蛙叫也都藏起來不作聲了。感覺犯困,可總是睡不着。這種惱人的情緒讓青梅有些心煩氣躁,彷彿一閉上眼腦中就會浮現出那個人的身影。她還清楚的記得以前兩人一起去爬山,一起去空置的玉米地找柴禾的事,還有兩年前的那次,她在山上找野果,差點從懸崖邊上摔下來,好在他跟前在後面,及時的拉了自己一把。
往事的一幕幕,全都涌了上來,竟讓青梅有些喘不過氣,心中很是壓抑,還帶着些許的傷感。
第二日,青梅連早飯也懶怠吃。頂着一副疲憊的面容,呵欠連天。蔡氏吩咐青蘭在家帶着成哥兒,不許她帶着亂跑,自己還要去蔣家幫忙做酒席,吩咐青梅去鋤大慄凹的那塊地的草,看能不能栽種點什麼,總不能荒蕪着吧。
青梅點頭答應着,神情懶懶的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