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內,高慧兒如同方纔百里清苑那般坐於主位,接受着來自百里清苑的請安,抿了一口茶倒也沒有爲難百里清苑。
也不知是興致來了還是怎的,高慧兒今日特意將她們留了下來,閒聊了一會兒,都是些家長裡短還有關於服飾之類的討論,百里清苑不太感興趣,便坐在一旁發呆。等待藥效快要消失的時候,腦袋不免困重起來,夏意瞧見了,就悄悄給自己手指尖抹點藥給她做按摩。
好容易熬到了高慧兒“放人”的那一刻,百里清苑只覺得渾身難受,腦袋更是隨時會掉下來一般沉重,回到軟轎旁邊,百里清苑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忽的就整個人朝着地上栽倒。
“啊,娘娘!”夏意被嚇得不輕,立即發出驚呼,伸手將百里清苑抱住,但無奈自己又太過柔弱,怎麼也支撐不住,婉月見狀立即圍了過來,一衆侍衛和侍女也同時炸開了鍋,將百里清苑團團圍住。
而百里清苑只覺得自己身體困重,耳邊一直響着許多雜亂的聲音,情況同之前昏睡的時候差不多,眼前一黑便再也沒了意識,待醒來之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寢殿,思緒一時間跟不上,睜開眼睛的時候,眸子裡帶着濃重的茫然之感。
“姑姑,您醒了?”帶着欣喜的語調,是婉月,她正守在牀邊,盯着百里清苑入神,見到她睜開眼睛,十分驚喜,又補充道,“您可算是醒來了,方纔差點兒沒將婉月給嚇死過去,就那麼直愣愣地往地上倒,身子不適怎的還勉強自己去請安呢,叫人怪心疼的。”
“我怎麼不知道你還能這麼嘮叨?”百里清苑虛弱一笑,取笑婉月。
窗外已是傍晚時分,百里清苑淡淡地往外面看了一眼,並沒有聽見什麼動靜,便知道其餘的人都已經各自回了各自的殿閣,只有婉月還在候着,方纔忽然說了那麼多話,想來也是因爲擔心才忽然亂了分寸。
婉月沒好氣地看着百里清苑,略有些無奈:“姑姑都病成這樣了,還有興致跟婉月打趣,當真是不顧惜自己的身子,卻是不知道這般行爲叫那些關心您的人多麼傷心。”
“行了,今日不過是無奈之舉,如今正是冊封的節骨眼兒上面,若是今日的請安我未出場,怕是那上夫人又是沒完沒了,在天佑面前嚼舌根子。我到是不擔心天佑的心意,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小心些總是有保障。”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話,百里清苑還真覺着有點累,喘氣的聲兒都弄出來了。
婉月十分貼心地遞上一杯茶水,親自服侍對方喝下,又吩咐門外的夏意和綠夢二人將藥熱好,給端了上來。本着對藥物的抗拒心情,百里清苑很堅持地不願意正眼瞧上一眼那黑乎乎的藥汁,將腦袋偏向一側。
僅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就叫婉月輕笑出聲,她同清苑本是同齡之人,不過礙着輩分不同,一直用着敬語同對方交談,這會兒見着百里清苑的幼稚行徑,便忍不住覺着可愛,勸導道:“姑姑,您也知道此時是關鍵時刻,總不該因爲身子的問題破壞了整個計劃罷,將藥喝下去,纔可以儘快好起來。”
……
百里清苑從她的手中接過藥碗,閉着眼的同時狠下心將一整碗悉數喝了下去,身體不養好,就不能夠集中精力應付眼前情況,她想,藥的苦味兒忍忍也就過去了,可皇后的位置她絕對不可以拱手讓人。
“好了,這藥我也喝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婉月卻是神秘一笑,轉頭將藥碗遞到夏意的手中,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封錦書,那信封十分精緻,甚至還鑲了一層金邊,雖然很細小,還是沒有逃過百里清苑的眼睛。在看到信封的那一刻,百里清苑的心臟狠狠地撞擊了一下——那分明就是祁家專用的信封,能夠傳到宮裡來,怎能叫她不激動呢?
“
有人給姑姑傳來的信,方纔被婉月給攔了下來,想必定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知會與你。信已經交到姑姑手中那麼婉月就先退下了。”說着,婉月再行一禮,緩緩走出房間,留下夏意和綠夢分別在牀邊伺候着。
拿着信封的時候,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顫抖着的手指,還有那熟悉的字跡,只不過短短一排“昭和親啓”就叫她激動不已,繼上次同祁少澤短暫見面之後,清苑就一直沒有見過他。
難得回到故地,卻沒有可以依靠的故人,本就是一大憾事,如今收到祁少澤遞來的書信頓時覺着他就在眼前似的,瞬間心安了不少。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綠夢,你且下去候着,若是有人來定要及時通報。”她怕有人會忽然出現,到時候一封信也會招來無妄之災,身在深宮之中,能夠避免的麻煩就要謹慎些,免得事後追悔莫及。綠夢領命之後也出去,走的時候臉上面無表情,對信封毫無關心的樣子。
打開信封,密密麻麻的熟悉字跡帶着墨香出現在她的視野中,清秀的字跡一如祁少澤這個人一般乾淨,看着便叫人賞心悅目——
清苑,距上次相見已有段時日,如今你已回到宮中怕是看到物是人非之場景心中悲慟,少澤雖不能爲你排解這些煩憂,但力所能及之事定當權力相助。
……
百里清苑一字一句慢慢地讀着,上面寫着祁少澤關於如何幫她實現復朝的決心,還有暫時保住她皇后這一位置的方法,她看着看着便露出笑容,知道有一個人會一直站在自己身邊提供幫助和守護是一件幸運的事情,所以她止不住開心。
只是在信的末尾,她還是看到了來自祁少澤的繾綣情誼,那濃濃的想念之情,她也只能當做沒有瞧見,看着最後的落款嘆息:“少澤哥哥,清苑此生註定要辜負你的情誼了,但願來生得以償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