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舒軟綿綿的倒下,引起了所有丫鬟和周圍人的一陣驚呼,只是,陳舒卻已經聽不到了。
她現在就感覺自己好似輕飄飄的,不知道要去向何處,整個都是白乎乎的迷霧,陳舒感覺自己也好像是迷霧一般,飄飄蕩蕩的隨行着。
屋內光線不是那樣明亮,也沒有濃重的薰香,反而有了一絲絲苦苦的藥味,唐氏坐在旁邊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而她似乎並沒有休息的打算。
陳舒吐血昏倒的消息好似長了翅膀一般,只過了一天似乎大家都知道了,上京不知道多少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話,也不知道有多少嫉妒的人終於等到機會說難聽話。
只是這些陳舒完全聽不到,她就好似漂浮在無盡的白霧之中,急於想找一個出口,只可惜在這個地方陳舒什麼都看不到,不論飄了多久都看不到任何東西。
藥熬好了,素玉仔細熬好,宮嬤嬤端來,唐氏卻非要親自給陳舒喂下,聖乾帝因爲部分還不能說的原因,現在也是格外有些愧疚,派了最好的幾位太醫來給陳舒診治。
自然,太醫第二天登門後,上京的口風又隨之一轉,至少皇上還是十分疼愛福瑞郡主的,那麼許多難聽的聲音自然小了許多。
可幾位太醫會診的結果,卻對陳舒這種昏迷情況表示無能爲力。身體微微有些虛弱,胸悶鬱結,還有些肝火上升。可這都不會讓人昏迷不醒啊。
聖乾帝發了脾氣,居然幾個人都說不出癥結所在,聖乾帝下了死命令,必須在五天內讓福瑞郡主甦醒,否則
太醫們一個個噤若寒蟬,這就像個怪病一樣,毫無徵兆的人怎麼就會突然昏迷不醒,已經第五天了,聖乾帝似乎越來越陰沉,太醫院的壓力真的好像越來越大了。
唐氏已經瘦了一圈了,眼底全是青烏的顏色,說明這五天她根本都沒怎麼入睡,素玉只能每天認真的熬好中藥,宮嬤嬤還去了大國寺爲陳舒祈福。
最終太醫們用盡了辦法,第五天就這樣度過了,連施針也試過了,陳舒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
反而因爲五天六夜沒吃東西,只能灌下去一些兒流食,陳舒躺在牀上,反而開始變得消瘦。
“舒妹妹,你醒醒,舒妹妹,我是司南哥哥。蔣明澈這個混蛋,我一定替你報仇,只要你醒來,舒妹妹,你想讓我做什麼都行。”趙司南看着陳舒那平靜的睡顏,真恨不得把蔣明澈千刀萬剮。
第七天,大國寺的德遠方丈居然來到了陳府。
“老衲夜觀天象,看到福星受邪氣相沖,福瑞郡主有難。”除了開頭似乎和那跑江湖的說辭一般,德遠方丈還是很有大國寺主持的威嚴。
“如果方丈能夠讓我二孫女甦醒,老生一定去大國寺給菩薩重塑金身,還請方丈救救她。”老夫人這個時候,才真正體現出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唐氏已然只知道每日裡哭泣傷心,陳國安也沒有其餘的辦法,甚至陳國安的傷心很淺很淡,似乎就好似劃過水面的石子,立馬就消失無蹤影。
陳國玉也四處花重金購買各種珍稀藥材,納蘭容若送來了兩顆五百年的野參。槐纖芷送來了兩斤血燕,還有長公主更是拿了許多皇宮纔有的稀有藥材。
德遠方丈來到陳舒的閨房,清退所有屋裡伺候的人,大家都在外面緊張的等着。
德遠大和尚仔細看了看陳舒的面相,翻了翻眼皮,就好似自己是個大夫一般,還有呼吸和脈搏。
終於,德遠和尚心中有數了,陳舒這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靈魂極度哀痛難過的時候,魂不附體了,這典型的就是失了魂魄的表現。
德遠從懷中緩緩拿出了大國寺功德塔上的法明大師的舍利子。
金色的舍利子,此刻居然好似發出光芒一般,露出了淡淡的金色。德遠胸有成竹的把這個舍利子放在了陳舒的胸口,然後盤坐於陳舒牀下,念起了經。
陳舒本來覺得自己身子輕飄飄的在這白霧中飄蕩,可突然傳來不知道什麼聲音,恩就好似和尚唸經,吵得陳舒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變得沉重起來。
越來越重,陳舒覺得自己身上好像掛了一塊大石頭,好像慢慢開始下沉,慢慢的陳舒看到了底下的一片金色,讓她感到十分溫暖和安全。
可陳舒心裡好似有一個聲音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下去,要上去,下面會讓自己傷心難過,好像自己本能的逃避着下去。
只是,最終身體越來越重,由不得自己不下去,陳舒終於跌落到一片金光當中,只感到滿身好似烈火焚燒一般的炙熱,陳舒啊的喊出了聲。
陳舒昏迷了七天,就算喊出聲來也沒有多大聲,德遠大和尚繼續唸完了這一段經之後,才把那掉在地上的舍利子小心的重新放入懷中,打開了門。
“她醒了,你們可以進來了。”此刻陽光照在德遠那金光燦燦的袈裟上,再配上這段話,大家真恨不得跪下來先磕幾個頭。
唐氏激動的一路小跑到陳舒牀前,小心看着陳舒的臉,陳舒剛剛從那灼熱的痛感中緩過了氣,微微睜開了雙眼,就看到唐氏充滿擔心的面龐就在自己眼前。
“嗚嗚,唐氏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最,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只是那吧嗒吧嗒掉下來的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
陳舒想擡起手來,給母親拂去眼角的淚珠,可是,渾身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
最終,德遠大和尚被長公主和老夫人請去答謝。問起原因,德遠只說了這樣一句,陳舒魂魄不穩,以後千萬不可刺激她,否則再出現這樣的情況,自己不一定能再叫醒了。
魂魄不問,在元朝這個國家,大家都對佛教抱有虔誠的態度,現在聽到德遠方丈這句話,老夫人和長公主立刻聯想到這次蔣明澈要娶平妻的事情。
爲了這件事情,陳舒差點沒了命,現在知道了原因,老夫人自然會採取防範措施。
醒來後的陳舒,看着母親還有義母,甚至還有九叔。大伯和伯母還有納蘭容若和槐纖芷,還有母親說的司南表哥對自己這些日子的擔心,陳舒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也許愛情沒有了,可還有親情、友情,陳舒揹負着這些情誼,怎麼能就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任由自己自哀自怨破罐子破摔
陳舒只能把哀痛深深埋藏在心底,她現在不是爲了自己活着,而是爲了這些愛着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們活着,她必須儘快好起來。
只是
“素玉,真的還要喝這麼難喝的藥嗎”陳舒看着素玉一臉嚴肅的端着藥碗進門,就忍不住苦起了臉。
可惜,素玉不爲所動。
“素玉,我已經很可憐了,能不能不喝藥了”陳舒作出捂住胸口的樣子。
“小姐,藥必須喝,太醫們都說你元氣虧損太多,必須先用藥調理。等你好了,你想收拾睡都告訴奴婢,奴婢不會讓欺負小姐的人好過的。”素玉前一句話還說的無比溫暖,後面一句話語氣一轉,就好似出鞘的利劍,冰冷鋒利。
陳舒苦笑了一番,恨嗎恨可人不能活在恨裡,只能自己勸自己了。
陳舒在牀上又足足躺了十幾天,只感覺以前身上沒力氣,現在身上完全就是痠疼無比。
素晴每日裡都給陳舒按摩肌肉和關節,這才稍稍能讓陳舒好了許多。
本來在蔣明澈失蹤的一段時間後,趙司南也漸漸沒怎麼走動,可現在陳舒生病後,趙司南卻是經常送來些小禮物。
這回送來兩隻雪白的大鸚鵡,長着高高的羽毛頭冠,就好似一朵牡丹花一般,陳舒十分喜歡。
陳舒慢慢的好了起來,大家都十分關心她,母親唐氏自不用說,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守在陳舒旁邊,就連長公主也是隔一天就會過來探望一次。
高級的補品就好似不要錢一般往陳舒口裡送,聖乾帝也賞賜了一車的補品,還有太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經過這次,舒姐的份量似乎又重了不少。
老夫人也發了話,現在陳府上下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陳舒的飲食起居,只有陳國安在陳舒醒來後來過一次,就再也沒有探望過。
聽說,似乎很忙,忙些什麼,陳舒卻不知道。只是陳國安似乎總去找自己的大哥,可能是官員的職位問題,反正都是朝廷的事情,家裡人自然是不清楚的。
只是,聽說似乎陳國棟沒有給自己弟弟面子,陳國安和他鬧了個不歡而散,現在的陳國安每日裡急着往外跑,似乎有許多的應酬。
陳舒一日日的康復起來,慢慢能夠下來走走了,終於在一個月之後,陳舒的身體似乎全都好了起來,面色還比以前白皙紅潤些,這都是四大丫鬟精心伺候,還有宮嬤嬤時時提點的結果。
蔣明澈早已到了西北,手裡握着一份信,面色一片擔憂難過,他穩了穩心神,現在這樣的關鍵時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