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衣人身上抽離的神仙看着躺在地上還在因爲疼痛顫抖的鬼吏,心想,壞了,完,玩大了,這鬼吏要是生氣了,他的神仙生涯估計就到頭了。
神仙也覺得自己下手重了,他蹲在鬼吏身邊,手撐着地面歪着腦袋幾乎要趴在地上的,低聲問,
“喂,你死了嗎?”
蜷縮在地上的鬼吏動了動身子,面朝着神仙的方向,彎着嘴笑了。
這一笑,直接把神仙笑懵了。
“你笑什麼?”
神仙說這話時,鬼吏已從黑衣人的身體中分離出來,臉上沒了笑意,一言不發地解開腰間繫的紅繩,輕輕一甩,神仙跟着弧度縱身撲去,落地成貓。
依舊沉默的鬼吏轉身消失在虛空中,不用想也知道他回了瑞祥苑,神仙沒有跟上去,蹲在原地舔了舔手背上的毛,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四具黑衣人屍體,鼻翼微動,尋着氣味去找那兩個少年。
夜深人靜,偶爾傳來幾聲不知名的鳥叫劃破夜空,神仙尋着氣味追到樹林深處,遠遠看見渾身是傷的倆少年藏身巨石後運功療傷。
神仙化回人行,食指彎曲貼在嘴邊,似鳥啼聲的清脆音節隨心而出,而後地面傳來沙沙的摩擦聲,陰影中漸漸現出一位人身蛇尾的少女。
鵝卵石般圓潤的臉上杏眼忽閃,咧開的脣角隱隱約約看得見尖尖的牙尖兒,長髮編成兩股麻花辮搭在肩前,露着蔥白的手腕緊抱着懷裡的箜篌,笑意盈盈的擺動着蛇尾遊走過來。
“仙人你叫我啊。”
“看到前面那倆小哥了沒?”
“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
神仙彈了彈少女的額角,說到,
“約法三章第一條就是不準吃人,你忘了?”
“哎呀,不就是來個玩笑嘛。”
少女翻了個白眼,摸摸並沒多疼的額角,
找了處舒服的位置團起尾巴,端着箜篌調整好姿勢,微微歪着腦袋,墨黑的青絲傾瀉而下。
少女頓了頓,白纖的手指輕輕撥動箜篌的弦,輕柔婉轉的樂音如同風拂葉梢的低喃,編織成一首搖籃曲,緩而悠長,安定着療傷少年的心神。
月自雲間探出,銀白灑了一地,神仙站在少女身旁,靜靜地聽着。
少女樂音蘊藏着治癒靈力,運功療傷的倆少年漸漸恢復元氣,調息運氣漸入佳境,眼看着內傷差不多了,神仙拍了拍少女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停了。
少女緩慢的停下手裡撥動樂弦的動作,一曲終了的毫無痕跡。
神仙揹着手往京都走,少女在後頭甩着尾巴跟上,
“師父讓我轉告你,不要過分參與人間的事。”
遊走的少女依舊抱緊懷裡的箜篌,繼續說到,
“師父還說,什麼時候把欠他的酒錢還一下,一共一千一百二十三錢,對了,還有我的打工錢,出場一次一百兩。”
少女說着,一個甩尾竄到神仙面前,將手伸到神仙面前。
“你師徒倆直接改行當強盜得了。”
神仙繞過少女,繼續徑直地走。
“纔不要呢,師父說了,當強盜又苦又累,不如騙錢來得快。”
少女契而不捨的跟上去,
“對,你說的沒錯,你師父最成功的騙局就是騙到了你這顆搖錢樹。”
神仙揉了揉少女的頭,又捏了捏少女的臉,笑着說,
“打工的錢先記上,下次找你師父喝酒的時候,一起給你。”
“哼,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我纔不信呢!”
少女鼓起腮幫子,對着神仙甩下個白眼,沙沙沙的遊進樹林深處。
神仙望着少女消失的地方佇立了許久,無奈的搖了搖頭。
“梨蕊啊梨蕊,你記得爲師曾對你說過的話,記得爲師喚你的暗號,爲何卻唯獨不記得爲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