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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當荷官的,自然不是普通人,骰盅裡有個暗藏的小機關,賭客說大,他能換成小,賭客說小,他能換成他,聽着是邪乎,但確實能做到,技術高超的荷官能控制骰子的點數,這就是爲什麼有些人原本能贏些錢,到後來卻是輸的傾家蕩產,嚐到甜頭的賭客總認爲是運氣使然,有輸有贏,都是運氣,殊不知賭場的運氣都在掌控中,得到了甜頭會激發貪婪,失去了就會想加倍奪回來,及時止損才脫離賭的正確選擇,而更多的人卻執着把失去的賭回來,那麼只會越陷越深,越賭越大,失去的,也就越多。
若是換普通人,這一局定會輸得精光,可秦鈺不一樣,她有神仙助陣,猜個豹子都能猜對。
荷官:“請各位下注。”
神仙:“大。”
秦鈺開開心心的把面前所有的錢財都推到大字上,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借咳嗽聲暗中撥動機關,將盅裡的骰子換成小點,神仙怎麼可能會讓他得逞,輕輕揮動手指,便是四個六,信心滿滿的荷官開了盅,驚的眼都直了,這怎麼可能,在鴻運賭場裡待了數十年,他可從未失手過,靠着這過硬的技術在這裡站穩腳跟,怎麼能被一個丫頭片子砸了場子。
鴻運賭坊的幕後老闆正是宋家,宋恆時不時的也愛在這裡溜達,看着那些奇人異士還不錯,便會讓荷官使勁坑,然後他再去救場,賣個人情,那些江湖俠士總會要報恩,然後順理成章的成了太子的門客。
起初他也沒在意秦鈺這邊,在二樓的雅間喝茶聽曲兒,直到小廝來報,說有勝利很高的賭客一直在贏從未輸過,他才悠悠的下了樓,匿身人羣中暗中觀察,細細打量着秦鈺,揣摩她是何人,或是江湖上有稱號的哪位,而後見她把把都贏甚至連荷官的機關都失了手,宋恆匿不住了,現身撐着桌子,目露寒光的看着秦鈺,
“這位姑娘手氣不錯啊,贏了不少了,可要小心露財被人惦記,不如隨我去樓上雅間喝杯茶歇息一下?”
宋恆的意思非常明顯,正說着,兩名壯漢已然站在了秦鈺兩側,見狀,方纔跟着秦鈺賺了不少的賭客紛紛默默把自己那份揣進兜裡撤離現場,十幾個大老爺們兒竟無一人出來幫秦鈺。
小場面,不用慌,秦鈺依舊笑彎着眼,甜甜地說,
“那我要是不去呢?”
“那在下只能得罪了,擡走。”
隨着宋恆的指令,倆大漢擡着秦鈺做着的木椅,愣是把她擡上了樓。賭場里人羣涌動,有想上前幫忙意圖的人,都被混在賭客中的打手攔住,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秦鈺被擡上樓。
秦鈺確實不害怕,邊上黑白道倆大將跟着,她怕啥,怕的應該是宋恆那廝。
確實,宋恆是怕了,但怕的不是神鬼大將,而是秦鈺。
“姑娘手氣甚好,不是師從何處?”
秦鈺被安置在茶桌前,宋恆邊倒茶,邊詢問,將茶杯送到秦鈺面前時,眼神盡然的警惕與寒氣,他做到她對面,心道,這女子一定不簡單。
“無師自通。”
白皙的指尖輕輕撫着茶杯的邊沿,秦鈺漫不經心地回答着,擡頭對上宋恆的目光,繼續說道,
“且你,認識我。”
話音剛落,便擡手取下面紗,宋恆看着眼前的那張臉,瞳孔驟然放大,心跳加快一時無法言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秦鈺已經死了,他親眼看着她死的,即便沒死,也不可能會這樣完好無缺的出現,她明明被他毀了容貌割了舌的……怎麼會,怎麼可能……
“怎麼了宋公子,你毀我容貌,割我舌,便不記得我原本的模樣了嗎?”
秦鈺輕柔的說着,語氣像漂浮在空中般飄渺,神仙非常有眼力勁兒的慢悠悠浮起淡淡白霧,讓置身其中的秦鈺看着很不像個人。
“鬼……鬼鬼鬼……你是鬼!”
勉強緩過神的宋恆來不及多想,連滾帶爬的往外跑,後面呼啦啦的跟着一臉懵逼的隨從們,靠近樓梯的鬼吏伸出腳,宋恆被隔空一絆,骨碌碌的滾下了樓,摔得躺在地上直哼哼,被後來趕上的隨從擡着四肢腦袋給擡走了,賭坊的人紛紛側目,議論紛紛這是哪位大人物,能把長街小霸王摔成了小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