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習的時候,向銳寫紙條給顏沫問今天張瑜的事情,顏沫就把她去街上找了一位阿姨的事告訴了向銳,不過沒說阿姨坐地起價的事。
後面幾天張瑜都沒來找向銳,顏沫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樣處置了。就在顏沫以爲這件事情家長說幾句話教育一下就好了的時候,張瑜又再次出現在了她們班門口,向銳出去一會兒回來後說週末張瑜請顏沫和他去吃飯,說感謝他們的幫忙。
感覺自己做了好事的顏沫欣然答應,可是她發現向銳卻眉頭緊鎖,沒有笑容,好像這並不是一件好事,或者說發生了更爲嚴重的事一樣。
“向銳,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向銳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她沒說。”
周天,顏沫根據向銳告訴她的地址到的時候,看着眼前這個略顯破敗,陰暗的地方,猶豫了一下。這是這一帶地特色,這一帶的店鋪都是這個樣子,不遠處,張瑜被打的那個酒吧也是這種風格,歪歪斜斜的牌子,總讓人覺得下一秒就要掉下來一樣。
史河遠方!
這就是那家餐館的名字,顏沫看不明白這是個什麼意思,不過既然是張瑜定的這個地方,她只好進去看看。
進到裡面之後,還算好,裝修不怎麼樣,但是很乾淨的感覺。這時張瑜已經到了,她坐在窗臺喝着一杯茶,樣子落寞失意,像一株歷經暴風雨侵蝕的玫瑰,但這並沒影響她的美麗。
在顏沫過去坐下的時候,向銳也到了。
“顏沫,謝謝你!”
這算是顏沫與這個傳說中的美人的第一次會面,她聲音乾淨,讓人很舒服。
“不用客氣!”
然後她給顏沫和向銳倒了水遞過去。
“事情怎麼樣了?”
“我可能要退學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顏沫坐在一邊喝着水,一邊聽着張瑜和向銳的對話,像個局外人一樣。
“那天,他爸媽鬧到學校裡來,說我是什麼狐狸精,勾引他們的兒子,導致他們兒子第三次模擬考的時候退步了好幾名,還說我會害的他們的兒子考不上大學,也真是好笑。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縱有天大的本事,短短一個月怎麼可能擊倒他三年的努力。”
張瑜笑着,像是在笑高三學長的父母,也像是對自己的嘲笑。
“那他怎麼說的?”向銳言語淡淡,沉穩冷靜。
“他嘛,剛開始的時候,還幫我說幾句話,說這一切不怪我,是他追的我,我沒有勾引他,影響他學習什麼的,後來嘛,呵!”
張瑜喝了口水,拿出煙來就要點火,向銳一把奪過張瑜手中的煙,白了她一眼。
“幹什麼?裝什麼裝?搞得自己沒有抽過一樣。”
張瑜這麼一說,顏沫立馬看了向銳一眼,他也抽菸嗎?她好像從沒聞到過他身上有煙味。
“行了,喝口水,點菜吧!”
“後面呢?”
顏沫突然開口問道,這是顏沫自從坐下來說的第二句話,張瑜一聽立馬笑了。
“還是顏沫懂事,我故事還沒說完呢,你是不是還想聽故事?”
顏沫紅着臉點了點頭。
“後面麼,在他母親的呵斥,他就一個屁都不敢放了,她媽說啥都不該口了,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慫蛋!”
聽着一個男生這樣沒有擔當,顏沫也打從心裡生氣,張瑜遇到這樣的人也是不幸,正當顏沫還準備聽下去的時候,張瑜卻沒有再講了。
她搖了搖茶壺,空的。“服務員,點菜,再上一壺茶!”
服務員聽到立馬熱情地跑過來,遞了菜單。
張瑜先把菜單給了顏沫,“顏沫,你看你想吃什麼?你先點菜,我們邊吃邊說,我看再不點菜,向銳會殺了我的!”
顏沫笑了笑,接過菜單,隨便點可以兩個菜,就給了張瑜。
張瑜沒問向銳就又點了幾個菜就把菜單遞給了服務員。
能夠這樣隨便,看來他們關係真的很好。
點完菜之後,張瑜接着說,“後面顏沫幫我找的那個阿姨來了之後,他媽以爲那就是我媽,也沒注意看,就瘋了似的扯着那個阿姨要打,嘴裡還罵罵咧咧,說着什麼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家子狐狸精什麼的,那個阿姨剛開始有點懵,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反應過來之後啊,那阿姨也是個狠人,兩下子還了回去,把那個女人的臉抓的跟個花貓似的,哈哈哈!”
“兩個女人就在校長辦公室裡打起架來,都說女人力氣小,那天校長辦公室裡三四個大男人扯了半天才把兩個人給拉開。那阿姨頭髮被扯亂了,衣服釦子也掉了幾個,不過他媽更慘,臉都被抓破了,紅紅的一大片,那樣子真是好笑,顏沫,你找的阿姨真給力!”
聽到這顏沫心裡暗暗慶幸,幸虧沒找一個溫和的,不然這場面真就收不住了。
“後面那阿姨坐下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打我幹什麼?這麼莫名其妙打了一通,還是不知道爲什麼被打,那阿姨這麼一說,校長辦公室的幾個領導都怔住了,他們以爲這來的不是我的家鄉呢,我差點沒憋住笑了出來。不過看到那阿姨平白無故爲我打了一架,我心裡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誰讓你不管教好你的女兒,勾引我兒子的?哎,你知不知道,我兒子高三哎,人生最關鍵的一年了,最後關頭,就差點被你家的小狐狸精給毀了哦!”這時他媽尖着嗓子喊到。
“這時候那個阿姨纔回過頭來看了看我,然後就衝着他媽說,你胡說,我女兒這麼好看,你看你兒子那磕攙又沒出息的樣子,肯定是他騷擾的我閨女,然後又回過頭來給我說,閨女,別怕,以後再有人來騷擾你,給媽說,媽收拾!”
說到這裡張瑜雖然勉力在笑,但是她眼睛裡已經淚水打圈了。“我從小到大,我媽從沒說過一句這樣的話,她只會罵我賠錢貨!”
向銳給張瑜遞了一張紙巾,她擦了擦臉,又接着說:“然後她媽指着我罵說我一看就是小**,狐狸精,然後雄赳赳地給校長說一定要處分我,把我給開除了,不然她兒子考不上大學的話她就不活了。”
“校長當時笑的很尷尬,估計對於這樣的家長也真是很頭疼了,校長說,這談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是要處分,不過卻沒有退學那麼嚴重,讓雙方家長帶回去教育教育,以後不要再談戀愛就好了!”
“一聽這話,那瘋婆子就不願意了,轉口就說讓我賠他們的損失費,考不上大學就得復讀,他們家可沒那麼多錢讓他們的兒子復讀,說讓我最少賠2萬塊錢。”
“我一聽這話就笑了,而他卻還是連個屁都不敢放,低着頭乖乖地站在他媽身後,唯唯諾諾的樣子,當初追我的時候天天纏着我,我還真以爲他對我多麼真心呢,呸!現在就是個龜兒子,我真是瞎了眼了我!”
張瑜現在說起這事還是氣的頭上的青筋都在跳動,她閉着眼睛揉了揉太陽穴。對於這種事情顏沫沒有經歷過,也不好插嘴,就一直乖乖坐着等張瑜來說。
“然後那位阿姨正要開口替我辯解,被我給擋下了,咱做人要厚道,我可不能讓人家一個陌生人再被我牽連了。我就問他,你媽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是個男人你就給句話,你怎麼想的,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讓我們大家聽一聽!”
他這時候才慢慢擡起頭來,看了看他媽,又看了看校領導,然後低下頭,支支吾吾說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說到這裡,張瑜眼眶裡的淚水再也沒忍住,落了下來,但是張瑜就像沒發現一樣,繼續說着後事。
“然後我就說,好,分就分,但是你媽剛纔說既讓我賠錢又讓我退學的,你怎麼看?”
這時張瑜突然笑了,但是顏沫看的出來,她這是悲極生樂。
“你們知道他說什麼嗎?”
這時候張瑜的眼淚斷了線一樣直往外涌,雖然張瑜拿了紙來擦,但是淚水還是那麼泉涌一般流出來,張瑜哭的渾身顫抖,就像她那不爭氣的心一樣,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期待着那個人能護着她,與她一起抗爭。
“他說都可以……哈哈!……他說都可以!”
“然後我就很豪氣地告訴校長說我退學不念了!怎麼樣,我是不是很酷?”
“張瑜,爲這種人不值得,他不值得你放棄讀書啊!”
顏沫說,聽着張瑜說她退學了的時候。她又想到了佳凝,她當時就是因爲數學老師的侮辱一氣之下才退學的,她不想同樣的悲劇也發生在張瑜的身上,可是不論她和向銳怎麼勸說,張瑜就和佳凝一樣倔強,死活不再去學校。
可年輕時候衝動犯的錯,就算會後悔一輩子,也只能如此,世上並沒有後悔藥可以給我們去補救。
當十年、二十年之後回過頭來看自己曾經犯下的錯,有些可能一笑泯之,有些可能會遺憾後悔,但還有一些錯,是明知是錯了,但卻不後悔,就算這個錯會遭遭人唾棄,會衆叛親離,卻還是不悔當初,飛蛾撲火。
就這樣,張瑜退了學離開了,那個曾經帶給她們很多八卦的傳奇女子離開了。這次藝術節本來是爲了高三學生加油打氣的,卻因爲張瑜和高三學長的事鬧的沸沸揚揚,而成了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