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海風吹來

海風吹來,顏沫幾乎半個身子都浸在了海水裡面,一時間真是暢快無比,身上黏糊糊的汗水都被洗淨,又被溫度剛剛好的涼水浸泡,顏沫只想再往前一步,再往前一步。

“小沫,危險,快回來!”

顏沫立馬轉過頭,“程瀟,快過來!”

看着小沫衝自己招手,程瀟一時放心不下,只好也跟着脫了鞋子過去,他還從沒想過小沫這孩子這般膽大頑皮呢,水深危險,若是她有個萬一,他可怎麼交代啊!

程瀟衝着水了走了幾步,確實很是舒服,只是海水味略腥,有點刺鼻。

突然前方下雨似的飄過來數滴豆大的雨滴,程瀟一邊躲閃,一邊就已經聽見顏沫歡快的笑聲。

緊接着又是一陣潑水聲傳了過來。

程瀟笑了笑,看着正在興頭上的顏沫,她如今笑的這麼開心,也不知前段時間爲何會那般神色,起初他爲覺得怪異,可是小沫卻說是因爲臨近考試,壓力過大,他還不信,這纔想着趁這個機會帶她出來轉一轉,如今看來,還真是沒來錯。

程瀟也朝着顏沫潑起了水,雖然他已被顏沫潑了個半溼,可是他幾手潑下去,顏沫臉頰,頭髮,乃至短袖也都已淋雨一般,盡數溼透。

可是顏沫還是笑的那麼開心,就好像她有生以來從沒有這麼開心過,一時間程瀟也有些出神了,他從來沒有發現小沫已經出落成人,而且出落地這麼好看,就這樣,不管不顧,笑成這樣的姑娘,可真好看!

直到筋疲力盡,顏沫才求饒,他們才從水中來到了沙灘上,顏沫一下就躺在了沙礫上。

“哇,好好玩啊!”

程瀟想幫她擦一擦臉上,頭髮上的水,可是自己也和小沫一樣,全身都溼透了,因此也只能坐在原地。

“程瀟!”顏沫似乎在說着夢話一樣。

“嗯?”

“躺下,休息一下!”

程瀟看過去,小沫確實已經閉了眼睛,神色安詳,好像睡着了一般。

程瀟也躺在了顏沫旁邊,此刻雖然沒有太陽掛在頭頂刺眼,但程瀟也還是閉上了雙眼,確實這一場玩鬧,他也覺得疲乏了。

突然一個念頭跳了出來,媽媽曾說過如今他已經順利考上了理想的大學,那她如今唯一擔心的事情就是成家之事了。

媽媽還曾問過他他喜歡怎樣的女生,說實話,這麼多年來他還從未喜歡過任何一個女生,不過如今他知道了,他喜歡愛笑的女生,就像小沫一樣。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手心被人偷襲了,帶着潮溼和溫暖的侵襲,程瀟一笑,心想肯定又是小沫,他眯着眼睛看旁邊,小沫卻已經熟睡,他剛要睜大眼睛去看,小沫一個轉身,她身上沾染的沙礫立馬變作她精心培養的武器一樣,衝着程瀟飛射了過來,盡數落在他的臉上,脖子上,身上……

可是一看小沫已經發困,睡了過去,真是小孩子,困了就睡,他也就不打擾小沫,一個人靜靜坐了起來,突然他眼前一黑,什麼東西已經從他眼前逃過,他再尋找,已經找不到任何蹤跡了。

過了半天,身上海水完全褪去,熱浪又再次鋪卷而來之時,顏沫再也受不了,坐了起來。

“程瀟,你在看什麼呢?”

此時,程瀟正在想剛纔眼前掠過黑影的事情,可是他利用多年學過的知識,一一推測,排除,還是沒有明白剛纔眼前的黑影爲何物,而顏沫一向叫他哥,也就這兩日才莫名其妙提出要叫他名字,所以一時間程瀟也沒有反應過來。

“喂,程瀟!”

這次顏沫可是衝着程瀟耳朵喊的,程瀟這才受驚了一樣轉過頭來。

“怎麼了?小沫。”

“沒什麼,你在想什麼啊?想的那麼入神。”

“沒什麼,只是……”

“哇,貝殼,貝殼……”

程瀟話還沒有說完,顏沫就已經離弦的劍一般,衝了過去。

“好多貝殼,好美麗啊!”

顏沫一個一個撿了起來,放在手心裡看,這可是顏沫第一次看見貝殼,心裡稀奇地跟稀世珍寶似的,如此一下午的時間顏沫就撿了好多貝殼,就連喝水,也是程瀟獨自一人去前面的步行街買回來的,顏沫則就跟着魔似的,眼睛只盯着每一次潮退之時,留在沙灘的貝殼。

其實顏沫之所以如此,是因爲她心中的一個執念,一個興起之意。

“小沫,你餓不餓,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來好不好?”

此時已經四點半了,顏沫已經這樣弓着身子撿貝殼一個半小時了,她所撿的貝殼已經堆成了一座小石頭那樣大的小山了,可是她還是不肯放棄,不知道到底在找些什麼,程瀟沒有想到,一向頑皮搗蛋的小沫,竟然也會有這樣認真的時候呢!

“好了!好了!”

顏沫就像宣報戰捷一樣,衝程瀟揮舞着手心裡的貝殼。

“你撿這麼多貝殼,到底要幹什麼?”

可是顏沫卻是眉毛高高一挑,“秘密!”

“好好好,你不說就不說,反正最後我總會知道的。”

突然顏沫腳步停下,笑容也凝滯,“你知道什麼?”

這時程瀟也眉毛一挑,回了顏沫一句“秘密”!

忙活了一下午,一見到美食,顏沫只顧着流口水,這個要吃,那個也要吃的……

最後程瀟就陪着顏沫買了好多吃的,關東煮,奶茶,燒烤,蚵仔煎,土筍凍……

“這些夠了沒?”

此時顏沫還是四處張望,不知道還在尋着什麼美食。突然她就衝着一家賣特產的地方衝了進去,其實裡面也就一些葫蘆,竹板之內的東西,和其他地方的特產店一樣。

程瀟拿着一堆吃的,而且那裡麪人羣擁擠,他也就沒有進去,站在門口等着小沫,過了好半天,顏沫才眉開顏笑地像個小老鼠一樣從人羣裡面鑽了出來。

“你進去買了什麼?這麼高興。”

“咦!你長了千里眼麼,我在裡面買了東西你都知道?”

“買了什麼?”

“哼,不告訴你,秘密!”顏沫又像剛纔海灘那樣,故作神秘。

“好吧,我也不問你了,走吧,我帶你換個地方吃東西。”

“哪裡?”

“跟我來就是!”

此時已經快6點了,太陽雖然歷經一天的掙扎,終於露了真容,卻是已經日落西山,不,是日沉大海,只留半點蹤跡,一片霞紅。

再次來到海灘上,潮熱已經盡數散去,大海送來溫良的柔風吹拂着海面,海浪和着一聲聲波濤,彼此琴瑟和諧,相得益彰。

“這裡怎麼樣?”

“程瀟,你真好,這裡真好,這會兒風吹過來真舒服啊,一點也不熱。”

“當然,這個時候來海邊可是最舒服的了。”

“嗯嗯!”

當然還因爲有你!

顏沫坐了下來,面對夕陽西斜,和最歡喜的人坐在一起吃最美的食物,如果人生天天可以如此,那真可謂不負此生!

“程瀟,你喜歡這裡嗎?”

“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

“嗯?哦……喜歡啊,我們小沫那麼可愛,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潮水又推了一層波浪到沙灘上面來,顏沫的腳踝被浸在裡面,竟然有些涼,看來天已經真的有些涼了。

“那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呢?你……還會喜歡我嗎?”

顏沫儘量裝作天真無知的樣子,就好像這一刻她真的就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女孩,只不過突發奇想,在問一些怪話。

但其實她內心已經緊張到失去知覺,失去味覺,手裡甜甜的紅豆奶茶也看起來毫無食慾。

“呵呵,”程瀟輕輕一笑,然後摸了摸顏沫的頭髮,“你怎麼會不是我妹妹呢,這麼奇怪的問題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啊。”

程瀟說完若無其事地喝了口手中的奶茶,這兩倍奶茶都是顏沫點的,她之所以點紅豆的,是因爲:

春來發幾枝,紅豆生南國。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那哥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呢?”

爲了掩飾自己的心思,顏沫特意叫了一聲哥,希望程瀟以爲這不過是妹妹的突發奇想,沒什麼別的意思。

“嗯……還不是很清楚。”

雖然他覺得像小沫他這樣愛笑,沒有憂愁的姑娘就很好,但是要具體的某種類型的話,那可真就難到他了,畢竟沒有見到那個人之前,他也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別人啊?”

“什麼?”

“額……你……你喜歡別人了,就不會喜歡小沫……不會喜歡大姨,大姨父了,你就把我們拋棄了。”顏沫蹩腳地解釋到。

突然程瀟一陣哈哈大笑,“你這孩子,真是古怪惹人愛,總是讓人出乎意料,你說說你一天都在想些什麼呢,你們是我的親人,我永遠不會拋棄你們的,難道你忘了,我們身上流着同樣的血麼?”

突然,一聲巨響,驚雷般響徹顏沫頭頂,她嚇得身子抖了一抖,手裡的奶茶則撒出好幾滴在褲子上。她定睛看時,潮水已經偷了岸上的東西悄悄潛入了大海。

它就像長着眼睛一樣,退水時還不忘緊緊盯着顏沫的眼睛瞧,顏沫被瞧得心虛,害怕。

流着同樣的血!流着同樣的血!

你要提醒我的就是這個嗎?

這時,太陽終於落了下去,最後一絲光線也沒有留下,天地歸於一片黑暗。

“好了,天黑了,小沫,我們回去吧,晚上的海邊,還是很可怕的哦!”

程瀟故意說的俏皮,也是想嚇一嚇小沫,沒想到,她竟然如石雕一樣坐着不動。

“小沫,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不怕啊,即使太陽下山了,可是我心中有陽光啊,我不怕!”

“嗯?”

這時顏沫笑了起來,衝着氣勢洶洶的大海大喊一聲:“程瀟!”

我喜歡你,這幾個字她留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就是你啊,你在,會保護我,你說我怕什麼?”

程瀟摸了摸顏沫的頭髮,顏沫鑽進程瀟的懷裡,真溫暖,陽光都沒有這麼溫暖,如果這溫暖能就這樣永遠屬於她,即使在黑夜,也能讓她感覺安心,該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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