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的大樓,一陣冷風吹過來,白溪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哆嗦,弋陽回身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裹在了她的身上,然後又伸手抱了抱她。
“今天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幸虧她爸沒事,不然他的罪過就大了。
白溪也伸手抱着他,將臉貼在了他溫暖的胸膛裡,到了這一刻,她纔不得不承認,原來她的世界真的很小,小的只想裝下他們兩個人。
“弋陽,對不起的是我,我知道你很難做。”她想解釋的都解釋不清楚,原來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我沒事,我心大着呢!”弋陽推開她,雙眸看着,掩飾了所有的落寞,“行了,你快進去吧,外面風大。”
白溪點了點頭,雙眸中忽然的沾染了淚水。
“照顧好自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弋陽給她擦了擦淚水,然後才轉身消失在了夜幕中。
他的車子還在頤和家園,這裡雖然同是濱南區,可距離並不近,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出租車了,他也很想一個人走一走。
衝動是魔鬼,明明他不想那麼對待白溪的……
按說剛到他這個年齡,哪裡有那麼多的多愁善感,可他似乎已經經歷了所有的一切。
該怎麼辦,該怎麼求得兩家人的諒解,難道他和白溪就得這樣被這些糾結死嗎?
“弋陽。”
弋陽轉過身,就看見尹夏開着車停在了他的身旁。
他禮貌性的打了招呼,還想往前走,又被尹夏喊住了。
“剛剛我看見白姐了,她說要是方便讓我送你回去,回頭再給她打個電話。”
弋陽轉頭看了看醫院的方向,這才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你沒事吧?”尹夏將車子調好了,然後慢慢的開了起來。
弋陽搖搖頭,有些疲累的靠在了座椅上面,“對了,這麼晚你怎麼會在這裡?”
“哦,有個朋友生病了,我給送過來的,剛辦了住院手續,沒我事了,這不就剛回去。”尹夏看了看弋陽,似乎極不開心的模樣。
“哦……”
車廂裡有些沉悶,弋陽不再說話了,尹夏也開始專心開車,可看得出來他和白溪之間似乎是出了問題,要不然她爸爸住院,他怎麼還會離開。
“對了,聽說白姐在公司出了點事,現在沒事了吧?”
“還不知道,她一直也沒上班。”這個消息恐怕在圈子裡面都知道了,弋陽想瞞也瞞不下去。
“不過我相信白姐,一定不是那樣的人,因爲10萬塊,砸了鐵飯碗,這樣還真不值得,我想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了。”尹夏呵呵笑了兩聲。
弋陽這纔在心裡直面了自己的心聲,他現在也算是白溪最爲親密的人,可卻不如一個外人看得真切,尹夏都能相信這些不是白溪所爲,他又在懷疑什麼?
白溪不是一個愛錢的女人,要不然他也不會跟她在一起這麼久,其實不管心裡有多苦楚,關鍵還是彼此的信任,他最近遊離的有些遠了。
“謝謝你,尹夏!”弋陽站在樓道口,朝着尹夏說着。
“都是單位同事,別這麼客氣了,快上樓好好地睡一覺吧。”尹夏有些興奮的看着弋陽,總覺得他倆之間的矛盾似乎就這麼沒有了,這是她心裡最欣慰的地方了。
第二天白一洋就醒了,醫生說了最好住院調養幾天,不過白一洋非要吵着出院,好說歹說的才說通了,輸三天液再出院。
白溪並不想在病牀邊上和爸爸討論弋陽的事情,可白一洋的脾氣誰也拿捏不準,這瓶液輸完了,護士剛走出去,他就讓白溪把門關上。
劉美慧知道明天就該回家了,老頭子憋了一天的話肯定是要說出來。
“白溪啊,爸爸也不想跟你吵,你已經和陳亮分開了,有選擇自己幸福的權利,但是你覺得那個小夥子行嗎,他比你弟大不了多少,爸爸不是不願意,是真的很怕……”
“爸,我知道,我已經這麼大了,還有判斷能力,您就別管了行嗎?”白溪不想刺激她爸,這兩天也一直在想這件事情,總覺得她爸真的不該拿着錢就來了。
“我不管,難道你還想跟他在一起,你們還什麼關係都沒有就住到一起了,白溪你求的是什麼啊?”
白溪眼裡含着淚珠,這種錯亂的情緒她收剎不住,只能任其發展,從早一開始她就知道她和弋陽之間的距離,不會被任何人看好,可當弋陽也說了喜歡她的那一天開始,她就徹底迷濛了,知道就算是錯也絕不回頭了。
“爸,人能有幾次犯錯的機會啊,我和弋陽很想在一起,您就答應我了吧!”白溪沒和她爸擰過脾氣,就連當初和陳亮結婚,都是她爸說行就行了,她覺得人生就那麼回事,跟誰不一樣,可是自從遇見了弋陽,她覺得真就不一樣了。
白一洋閉着眼睛濃重的呼吸聲傳來,劉美慧有些心驚的坐在旁邊握着他的手,“白溪啊,你咋就這麼擰呢,非要氣死你爸不可嗎?”
白溪的眼淚刷刷的往下面流着,怎麼這世上就沒個兩全其美的法呢?
“他哪裡不好嗎,爲什麼爸爸非要反對?”
“不是他哪裡不好,就是因爲太好了,所以爸爸纔不放心,白溪啊,爸爸不是逼你,你要是不答應就全當以後沒有我這個爸爸了!”白一洋咬着牙再也不看白溪一眼。
白溪垂頭落着淚,心裡就跟有螞蟻咬着一樣疼得難受,她已經快29歲了,爲什麼家裡人還是將她當個小孩子一樣的管着……
醫院的餐廳到了吃飯的時候,就跟排隊掛號的人一樣多,白溪夾在中間被人涌來涌去的,她的心思完全的不在這裡,只是想着和弋陽是該走下去還是該分手。
“到你了,你買嗎,不買一邊去。”身後有人推了她一把,白溪纔回過神將飯盒伸進了窗口……
拿着飯盒,爬了幾層樓梯,額頭上都已經有了汗珠,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媽媽略微咽的聲音。
“老白啊,你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快把藥吃了,難道你不想明天就出院了?”劉美慧在一邊勸着,白一洋始終都閉着眼睛,無動於衷。
此時白溪拿着飯盒走進來,將打好的晚飯放在了桌上,就看見她媽在一邊掉眼淚。
“媽,這是怎麼了?”她走過去,拉下她媽的胳膊,給擦着眼淚。
“白溪啊,你爸不配合治療,說是死了就得了,剛纔醫生說了心跳不太穩定,就配了藥,可他就是不吃啊!”劉美慧一邊說着一邊抹着眼淚。
白溪有些難受的模樣,看了看她媽,然後走到了病牀前,將藥端了起來,“爸,吃藥吧!”
白一洋倔強的將頭扭向了一邊,根本就不搭理白溪。
白溪也跟着委屈的掉下了淚水,“爸,你非要這麼逼我嗎?”
“白溪,爸爸這麼大的年歲了,看人沒有錯過,那個弋陽太過優秀了,條件也不差,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他就是實心實意的對你,你年齡不小了,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難道你還想失敗第二次,將自己逼到了絕路上嗎,爸爸不希望看到那樣的局面,如果你非要跟着他,我也沒法反對,我的事情你就別管了,直接的跟着他走吧。”
“爸,你別這樣!”白溪聽到了這裡,她爸就是不想要她了,讓她趕快的離開這裡。
白一洋也眼眶通紅的,他的女兒他怎麼會不心疼,現在的逼迫,就是將來的成全。
“白溪啊,你咋就跟你爸一樣擰呢,你倆要是都出了點啥事,該咋辦啊?”劉美慧瞧着這倆人,心裡疼着。
白溪擡眸看了看她媽,眼淚一顆一顆的滴落着,到了現在她和弋陽真的走不下去了。
“好,我答應您,我和他分手,那您快把藥吃了吧,一會配合着醫生的治療!”白溪將藥遞了過去。
白一洋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白溪,“一會就去收拾東西,讓白松雨跟着,既然已經決定了,就要斷的乾乾淨淨的,這纔是我的好女兒。”
白溪含着淚點了點頭。
折騰了一個上午,她爸吃了藥沒一會就睡了,白溪一直坐在牀邊,眼淚含着,卻不敢掉落下來。
劉美慧看着這樣的女兒分外的心疼着,就伸過手去將她摟在了懷裡,“媽知道你心裡難受,可你要明白你爸也是爲了你好,等回去之後見個人,把婚結了,這一輩子就定下來了。”
白溪擡起眼眸眼淚忍不住的掉落下來,咬着脣看着她媽點了點頭。
“去吧,聽你爸的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一會讓鬆雨跟你去,咱不跟着人家,也別耽誤了人家。”
白溪忍着疼又點了點頭。
“那媽我先去了。”她站起來,裝作沒事的推開門,揹着身子關上了房門,緊閉着雙眸,心裡疼的快要窒息。
可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她看見弋陽一臉頹廢的站在門口,就那樣一直緊盯着她,眼眸中有種與她相同的痛楚。
那一刻,她寧願自己並沒有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