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別緻的西餐廳,尹夏選了一個還算安靜的角落,她又恢復了以前那種嘰嘰喳喳的性格,一路上和白溪說着以前的種種,好像弋陽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回事,而她們也沒有當街吵架過。
“白姐你說其實這人的緣分就是那麼回事,當你懸崖勒馬的時候總能峰迴路轉,又見到希望。”
白溪沒什麼胃口,菜一上來就聽着尹夏一直說着,可究竟說的什麼她也聽不明白,可總覺得尹夏和之前還是變了,尤其是眼神,這讓人覺得很淒涼。
恐怕在尹夏眼裡弋陽就是她搶過來的,如果沒有她,他們一定還是好好的。
“白姐你吃啊,別總聽我說,這家餐廳還不錯,我以前和弋陽經常來呢。”說完了尹夏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白溪沒有迴應,可提到弋陽這心裡總是不得勁的,尤其是他們的過去,還有那些零零散散的親密片段,她也是個女人,尤其不會不在意那些。
“白姐,白姐,你沒事吧?”尹夏喊着她,有些抱歉的說着不該在這時候提起了弋陽,她們還是好姐妹,不會因爲一個男人而就此改變的,她一直問着白溪。
“那是當然了。”其實白溪真的很想,有沒有弋陽她們都能回到最初的模樣,可是有些事發生了就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就算是再刻意的僞裝,她和尹夏也不可能回到最最初。
聽到這裡尹夏笑着說了聲好。
可白溪明白那笑聲很不單純,看似不經意說出來的這一句話,好像已經歷練了很久,她知道尹夏是故意提起弋陽的,也是故意要的這個結果。
她可能是年齡太大了,所以接受不了這些小孩子的把戲,雖然一眼就能看穿,但她還是做不到完全的不在意,她還是歷練的太少了,所以才覺得這些小孩子到了很可憐的地步。
“瞧我這嘴,竟是胡說八道的,以前弋陽就總說我嘴上沒把門的,就算做不成朋友,以後大家還是好同事。”
白溪有些糊塗的看着她,實在想不明白的重複了一句,“好同事?”
“是啊,白姐,我還沒告訴你呢,我明天就去滁州亮點報到了,以後和弋陽是同事。”尹夏的眼神晶晶亮的,說這話的時候一直看着白溪。
“好,那真是好。”白溪的這句話緊跟着就脫口而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就是覺得這樣再好不過了。
到了這一刻她總算是明白了尹夏請她吃飯的目的,爲了弋陽尹夏已經豁出去了很多,就連工作都可以放棄重新開始,這就是豁的出去的年紀,就像當初的郝燕都是如此,而她……
蒼茫的擡起頭,她不知道自己站在這裡多久了,尹夏又走了多久了,明明沒吃什麼東西,可肚子裡面卻滿滿當當的,一下一下的打着飽嗝。
她有些心慌的拿出手機,點開qq,可弋陽的頭像卻是灰的,他還是沒有上線,她像急於需要呼吸的溺水者,想要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的感覺,她有些急迫的撥打着弋陽的電話,那種心慌的迫切難以形容。
嘟嘟嘟的聲音一遍一遍的響着,直到了無人接聽的提示音傳來,白溪也開始頹廢的放下了手機,坐在了高臺的臺階上,眼淚順着眼角流着。
曾經以爲得到的一切,其實就是什麼都沒有,白溪到了這一刻總算是明白了,葉涵宇口中的小孩子,是她太過貪戀,才讓自己如此的難堪。
她擦了把淚水,在旁人驚訝的眸光中慢慢的站起身往回走,恐怕在別人的眼中她就是一個瘋子,不折不扣超了年齡的大瘋子。
深夜弋陽帶着一身的疲憊走回來,將手環摘下,刷新了手機記錄,悅動圈上顯示這一晚上他已經走了三萬多步,多麼驚人的數字。
他不記得從哪裡走到哪裡了,只覺得在不停的一直走着,沒想到回來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
手機記錄上有一條未接來電,他看見是白溪打過來的,時間是在八點多的時候,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多小時了。
他瞧着手機屏幕發呆,手指不自覺地按了過去,可是很快的他又關了電話,快得連手機都沒有反應過來。
他有些惱怒的將手機扔在了牀上,翻身又躺了上去。
“愛她,口口聲聲說愛,你能爲她做什麼,你覺得以你現在的能力,你能說服了家人讓她走進弋家,還是可以離家出走,絕了弋家跟她一起過日子,弋陽,在你做決定之前,至少你該想到了不能用這種自私的愛傷害了你自己認爲最喜歡的人。”
晶亮的眸孔閃着琉璃的光,愛與不愛他都成爲了一個自私鬼,像他這麼自私的人又怎麼有藉口再去招惹她!
他有些煩躁的走出了房間,站在大廳的陽臺上往外面看着,一根點了火的香菸夾在手指中間,白色的煙霧嫋嫋升騰着。
“爸,您還沒睡?”突然的轉身,一雙同樣深邃的眸光此刻正專注的看着他。
“睡不着,出來坐坐,要不咱爺倆喝兩杯。”弋嘉禾從一旁的酒櫃中拿出了一瓶酒和兩酒杯,喊着弋陽過來。
臥室那邊金香玲哀嘆着又回到了屋子裡,這兩天看着兒子這心裡就是難受,他們問了葉涵宇,說是公司最近沒啥事,也不太忙,也就是感情上的事了,最近也沒有聽說那個尹夏的事,曾經兒子口中喊的那個白溪,她還一直沒有搞明白到底是誰。
老弋說了讓他別出面,兒子不願意說的事,她就算是問了也不會問出來。
弋嘉禾將酒杯倒滿了遞給弋陽,“最近工作上是不是很累啊,爸爸從來沒有關心過你這一點,因爲我覺得我弋嘉禾的兒子每樣都強!”
說着他抿了一口,辛辣的口感讓他緊眯了眼睛。
弋陽笑着端起酒杯,一口乾了進去,灼熱的感覺順着喉管一直流淌到了胃裡。
弋嘉禾笑着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這纔像個男人,再苦一口乾了,辣那麼一會也就過去了,這喝酒就跟生活一樣,箇中滋味只有你一個人才能體會。”
“爸,我是不是讓你們擔心了?”
“傻孩子,哪個做父母的不會擔心自己的孩子,可就算在擔心有些事也不能替你去解決,爸爸只希望你能作個有擔當的男人,事情無論是錯的還是對的,你總得選擇一樣。”
弋陽聽了爸爸的話有些豁然開朗,他覺得這些日子所擔憂的都是一些瞎話,他甚至連爭取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白溪並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至少在他心裡她還是完美的。
“老爸,如果您做了一件大家都不可理解的事情,到了最後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的時候,您會放棄嗎?”
弋嘉禾一愣,然後看着弋陽,“這要看這件事對我的重要程度了,如果做不做兩可,那就沒有必要爲此耗費了精力,如果不做會後悔一輩子,那你說能放棄嗎?”
弋陽點了點頭,試着想着自己今後的生活中沒有白溪,那種感覺瞬間就讓每個細胞凌亂了起來,將來的事情說不準,可他知道現在他不能沒有她!
昨晚上喝的有些高,弋陽睜開眼的時候都已經九點多了,手機放在桌上已經調成了無聲模式,他打開一看上面已經有了五六通電話,都是葉涵宇追過來的。
其實想想表哥也夠可憐的,攤上了他這麼一個表弟,說不敢說,罵不敢罵的,要是他手下的員工都這樣,那公司不早就黃了嗎?
他笑着走進浴室,吃了早點才走下樓,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十點半了。
這才一進來就覺得辦公區域有點彆扭,他扔下揹包坐在了椅子上,剛打開電腦,就琢磨過味來,以前他旁邊的桌子好像沒人,現在上面堆滿了東西,還有電腦,難道新來人了。
他扭頭看着後面的小王,“誰在這?”
小王神秘兮兮的一笑,“在葉總辦公室,一會出來你就知道了。”
弋陽聳聳肩膀無所謂的樣子,心想着又來一個送死的,真不知道表哥是怎麼把人家糊弄來的。
正說着那邊的辦公室門就打開了,弋陽無意識的看過去,然後眉頭深深地縱在了一起。
尹夏興奮着略帶羞怯的坐到了弋陽的旁邊,轉着椅子看着他,“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我剛來誰也不認識還得請你多關照,你不會因爲前幾天的不愉快就不理我吧!”
“怎麼會呢?”弋陽笑着看了看她,然後推了一把小王,“趕快給師姐收拾桌子去。”
小王鬱悶的站起來,看了看弋陽,“她不是你女朋友啊,你自己咋不去?”
弋陽瞪了眼睛,“進這門的都是同事,哪有女不女朋友的,你手裡的活都完了,還不快點幹!”
小王嘀嘀咕咕的看着弋陽,這傢伙今天明顯的不太正常,“陽哥,你到底要我幹什麼啊,到底是要幫師姐,還是讓我幹活?”
尹夏看了看弋陽,趕忙的笑着搖着雙手,“別聽他的,你忙你的,我自己能行!”
修長的手指敲擊着鼠標,弋陽的心思卻不知道跑向了哪裡,他蹭的一下站起來,朝着葉涵宇的辦公室大步的走了過去。
尹夏擡眸瞧了一眼,心裡卻滋生出了一種幸災樂禍的恨意,她知道弋陽一定會去找葉涵宇,她還以爲弋陽會給她留一點面子,可沒又想到他就這樣迫不及待的找去了,是因爲白溪,她有些不能理解他們之間到底是在玩什麼?
弋陽連門都沒有敲就推門走了進去,然後噹的一聲又關上了門。
葉涵宇也沒意外,弋陽最近就一個火爆脾氣,點火就着,當初找了尹夏的時候他也想明白了,不就是等着炮轟嗎?
“什麼事,這麼急呼呼的就闖進來了?”葉涵宇假裝不知的站起來,拉上了玻璃隔斷的百葉簾。
弋陽冷眼看着他做了這一切,然後走上前質問着,“尹夏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不就是你看到的那樣,她來了這裡,不在濱麗幹了!”
“就這麼簡單?”
“那你以爲是什麼,弋陽我覺得你最近太過緊張了,不要一切都草木皆兵,幹這一行業的出出進進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今天坐在你身邊的不是尹夏,而是別人恐怕你也不會這麼激動的過來找我吧!”葉涵宇拍了拍他的肩膀,試圖說服他,至於他和尹夏之間的約定,那恐怕還是另當別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