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陽的心裡有點急,沒想到這趟車坐了三個多小時,到城裡的時候已經下午了,這個時候白溪應該還在上班吧,他等不了那麼久,就僱了一個三輪車直奔了她的單位。
還是那兩邊種滿白楊樹的林蔭大道,他依靠着樹幹抽着煙,掩飾着心裡的慌亂。
活了這麼久,真的有點越大越不中用的感覺,怎麼要見面心裡還會發慌,他們不該是已經很熟悉的人了嗎?
這走了一個多月,忽然的又回來了,她會怎麼想,如果他這次真的留在甘肅,她會高興嗎?
一切從頭作起,他甚至不知道留下來要幹什麼?他沒有這麼猶豫過,凡是遇上白溪的事情他的腦筋就不太靈光了。
似乎已經開始下班了,院子裡陸續的有人走出來,不時地擡頭看着他。
弋陽變得有些靦腆了,尤其是被這些女人大眼睛瞪着看着,好像他是多麼珍貴的動物一樣。
“弋陽,你怎麼又回來了?”
這裡的人也就那小子認識他,聽見說話聲也就知道是他出來了。
弋陽對他沒好氣,隨意的看了一眼,就走到了大門口這邊往裡面張望着。
李林看着他,挺詫異的表情,“你在等白溪?”
弋陽瞥了他一眼,這不廢話嗎,要不他上這裡來幹什麼?
李林見他沒說話,倒是一陣好笑,“她不是回海濱了嗎,怎麼你不知道嗎?”
“你說什麼?”弋陽瞪圓了眼睛轉過頭,比上次的神情還要恐怖,甚至都抓上了李林的胳膊。
“你別這麼激動,先放開我再說。”這在廠區門口跟打架一樣,李林可不想成爲明天的頭條。
弋陽鬆開了手,有些驚愕的看着他,“你剛纔說什麼,白溪回海濱了?”
難道是放假了,他來的不是時候?
“是啊,她調回原來的公司了,以後不用回來了。”
弋陽的手有一絲的顫抖,那一刻他十分的高興,終於他不用費盡心機的來這裡,終於她回去了。
可是高興之後心裡就多了一份心結,爲什麼她又什麼都沒有說,在來甘肅和離開甘肅就跟開了一個玩笑一樣,真不知道在她心裡他究竟是算什麼。
“她走了多久了?”弋陽站在那裡抽了兩顆煙,才讓自己變得冷靜下來,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什麼用了,總之她回去了就是最好的消息。
“我聽她說買的今天的火車票,估計現在已經上車了吧。”
弋陽扔了菸頭,說了句謝謝,然後就朝着大道走着,走了兩步就開始跑起來。
原來白溪已經調回海濱了,調派證在上一個星期就下來了,這麼好的消息,她怎麼沒早說,害他這麼辛苦的瞎忙祿,還不聲不響的回去了,竟然連個電話都沒有。
越想越是氣惱,真想現在就把她抓到身邊,好好地蹂躪一番,讓她時刻的都得記住了,她身邊的男人就是他弋陽,也只能有他弋陽。
想到這裡,弋陽開始狂跑起來,他記着回海濱的火車晚上還有一班,他們上次回去的時候坐的就是那一列,如果順利的話他們說不定能在半路上打個碰頭,現在最主要的就是趕去火車站。
滴滴滴的鳴笛聲,弋陽往邊上靠了靠,就看見李林那傢伙開着車朝他看過來,一副同情的模樣,“上車吧,我送你過去。”
弋陽只猶豫了一秒鐘,然後就坐了上去。
“你和白溪一樣都是海濱人?”
弋陽點了點頭,剛纔狂跑之後還有一點喘息。
“這下好了,就不用這樣兩地跑了,不過她回去怎麼沒告訴你,你倆是不是還有什麼誤會着。”
弋陽艱難的笑了笑,覺得這個李林真是八卦,如果不是現在坐在他車上,弋陽早就翻臉了。
李林怎麼會看不出來弋陽的不太情願,他笑了笑接着說着,“我看你對我還有些誤會,其實我和白溪就是同事和朋友,她能這麼快回海濱我很替她高興。”
“我知道,我對你也沒什麼。”如果說白溪喜歡這油頭粉面的,弋陽還真的不太相信,他就是對這樣的人有點煩躁,這是天生的。
好在火車站一會就到了,弋陽道了謝推開車門猛地向裡跑着。
火車票已經賣沒了,這個小地方有時候人流量還挺大的,他是找到了那些坐火車的人,花了三倍的價錢才從人家手裡買到了一張,這張票捏在手裡可真不容易。
不知道白溪現在是到哪裡了,他查了一下今天回海濱的火車,好像只有三個小時之前的,三個小時這綠皮車能開出多遠?
他抓出電話有些急切的給白溪打了過去,想要見面的心竟然變得迫不及待起來。
白溪買了一個硬臥,這次趕得挺好的,竟然是下鋪,她坐在靠窗戶這邊看着沿途的風景,唰唰的掠過眼前,看的模模糊糊的,眼前一陣一陣的花着。
突然地手機在口袋中震動了起來,甘肅的那個號碼她已經辦了停機銷號,海濱的號碼交了費應該還沒有幾個人知道,她有些疑惑的拿了出來,還以爲是白松雨着急要來接她。
可拿出電話一看竟然是弋陽,他怎麼在這個時候給她打電話了。
“喂……”
“白溪你到哪裡了,我已經上火車了,你在前一站下車,我去找你……”有點火急火燎的語氣,弋陽站在火車的過道中,連位子都懶得去找了。
白溪挺驚愕的掛了電話,才知道弋陽來了甘肅,竟然來找她了,而且現在剛知道她回了海濱,竟然還在下一班火車上。
這真是神奇又墨跡的事,他倆怎麼這麼沒有默契了,隔着這麼遠還能找出這麼多的麻煩來。
她的心開始躍躍欲試起來,有些焦急地收拾了手邊的行李,就聽着廣播開始播報下一站是清水鎮。
這裡是個小站,下車的人沒多少,白溪拎着行李都沒敢出站臺,就那樣看着來往的列車,真希望弋陽下一秒就能就出現了。
可是這個下一秒過了好久,直到天都黑了,弋陽還是沒有來。
四周很黑,白溪有點不敢在這裡獨自一個人待下去了,有火車進站的時候還好一點,其餘的時候都是特別滲人的。
她拎着行李開始往候車大廳的方向走,行李箱摩擦地面發出很響的聲音,每一下都很讓人心驚。
突然地前面竄出了一個人影,朝着這邊快步的走了過來,白溪有些慌張的看着,四周除了鐵軌一個人影都沒有了,她甚至連呼救都快忘記了。
就在人影快到近前的時候,她哆哆嗦嗦的拿出了手機,快速的撥打着,手機嘟嘟的聲音傳過來,而弋陽卻遲遲沒有接電話,最後竟然關機了。
那個人影已經走得很近了,白溪驚慌錯亂的扔了行李朝前跑去,一邊跑一邊還大喊着救命,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遙遠的弋陽是完全沒有用的。
後面的人好像喊着什麼,朝她追過來,白溪回頭的時候,對面一輛火車嘟嘟着快速駛過來,火車鳴笛的嘈雜聲音正好遮掩了那個人的喊聲。
白溪拼命地朝前跑着,可最後後面的那隻手還是朝着她抓了過來。
恐慌的大喊聲,此時路過的火車也轟鳴着開遠了,這下子完了,她還是遇到壞人了。
啊啊喊着雙手拼命瘋狂捶打着,混亂的白溪都沒有感覺到身邊人無奈的喊着她。
“白溪,白溪,是我,是我啊!”弋陽都不知道怎麼解釋了,黑暗中就看見白溪慌亂的跑着,他還以爲是遇到了什麼,直到了此刻才知道她是在怕他。
真不應該讓她一個人獨自下了車,又等了這麼長的時間,清水鎮不是個大城市,如果這幾個小時她要真的出了事,他還不得後悔死。
“白溪,白溪……”他又喊了好幾遍,白溪才逐漸的冷靜了下來看着他。
“我呀,弋陽弋陽啊!”
白溪的雙手還抓着他的胳膊肘,眼淚汪汪的看過來,這纔看清楚了是弋陽沒有錯。
她撇着嘴,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鬆開手用力的捶打着他,“你怎麼纔過來,我都嚇死了,一個人站在這裡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弋陽任她打了一會,然後才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對不起,我來晚了。”
白溪抹着眼淚推開了他,忽然又覺得很丟臉,這麼大的人了,竟然看到個人嚇成了這樣。
“你找我幹什麼?”她冷哼着,然後越過他朝回走,她的行李還在不遠處倒着,越看越是丟臉。
弋陽搔了搔頭髮,“我那個,對了,你是不是調回海濱了,爲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什麼,你不是走了就不回來了嗎?”他還提這茬,說好的讓她等着,可等了一個多月了,等的又是什麼,就是現在她走了還得跑下火車等他的局面。
“誰說我不回來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弋陽走過去嘿嘿笑着抱着她白溪最忌你太小肚雞腸了,動不動就學會了生氣。
白溪扭了扭身子卻沒有推開他,可心裡卻老大不願意的,“那你來的可真是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