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巫陽。”凌斷崖短促而凝重的聲音道。
“哦?竟然是他?”
緊接着,霍東溟卻冷冷一笑聲:“他雖然是你的驕婿,卻是舟兒的死敵。我爲什麼要對他手下留情?”
凌斷崖搖頭苦笑:“霍城主要與凌某合作救人,卻又要擊殺我的女婿,你這合作之法,可當真是別開生面。”
霍東溟隨即悶哼一聲:“也罷,看在我們這次合作對敵的份上,我便暫時不和他一般見識。不過……”
他鷹一樣的目光一轉,便投向了正在角落裡扶着巫陽的菱月:“這個神侍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巫陽會護着她?”
凌斷崖顯然也有些莫名其妙,而且他是認識菱月的,知道她是本城巫神的親信侍女,見她此刻和巫陽的關係,心中的驚詫,比起霍東溟來說有過之而不不及。
巫陽此時一口氣還沒喘上來,無法開口回到。菱月見狀,立即轉身昂首道:“兩位城主,我現在已經不是神侍了,而是巫公子的侍婢。具體的情形,現在來不及細說,剛纔這一擊,僞神一定已經發現,我們必須趕快離開。”
聽了這話,凌斷崖和霍東溟頓時驚訝得瞪大了眼睛,很顯然,一個巫神的神侍居然會背叛她,反過來奉巫陽爲主,即便是這兩個見多識廣的武道大修,也完全無法想象其中的過程。
不過菱月所說的危險,卻是實實在在的。只在這片刻之間,那神殿的方向,就忽然氣息翻涌,神殿的人,應該已經出動了。
“這麼強的力場,是僞神!”
霍東溟和凌斷崖相視一望,同時皺緊了眉頭。
緊接着,霍東溟本能的就想飛身離去。但剛剛躍至一半,竟硬生生收住了身形,又落回了地面,急行兩步,來到了巫陽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一隻胳膊。
菱月緊張不已,急聲叫道:“你幹什麼?”
霍東溟冷冷一笑:“他現在要是被抓住了,僞神還需要等下個月再對凌大姑娘動手嗎?那我霍某人不是白來一趟?跟我走!”
說罷,他一股巨力生出,強行將巫陽從菱月的手中拽了出來,緊接着飛身而走。
菱月着急自己的主人,也連忙跟了上去。三條黑影倏然間就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而此時,凌斷崖則淡淡嘆了口氣,來到了那名被擊倒的神侍面前,順手將她的禁制解開。
那神侍一甦醒過來,立即翻身站起,緊張的向四面一望,眼見自己看守的凌斷崖還在,才稍微鬆了口氣,急促的聲音道:“凌城主,剛纔是怎麼回事?”
凌斷崖搖了搖頭,神色不動:“剛纔有一位叛軍首領偷來此處,將你擊倒。如今,已經被我趕走了。”
“啊?”
那神侍瞬間一呆,她顯然無法相信凌斷崖的話,自己女兒都要被處死了,不怨恨巫神就算好的了,有叛軍過來找他,他居然會把人打跑?
但是眼前的情形,她又不得不接受這個解釋。否則的話,對她自己也會極大的不利。
所以當片刻之後,巫神的紅影親臨的時候,她甚至主動幫凌斷崖解釋起來。
而那紅袍之下的美麗巫神,在目無表情地看了凌斷崖半晌之後,瞬間目
光一轉,冷冷地望向了那神侍:“保護凌城主不利,使得叛賊輕身以入,你該當何罪?”
那神侍頓時渾身一顫,當時便跪倒在地,嚶嚶泣道:“辦事不利,當受跗骨搜魂之刑。求巫神饒恕!”
“你自己上刑架,三日可減爲兩日。”
說完這話,那大紅的身影已經霍然一閃,便消失在了衆人的眼前。
砰的一聲,那神侍頓時歪倒在了地上。
……
嗤嗤數聲,霍東溟悄無聲息地點到了最後幾個圍堵的西海城武士,已然帶着巫陽一路飛奔,連續拐了幾個彎之後,忽然出現在了一片海邊的斷崖之上,隨即毫不遲疑的飛身一躍,投了身下那碧藍的大海之中。
菱月隨後趕到,略一遲疑之後,也隨之跳了下去。
一入水中,菱月發現此處的海水非常深,順着斷崖向下一百多尺之後,崖壁上居然出現了一處洞窟的。就在菱月以爲,這洞窟中會有一處別樣洞天的時候,卻發現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驚奇百倍。
因爲在這裡,竟然有一個方圓數丈的半球狀鋼鐵之物,正懸浮在海水中。
前方,霍東溟已經帶着巫陽潛入了它的下方,一道奇異的光華閃過之後,令人竟然通過了一層無形的屏障,進入了這座金屬物中。
菱月心急巫陽,也隨即衝了上去,卻發現這道隔絕了海水的屏障幾乎完全透明,能看到其中那種完全金屬風格的內部陳設。
穿過了屏障之後,只見霍東溟已經將巫陽放置在了一座簡易的金屬網牀之上。她連忙衝上前去,服侍巫陽服藥運功,調理傷勢。
而霍東溟則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而他那微閉着雙眼中,顯然還是對菱月的轉變好奇不已。
片刻之後,巫陽終於調息一週完畢,張開了眼睛。
“這是什麼地方?”
見到周圍這種充滿了金屬風格,完全與日常所見截然不同的裝飾,他自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霍東溟對巫陽的這種反應顯然早有準備,只哼哼一笑道:“沒見過吧?好奇是吧?其實這不過是一些早年的機關之術,你年紀太輕,見識太淺,不知道罷了。”
“機關之術?”
巫陽這纔想起,天宇城早年能夠屹立於巫神大陸,除了強勁的實力以外,擁有詭異的機關之術,也是他們的一大優勢。不過這製造機關的技術,似乎在最近這幾百年中漸漸失傳了,到了霍東溟執掌城主之位之後,由於他本人的修爲太強,更是將這已經沒落的機關術完全掩蓋了。使得世人只知有武聖霍東溟,而不知有機關霍氏。
但此刻看來,至少霍家還是保留了少數比較精巧的機關。可以在某些特定的情形下發揮自己的威力。
“霍城主原來就是通過此物,繞過了僞神的探查,進入西海城的。”
“不錯。”霍東溟頷首道:“此物可以在水中無聲來去,還可以隔絕真氣的波動,任它黑月陣再厲害,也萬萬無法發現這裡。若不是我不想讓你落入僞神的手中,你都沒有機會活着見到它。”
巫陽知道,對方是在提醒自己,他是因爲救人的緣故,才暫時放過自己。於是搖了搖頭,撇嘴一笑,他纔不會在乎這樣
的威脅。暗想當時如果不是遭遇突襲,自己也未必會輸得這麼幹脆。
不過緊接着,他便想到了對方這奇怪的目的,於是皺了皺眉頭,問道:“霍城主爲什麼會跑來和凌城主合作救人呢?爲了這件事情,冒着與僞神決裂的危險,似乎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聽了這話,霍東溟雙眼微微一眯,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不合常理?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凌瀟瀟的底細麼?”
這下,便輪到巫陽暗暗吃了一驚。不禁忖道:“底細?他難道也知道綠曦的事情?”
不過細細一想,他便大概明白了對方消息的來源。既然凌斷崖能夠猜到控制凌瀟瀟的人與當年封印洞窟中的人有聯繫,身爲霍無涯的父親,他豈非更有機會了解其中的內情?畢竟霍無涯和自己的父親,纔是當年真正深入地宮,遇到了意外的人。
後來霍成舟會前往封印洞窟,恐怕也跟這件事情有關。再加上現在僞神又直接宣佈了凌瀟瀟是邪靈使者,霍東溟再不能確定她的身份,反而不可想象了。
問題是,霍東溟既然猜到了綠曦的身份,他爲什麼還要去救她?那可是處心積慮要害他寶貝孫子的人啊。
一瞬間,他忽然心中一動。自己由於陰差陽錯的關係,一直都沒能向綠曦問清楚她爲什麼要自己和霍成舟互相鬥殺。難道說,這其中的秘密,纔是霍東溟要救綠曦的真正原因?
見巫陽一直沉默不語,若有所思,霍東溟終於忍不住搖頭道:“有意思,看起來你還真是一直被瞞在鼓裡。凌瀟瀟不敢告訴你真相倒在情理之中,怎麼你爹也一直不說呢?難道他真的想瞞你一輩子?”
咯噔一下。
巫陽的心頭猛然一震。霍東溟話中的意思,顯然已經非常明白,他知道當年自己父親和霍無涯之間發生的事情。
一瞬間,他心頭的熱血頓時奔涌起來,禁不住放聲叫道:“霍城主,我爹他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在封閉的金屬小空間裡,他的聲音一下子被放大了數倍,震得周圍的板壁器物都嗡嗡作響起來。
而一直蹲在他身旁的菱月則是被他嚇了一跳,一時間手足無措,似乎想要勸她,卻又不敢在這種時候隨意插嘴。
霍東溟長長的眉毛一下子皺到了一起,他盯着巫陽看了半晌,似乎想要開口,但是轉眼一掃巫陽身旁的菱月,便瞬間將話頭收了回去。
菱月心思聰穎,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擔憂,當即道:“霍城主,我既然認了巫公子爲主人,就絕不會背叛他。無論聽到什麼,我都只會藏在心裡,永遠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見霍東溟似乎仍有懷疑,她便輕咬了一下朱脣,接着道:“要不,我先出去迴避一下吧。”
說着,她轉身便要走,而這時候巫陽卻一拉她的手:“小月,你不用走。我相信你。”
聽他這麼一說,菱月嘴角微翹,忍不住低頭淺笑了一下,但隨即卻又掙動了一下手腕:“主人這麼相信婢子,婢子心裡好開心。可是,光有主人相信,霍城主不相信,這話他還是不肯說呀。”
巫陽淡淡一笑:“瞧你這話說的,霍城主何等人物?難道會連辨別一個人的自信都沒有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