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陽聞言一怔,她所說的這個端兒,想必就是何端了,當日何端被霍成舟打成重傷,看起來結果並不太妙,而這個陵兒,難道是何文山的另一個兒子?他又出了什麼事?爲什麼會影響到何家對卜尋的態度?
而何文山的回答,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測。
“夫人,此事你就不要再說了,正是因爲端兒毀了,我纔不能讓陵兒也毀了。就算拼了性命,也要保護他的周全。”
何文山神情痛苦,但口氣卻異常堅決。
何夫人已然帶着哭腔叫道:“老爺,你別再相信那個卜尋了,你還看不出來嗎?他想要的,就是收集所有的神力種子,又怎麼會放過陵兒呢?現在答應我們,不過是爲了利用我們何家的力量,暫時敷衍我們而已啊!”
何文山的目光,也隨着何夫人哀慼悲苦的話語而漸漸散亂起來,似乎他的信心已經漸漸動搖了。
跟着的,便是他手下的衆多族人,也開始混亂起來。
而這時候,那白紹中卻迅即衝了上來,聲音急促的說道:“宗主,你可不能犯糊塗啊。只要卜尋不死,咱們還有機會把小少爺救出來,卜尋一死,小少爺可就真的沒救了呀。”
聽了他的話,何文山不覺回頭看了看他,似乎又微微點了點頭,似乎想法又向他的方向轉了過去。
“白紹中!”
何夫人一聲怒喝:“你這個狗奴才,現在這一切,全都是你勾結卜尋搗鬼造成的,現在竟然還敢攛掇老爺?”
這一聲氣息如洪,高亢入雲,頓時震得白紹中全身一縮,彷彿打了個激靈。
但緊接着,他就回過身來,一臉無辜地望着何夫人:“夫人,您這是怎麼說的?我白紹中想來對何家忠心耿耿,哪來勾結別人的事情?冤枉,老爺,冤枉啊!”
何夫人冷笑道:“忠心耿耿?自從這卜尋爬上盟主之位以後,你除了成天圍着他屁股後面轉,眼裡還有何家,還有我們老爺嗎?”
她用力喘息了一下,繼續說道:“說沒有勾結?那我問你,當時是誰在背後鼓動陵兒埋伏偷襲卜尋,然後又將消息賣給他,導致陵兒被捉住的?要不是這樣,卜尋怎麼能威脅到老爺?讓何家不得不爲他卜尋賣命?你敢說,這不是你乾的?”
“我!我冤枉啊!”白紹中頓時慌亂起來,可是除了喊冤枉,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時此刻,何文山似乎也醒悟過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着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白紹中:“白紹中,原來是這樣,我真是看錯你了!”
隨即猛然向前衝了一步,似乎是要對他動手的模樣,嚇得白紹中一個趔趄,已然連滾帶爬的退了出去,一直奔到石壁之前,才停了下來。
這一下,全場的人都轟動起來,就像劉原一樣,很多人都不太理解爲什麼何文山會自降身份,爲卜尋做馬前驅。原來中間卻是有這樣的內情在裡面。
風振雄更是當即冷笑道:“怪不得,我說怎麼何家寶貝二公子突然不見了,也沒聽說遇害,
也不見何家人到處尋找。原來是被卜盟主藉口被偷襲,而抓起來了當人質了。不過,何宗主也有些太奇怪了吧?就算卜尋捉住了你兒子來威脅你,可現在他已經自身難保了,你不正好拿住他把二公子的下落逼問出來麼?還費勁保着他幹什麼?”
這話一出,周圍的衆人也紛紛附和起來,言語中都在指摘何文山行事糊塗,爲虎作倀。更爲何家出了白紹中這種叛徒而不值。
而何文山這時卻搖頭苦笑了起來:“風老弟覺得,何某會連這一點都想不到嗎?其中的問題,豈會如此簡單?”
“哦?”巫陽這時候開口道:“莫非這卜尋將二公子藏起來了?”
“你猜對了!”
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調息,本已經接近與崩潰的卜尋竟然再度精神起來,他大聲笑道:“巫陽,你就別指望策反何宗主了。何陵已經被我封在一個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只要有一段時間我不出現,我安排在那裡的人,就會將何陵殺死。何宗主念子心切,又怎會輕易冒險?至於風振雄說要抓我逼供?呵呵呵呵……”
他說着一陣冷笑,然後雙眉一皺,惡狠狠的叫:“何宗主是最瞭解我的,就算是死,我也絕不會落在別人手裡受折磨,絕不會!想要抓住我,就來抓我的死屍吧!反正我已經找好陪葬的了。”
這話說完,衆人又是一陣譁然。
何文山眉眼低垂,朝巫陽苦苦的笑了笑:“巫公子,何某的苦衷,你已經知道了,事出無奈,也只有希望巫公子諒解了。這路,何某是無論如何不會讓開的。”
“老爺!”
何夫人又想勸說,卻被何文山伸手止住:“夫人,我知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卜尋這小子不是個東西,即便這次他能脫險,將來也一樣不會放過陵兒,可是,我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陵兒去死啊。就算只是飲鴆止渴,我也只有先把這一杯喝下去再說了。”
說着,他已然老淚縱橫。失去了一個兒子之後,他實在無法承受再失去一個。甚至,他在這裡捨身堵截的做法,也未嘗沒有但求一死,以解脫自己的想法在其中。
可話說到這種份上,巫陽反而感覺胸中氣悶,如果還是之前沒有說開的狀態,他的怒火一衝,說不定把何家人殺了也就殺了,但如今事情已然完全挑明,再要下手殺人,便好像是在濫殺無辜了,更有種中了卜尋圈套的感覺。
“嗷!”
一瞬間,看着卜尋那挑釁的目光,巫陽龐大的身軀,開始微微怒吼着震顫起來。
不過緊接着,他忽的餘光一掃,看到了遠處一個畏縮的身影,正貼着石壁在悄悄的移動着。
“對了!”
巫陽心頭猛然一亮,一聲驚天虎吼之中,他那噴薄着火焰的身體,便轟的一下從石臺上飛躍起來,恍惚間就好像一頭真的猛虎一樣,朝那身影飛撲了過去。
那人驚駭之下,剛想逃離,可是面對着巫陽這駭人聽聞的恐怖氣勢,他的腿一軟,便貼着牆壁坐了下來。
鐺!
巫陽凌空撲來,轟然他落在他的身前,月牙形的彎刀反刃一卡,便利用內彎的弧線,將他的身子固定在了石壁之上。
“白紹中,往哪兒跑?”
隨即就聽呼的一聲,彎刀上熾熱的火焰迅即蒸騰起來。
“啊!”白紹中被烈焰一烤,頓時淒厲的喊叫起來。
不過,這火焰只持續了一瞬間,巫陽就將其收斂了回來。否則這位功力有限的何府管事,只怕就要被烤熟了。
“巫公子,你這是幹什麼?”白紹中死裡逃生,苦苦的叫道。
巫陽隨即悶哼一聲:“幹什麼?很簡單,我就想知道,何家二公子關押的地方在哪裡。”
此言一出,白紹中便忍不住全身一震,而後大聲叫道:“巫公子,你問錯人了呀,這事只有卜尋一個人知道,你問我做什麼?”
衆人聽了,多數也都對巫陽的行爲大爲不解,如此重要的事情,他憑什麼就認爲卜尋會告訴白紹中呢?不過在何家人的心中,倒是禁不住同時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萬一白紹中真的知道底細,那麼何陵豈不是有救了?
“真的嗎?”巫陽絲毫不爲所動,只冷冷一笑道:“卜尋性情極端偏執,又和我勢同水火,說他抱定必死的信念我是相信的,不過,你這位何府的管家,我就不相信你能熬住我多少手段。剛纔那一團火焰怎麼樣?要不要再試着烤一烤?”
“不,不要!”白紹中已經驚駭的瞪大了雙眼,彷彿連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巫陽嘿嘿冷笑:“害怕了?害怕了還不趕快說!”
白紹中被他卡在石壁上,一動也動不了,又面對着對方灼熱的氣息,連呼吸都異常的困難,可是,在巫陽連聲喝問之後,他將目光一掃石臺上的卜尋,便再度將牙一咬,苦着臉道:“巫公子,我說的是真呀,我真的不知道二公子的下落,就算你再嚴刑逼供,折磨得我不成人形,也只能逼得我隨便瞎說個地方,那不是反而耽誤事麼?”
這話一說,何文山便立即擔心起來:“巫公子,切不可魯莽,萬一,萬一他真不知道……”
“呵呵呵呵……”巫陽緩緩地搖了搖頭:“白紹中,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如果你不知道二公子在哪裡,誰又該知道?你不會想告訴我,這些綁人關押的事情,都是由卜尋一個人做的吧?”
白紹中無辜地瞪着眼睛:“爲什麼不可以?”
巫陽的目光深深的凝聚起來:“如果光是殺人,倒也夠了,不過我剛纔可聽說,在藏匿何二公子的地方,還有兩個人在看着。這我就不明白了,以卜尋這麼個孤家寡人,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到哪裡去找這麼兩個聽話之人,來日夜看守何二公子?要知道如此重大的事情,如果不是知根知底的貼身心腹,他敢輕易交辦嗎?可如果這兩個人,是你找來的,就比較容易解釋了,因爲唯有你不敢出賣他,一旦你出賣了他,就等於是出賣了你自己。等於將你設計陷害自己主家少爺的陰謀公之於衆!白管事,你說,我說的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