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溝越來越深,接近五千丈的深度時,那強大的外部壓力,即使是如此強大的飛空舟,也開始有些難以承受。時不時地,竟然能夠聽見嘎嘎的金屬擠壓之聲。
樊天翁在嘀咕了幾聲之後,終於停下了下降的步伐,開口道:“不成,我這飛空舟的體積太大,承受的壓力也太大,再往下,恐怕就頂不住要被壓扁了。”
聽他這麼一說,衆人焦急的目光,便全都投向了巫陽。要知道此時此刻,卜尋的訊號,已然變得很近了,如果到了這裡,居然因爲頂不住這大海的原始力量而停滯不前,功虧一簣,這一趟就未免有些太可惜了。
而巫陽的表情也是十分凝重。他心中的急切,比起其她人來說,自然要更重,那種眼看着目標就在眼前,卻差一點就是夠不着的感覺,實在是讓人無比的氣悶。
菱月見他焦急,自己就更加焦急:“師父,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幫助主人。”
“這個,真沒辦法,機關術不比行功練氣,完全是實打實的,有多大本事就只能做多少事。你就是想多出一分力,也出不出來。在這個深度下不去了,就是下不去了。你撒嬌,你哭爹喊娘,你拼命發狠,機關是不會理你的。”樊天翁連連搖頭。
巫陽不得不同意他的話,機關術的長處是可以不用任何修煉,就使用出超強的實力,但是缺點,就是機關一經制造成形,威力就已經確定,想要像修煉者一樣,在關鍵時刻,在危機之中爆發出超越自己平時修爲幾倍的力量,來扭轉乾坤,是根本做不到的。
“師父!”菱月的聲音可憐兮兮的,而樊天翁已然是閉上了眼睛。
清瑤此時忽然道:“你要真相抓住卜尋,那就只有自己去,這裡的水壓雖大,你的功力加上月胄的保護,應該是頂得住的。而我們,恐怕都幫不上忙了。”
綠曦聞言一皺眉:“不行,怎麼能讓他一個人去?”
“不行?你下得去嗎?你知不知道在這麼深的水下,會有多大的壓力?”清瑤微微笑了笑:“你的功力還不如我,更不如小蝶小玲,我們都不一定能頂住,你能?好吧,就算你能頂住,除非你能化身海生生物,否則光是運功抗壓,就足夠讓你手忙腳亂的了,還用做別的什麼事麼?難道遇到事情,還要你的巫陽哥哥來保護你?”
“我……”綠曦瞬間一窒,她知道清瑤說的實情,可是依舊不放心。只是,她想了半天,也提不出更好的方法,除非是放棄。而到了這種時候,誰都知道,巫陽已經不可能收手了。
巫陽此時點頭一笑:“好了,曦曦,不用爲我擔心,咱們一路走過來,經過了多少事情,不是一直都化險爲夷麼?這次不過是去捉一個喪家之犬,能有多大危險?”
綠曦此時漸漸冷靜了下來,緩緩走到巫陽的身前,輕輕倚進他的懷中:“曦曦知道,你肯定是要去的。而人家也不是擔心卜尋,這傢伙就是被你克的,做什麼都奈何不了你。但是,你
這次說不定會遇到元千機,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萬一……”
“萬一什麼?萬一我對付不了他?”巫陽呵呵笑道:“還記得我對卜尋說的話麼?如果這傢伙真的還和原來一樣強大,卜尋何必幫他瞞得這麼緊?直接交代出他的位置,帶我去送死不就好了?依我的判斷,就算元千機還活着,也應該是練功出了問題。不趁這個機會去解決他,難道還等他回覆元氣?”
綠曦輕咬朱脣,微微點了點頭:“巫陽哥哥,你說是不錯,如果不趁這個機會去解決他,錯過之後,將來我們的麻煩可能會更大。而且金宮的人可能也快找到我們了,我們根本就沒有時間耽誤。”
她原本也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只是因爲全心繫於巫陽的身上,纔會心緒煩亂,失了方寸。此時想清楚了巫陽所面臨的緊迫境況,雖然心中惴惴,但也只能同意他的決定了。
“不過,你一定要小心啊,這海溝下面誰也沒去過,遇到什麼不明的情況,可別逞強冒險,不行,回來大家再多商量商量就是了。”
她那擔驚受怕的心情完全溢於言表,看得巫陽心中暗暗一蕩,面對這樣款款深情,他又怎樣不動容?
“曦曦,放心,不管成不成功,找不找得到元千機,我都一定會把全身上下完完整整地帶回來給你的,好嗎?”
“嗯!”
綠曦的聲音剛剛發出,便忽覺嘴脣一熱,巫陽已經重重地吻上了上來,一瞬間,她窒息了。
而在一旁,看着自己原先的身體在巫陽懷中享受溫存的雨蝶,臉上則不由生出了一種怪怪的表情,好像是哀怨,又好像是羨慕。
就在婉轉纏綿的兩個人終於分開的時候,菱月忽的清咳了一聲,然後道:“主人,師父這裡已經搜出了之前所有有關這個可能存在的海底種族的資料,雖然很零碎,沒有多少實際內容,但已經都傳到月胄裡了,您可以注意看一看。”
巫陽會意的一笑,轉向了這個跟自己時間最長,也是自己最喜歡的前任神侍:“小月有心了。”
飛空舟已經在自己的極限深度停了下來。而巫陽則很快穿過了艙門,潛入了下方那漆黑無光,一片死寂的海底深淵之中。
沒有光亮,對於巫陽來說,本來並不是很大的問題,他可以用氣場感覺周圍的物體,但是在這深邃的海溝之中,時常會有異樣的力場從各個方向衝擊過來,雖然那強度還傷不到他,但是對於他探尋周圍的環境,卻構成了極大的干擾。至少,他將會很難分辨那些浮游於水中的深海生物。
好在這個時候,月胄的功用,開始發揮了出來。它能夠接收到一些人類聽不見的聲音,來判斷周圍物體的相對位置。同時,這件甲冑,還可以通過和飛空舟的聯繫,確定自己的方位,防止迷失方向。
很快,他就適應了周圍那駭人的巨大水壓,調整好了自己的身形,開始向前方的海溝深處,那傳說中存在着地靈裂口的地方游去。
在此過程中,他也翻看了一下菱月傳送給他的那種海族的資料。
事實上,沒有人被確認真正見過這個種族,但是倒是有不少傳說,在沿海一帶的漁民中傳播,眼前的資料,主要也就是這些傳說。
據說,在深海之中,有一個依靠吸地氣生長的妖族,平時都潛在海底的深淵之中不露真容。但是在某些特別的時候,會浮出海面,襲擊來往的船隻。
它們的形貌,被形容得千奇百怪。有的傳說說,它們就像是一頭頭巨大的人臉怪魚,可以一口咬下半艘漁船。但也有的說法,卻說它們是一種美麗的妖物,可以迷惑漁民,讓他們甘心情願的跳下海去,被對方吞噬。
巫陽知道,在這些傳說中,各種想像和添油加醋是少不了的,真正有用的東西,只怕不會太多。但是從諸多傳說中能夠看出一個共同點,就是這個,或者這些種族,絕不會是什麼友好的生物。
就算沒有卜尋的存在,自己找到它們的時候,恐怕也不會受到任何的歡迎。
想來想去,與這些傳說相比,恐怕自己老爹的經歷,纔是最好的資料。可惜時間上不允許他再回去詢問了。
“老爹,你要是真和它們打過交道,以前怎麼就不告訴我呢?你腦子裡到底還隱藏了多少秘密?”
一時間,巫陽不禁對自己的父親在年輕時候的豐富經歷,越加的佩服起來。
漸漸的,前方的水流開始變得更加湍急,巫陽需要消耗更多的真氣,來穩定自己的身形。但是隨着繼續向前的進程,他發現這種湍急的水流,已經不能用激流來形容,而簡直就是一道海底的風暴,就好像有一個無形的巨人,在用力的攪動着這一片海水。
巫陽隱隱猜到,這表明自己的位置,距離海溝底部的地靈裂縫,應該是越來越近了。
而從飛空舟發來的訊號中,卜尋所攜帶的神力種子的位置,也好像停了下來。他到地方了。
忽然間,就在他被一道激流猛烈衝擊之後,正在全力恢復身形姿態的時候,月胄的聲音探測器中,猛然傳來了一大堆雜亂的信號,看上去,就好像有無數的不知名的巨大物體,正從下方海域中蜂擁而來,而它們的目標,似乎就是自己。
“這是些什麼東西?難道,就是那些海族人麼?”
巫陽的心念還未落下,猛然間就聽一陣陣細銳刺耳的尖叫聲,順着稠密的海水,紛紛鑽進了巫陽的耳朵裡。那些巨大的物體,已經衝到距離自己不到十丈的地方了。從數量上看,恐怕不下上百個。
巫陽心中暗震,他雖然自恃功力強橫,並不懼怕任何敵人的突擊。但是此刻他面對的,是一種連對手是什麼東西都弄不明白的異樣威脅,那從未知而來的不安,已然讓他的心跳飛快的加速起來。
嗡!
他頃刻間向前方射出了一枚高亮的閃光氣丸,同時身形向後急退,先行避開對方攻擊的鋒芒,同時想看看,到底來的是什麼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