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陽原本以爲,對方的攻擊,會以她龐大的肢體力量爲主,就像最開始的那一羣怪魚一樣。所以他所作的準備的,都是在應對對方強力的撞擊。
但沒有想到,這位魚龍族長的攻擊方式,竟然會是一場聲音的風暴。
在稠密的水中,聲波的傳送原就比在空氣中要快速和有效的多,如今在這座幾乎封閉的大廳之中,龍母所釋放出來的駭人聲波,更是在這水中出現了一個讓巫陽從來沒有見過的奇景。他好像看到了對方聲音,凝聚起了周圍的水體,形成了一個固定不動的音波波鼓。
而自己,就在這個波鼓的末端,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顫力,立即作用在了他的護體靈罡之上,將這道氣牆劇烈的震動撕扯起來,發出了一種極度尖銳的噪音。這噪音和着龍母所釋放的聲音風暴,竟然毫無阻礙的穿透了護體靈罡的阻隔,直接作用在了巫陽的耳膜上,幾乎將巫陽都要震得嘔吐出來。
更讓他震驚的是,他發現這種震顫的頻度,似乎與他本身經脈的運行有着某種共振的效果,會激發他體內亂流的形成,使得他運轉真氣都受到了一定的干擾。這樣一來,不要說抵擋對方的音波攻擊,就算是抵抗那巨大水壓的傷害,都有些力不從心了。
“怎麼會有這樣的攻擊方式?”巫陽一邊全力收攝心神,抵禦那震波的干擾,一邊扭動自己的身形,想要逃開這波鼓的範圍。
他本能的感到,自己這個由凝固的聲音形成區域,正是對方聲音攻擊力最強大的地方,自己只有脫離這裡,才能擺脫此刻的被動局面。
然而,他的動作,立即便被龍母發現,這個巨大的魚怪,立即張開了她的兩隻巨鰭,從鰭尖處倏然射出了幾道幽暗的寒芒。巫陽看得清楚,那竟然是她的魚骨。
此物可以將自己的肢體的一部分射出作爲武器,這一招還真是令人歎爲觀止。不過細想一下這一族人那詭異的復生之術,
連震碎的身體都能夠復原,僅僅是丟失一枚尖骨,又算的了什麼?
眨眼之間,這些魚骨便帶着汩汩的劃破水體的聲音,直撲自己的身體,準確的說,是自己身後可以撤離的退路。對方這分明是想將自己逼回去。暗淡的灰白色光影之中,似乎潛藏着某種特別的力量,令人遠遠看見,都覺得不寒而慄。
巫陽的身形已經動到了一半,眼看就要脫離出來,但是面對對方如此緊迫的威脅,他雖然極度的不甘心,卻也不得不退了回去,重新被那音波的波鼓牢牢的籠罩起來。
畢竟他此刻的真氣運轉不暢,光是抵抗音波和水壓,就已經消耗掉了他幾乎所有的功力,想要再扛住這尖骨的透射,幾乎是不可能的。
當然,他還有月胄作爲最後在自身真氣之外的防禦,但是面對眼前這極度兇惡的對手,當自己的功力無法進行支持的情況下,他尚不敢讓這件甲冑去單獨抵擋如此強橫的攻擊。
而那些尖銳的魚骨,在越過了他的身體,擦到了這龍母所發出的波鼓表面的一瞬間,就好像風化了的枯骨一樣,被震化爲了一片碎渣,漂散在四周圍的海水之中。這聲波的威力,果然是非同小可。
巫陽不是引頸受戮的人,但是一連衝擊了幾次,都被對方逼了回來。
龍母顯然看到了巫陽的困境,頓時心神大振。一開始她還在惱火,自己這獨步陸海各族的駐波凝裂,猝然突襲之下,居然沒有將對手一擊擊倒。現在看來,巫陽雖然實力強橫,但是至少無法正面破解自己的音波攻擊。
這樣下去,只要自己不斷追加逼迫的力度,就能夠最終將對方的一舉拿下,以報自己族人被大批殺戮的血海深仇。如不是她此刻釋放音波還不能收住嘴,恐怕當時便要哈哈大笑了。
那駭人的音波還在繼續,一縷縷令人鑽心疼痛的尖叫聲,不斷得滲入巫陽的腦海之中,對方的音波絕非只依靠它本身
的強度來攻擊對手。它似乎可以尋找到對方體內真氣運行的頻率,繞過防禦的氣牆,直接將自己的音波能量嵌合進去,攻擊對方的經絡和氣海。這也正是巫陽爲什麼空有一身強力的威能,卻難以抵擋這一場音波攻擊的緣故。
漸漸的,巫陽的眼睛裡,似乎已然開始閃現出模糊的金星。他的功力開始在那劇烈音波共振中潰散,他的經脈之中,更是快要沸騰了。
遠遠的,他似乎看到了陰影背後,卜尋捂着耳朵小心翼翼探出的臉上,那雙得意洋洋的眼睛。在這雙眼睛裡,除了敵人即將斃命的快意,還似乎隱藏着什麼別的東西。
至於龍母,那種眼見勝利就在眼前的手搖足擺的模樣,既可笑,又讓人覺得有種莫名的恐怖。
“我會死在一條魚的手上嗎?”巫陽忿然暗叫:“不可能,無論我死在哪兒,也絕不會讓卜尋這種人笑到最後。”
只是此時此刻,當他不退反進,已經直衝到前方波鼓的邊緣,想要置之死地而後生,不惜一切代價的來個同歸於盡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此時尚存的功力,就連一招最簡單的七絕神劍都施展不出來。更不要說去對付這個實力雄厚的魚龍族族長了。
他嘗試過幾次冒險突擊,完全用月胄來抵擋對方的骨針攢射,險些就衝出波鼓的範圍,但是對方顯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目的,嘶吼的音波方位稍稍一變,就在此將他罩在了其中。於是,這種方法在還沒真正發揮過作用的時候,就宣告失敗了。
“這怎麼行?”
巫陽心中大恨,自己經脈中的氣息越來越凝滯,在這樣下去,就連地心炎龍的妖靈,也要漸漸熄滅了。而一旦它熄滅了,自己的抵抗能力,就徹底消失了。只能任人擺佈,任人宰割了。
不過,就在這時候,他的心中一動,一個念頭瞬間從腦海中升起。
“也許,只有這個辦法了。”他用力咬了咬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