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縱橫天地萬物、生靈,分人、妖、魔三族,雖有不同,皆由天界之帝統領,那時三界和諧共存,繁榮昌盛。待老天帝重歸混沌,而新任天帝年紀尚輕且才情不及,勢力強大的妖王借天界濫殺妖族爲藉口狡詐反之,與天界衆仙開戰;魔王見機跟隨造次,帶領魔人荼毒人族,一時間三界大亂。人族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待三大古老家族族長奮起反抗,借妖族將士在前方與仙家血鬥爲契機,偷入“虎穴”將妖王封印於妖界,終結束一方戰鬥。魔王實力不濟,隨着妖王敗北,魔王即被天神打入地府關押,“享受”十八層地獄之苦永世不得解脫。妖族衆妖被趕回妖界,魔人被趕入南海荒地不可踏入中原。
人族紀年,奉宗十八年,三界之亂平定有五百餘年。當年天界協助人族重新建立秩序,司命爲方乾上仙寫命投胎人族成爲一代明君,建都中原心臟地帶——洛安,地界分東南西北四方,由名將及其後人負責鎮守邊疆,抵禦西方狼妖族,北方妖人族,東方水蛟族,南方魔族等異族侵犯。
而三大古老家族幽、嶽、勒的後人們則繼續肩負着加持妖王封印的重擔。其中嶽與勒兩族後人早已人丁單薄,人才不濟,相繼消失。只剩下幽氏一族繼承者幽叢飛武功蓋世,膽謀過人,二十出頭便創立江湖赫赫有名的第一大幫派沙怒族。沙怒族鼎盛四十年,數十分舵遍佈整個中原,除維護中原江湖秩序,更重要的是皇族新帝昏庸無道,抵禦各方妖魔襲擊的重任落在了沙怒族的頭上。
如今,沙怒族壇主幽叢飛突然病逝,唯一的兒子不知去向,沙怒族羣龍無首。江湖傳言幽叢飛得罪妖族被害,也有傳聞說幽叢飛對不起妻兒自殺,總之,江湖上三大古老家族的後人們從此全部消失在人們的視野中不見蹤跡。
數百年來未被封印神識的妖王,不甘被困,得知三大古老家族衰敗便一直想盡辦法破除封印束縛重獲自由,向天界和人族復仇,成爲天地共主。
......
......
今年的雪比往常來得大。官道上早就人跡罕至,守城官張榜告示城門將關閉三天。皇城外,高豐客棧當家歐德麟頭戴一頂白狐尾帽,身穿棕灰皮裘襖子,手中攏着一隻暖爐取暖,一雙細長鳳眼正緊緊盯着窗外,他在等一個人。
前幾日一封神秘來信上說,兩日後會有貴客拜訪。可一連七天過去,等得雪覆全城也未見人影。歐掌櫃有些失落,他回頭看着店裡零星幾位住店多日的客人在各自安靜地用早膳,互相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便吊着嗓子喊道:"駝子,客廳怎麼如此清冷,快添些炭火,別凍着幾位客官了。"
被喚做駝子的長工其實不是駝背,他是南方人,老家裡把身材矮小且身形較胖的人呼做駝子,或者駝駝。駝子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加上做事勤快,在夥計中也算是管事人的身份。
他應聲趕緊用竹簸箕裝滿木炭,給客廳裡的爐子添足炭火。
新炭入火發出噼啪聲,夾雜着一股青煙飄出來,薰得駝子忍不住咳嗽,他順手用袖子抹了把嗆出來的鼻涕,再將沾染鼻涕的袖子在大腿上來回擦拭,一塊鼻涕印就這樣被他抹沒了。
添完木炭,他神秘兮兮地將矮胖的身子挪向歐掌櫃,胖乎乎的臉上一雙小眼睛擠成三角眼,眼角使勁往左邊瞟,嘴皮子沒動,只從上下兩排白牙縫裡往外擠話:“掌櫃,左邊那桌穿白衣的客官有點奇怪”。
“有何怪異。”歐掌櫃回過頭用餘光瞟了瞟右邊。
“那位客官只吃肉。青菜,饅頭什麼的啥也不吃,只吃肉,只吃肉,您說是不是很奇怪。”駝子不斷強調“只吃肉”三個字,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就是說不上緣由。
歐掌櫃仔細端詳白衣人,此人一副書生打扮,身材纖瘦,面若白玉,嘴脣鮮紅,眼睛一直垂着,執筷子的手指細細長長,夾東西的時候動作極爲輕盈。
“如我猜得不錯那是位女子”,歐掌櫃湊到駝子耳邊輕聲說道。
“這麼說樣貌是有些像女子,但說話卻是男子無異”,駝子還是從牙齒縫裡擠話。
須臾間,白衣人朝這邊看過來,嘴角微微一笑,起身上樓去了。
“駝子,你給我好好打探打探,這個人確實有古怪,她的氣息絕非人類”。歐掌櫃懂武功,而且功夫上乘,對方的氣息就算隔着一段距離也能探覺,只是最近他一直在等人,完全忽略客棧裡有這麼一位奇特的客人。
駝子好奇問道:“掌櫃,啥叫氣息非人類”。
“妖氣!”歐掌櫃覺得駝子今天有些囉嗦。
“啊!我的爹!”駝子低呼一聲,縮着脖子快步轉身回廚房去了。在他們家鄉上年紀的老人總把妖魔鬼怪描述得要多可怕有多可怕,所以他着實被嚇住了。
一天光景又過去一大半,臨近傍晚雪都沒有停的跡象。
客棧光線漸漸昏暗,駝子招呼小沈一起幫忙點燈。油燈燃起,照亮每個角落,黃色的光線憑添幾分溫馨。
甲子房。白衣人住的房間門一直虛掩着,駝子卯足勁睜大眼往裡瞧,他極想推門進去打探究竟,但一想起歐掌櫃說的話便軟了腳。
駝子下樓見歐掌櫃坐在大廳角落裡喝着燒酒,頓時眼前一亮,他偷偷湊上前把剛偷看到的情況彙報了一番,還不忘添油加醋把房間形容成鬼屋。
歐掌櫃若有所思地“哦”了一聲,停頓片刻後湊到駝子耳邊輕聲耳語道:“你晚上潛入房間給我打探清楚那人的情報,最好給我摸清楚對方的來歷”。
他心生懷疑信上說的貴客會不會是這位。
駝子一聲慘叫,表示不想去,他可不想去沒“人氣”的人房間找什麼情報。
“駝子,婁叔回老家了,大管事位置一直空着,你是聰明人,該怎麼做不要我說明吧。”歐掌櫃也是明白人,駝子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所以隨時摳駝子的軟肋,一摳即靈。
“好吧,老大,你說話要算數啊!”駝子滿口答應,他果然吃這一套。
入夜,客棧在黑暗裡一片寂靜。
一個黑影在二樓的走廊地板上蠕動,他動作很小心,不敢發出一絲絲聲響。
黑影爬到甲子房門前,此刻虛掩着的門被關嚴實了,他站起來掏出一把匕首從門縫裡去弄裡面的門閂,好在不難開,隨便兩下門閂便離開槽子。黑影偷偷推門,剛邁入一隻腳,就被一陣極強的吸力拉入房中,他只覺得有個影子在眼前晃了一下,“哎喲”一聲便失去意識摔倒在地上。
二樓微微異響驚動了警覺的歐掌櫃,他下意識出來查看。
客棧主人的房間在一樓,歐掌櫃從房間出來擡頭看了一眼樓上,甲子房房門大開,裡面有微弱的光線,他想起讓駝子去探聽虛實的事,直覺可能出事了。
駝子不會武功,叫他去打探確實欠缺考慮。
邁上樓梯時歐掌櫃的掌心微微執氣,深怕突發狀況會措手不及。
“沒想到歐掌櫃親自出動了。”敞開的房門邊倚着一個人影,白皙的臉上看不清五官。
“你是何方神聖?”
“聖山叛徒歐德麟,你苦等數日的人不會來了,因爲半道上我早就把他給宰了。”對方的語氣全是蔑視。
歐掌櫃謹慎地向前跨了幾步,較近的距離可以看到對方就是白天駝子所說的白衣人。
“你一隻妖還想翻了天不成?”歐掌櫃曾經在江湖上走南闖北,見識不凡。一見對方氣息 微衝,明明沒有喉結,卻能換聲匿音裝男人,就知道眼前絕非人類。
白衣人不耐煩地道: “我本想尋了東西便離開,既然你親自找上我了,那就少廢話快點把東西交出來”。
“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歐掌櫃趁其不備將聚氣的掌心向前用力一推,強力一擊集中在白衣人的胸口,白衣人躲避不及,硬生生中了一掌,連退數步,腳步不穩險些倒地。不等對方緩過來,又是扣掌翻手,連擊四掌,猶如大浪拍岸之勢,速度之迅速,殺傷力之大,可見內力相當醇厚。
“咔嚓”幾聲,周圍傢俱全部被掌氣震裂。這幾掌打在人身上只怕內臟早震成肉醬了。
白衣人用左手捂着胸口蜷縮着身子立在房中央,頭埋得很低,看不到表情。
歐掌櫃知道自己的實力,也驚歎對方居然中掌未倒,也算是硬氣。他輕蔑地微微一笑,準備送上最後絕命一擊時,突然駝子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跳了出來。
此刻駝子面色發青,黑色的瞳孔化成血紅色,嘴巴位置變成一個圓型空洞,從洞裡穿出“嗚嗚”聲。
歐掌櫃大驚失色,低聲喚了句:“駝子”。
失了心智的駝子完全沒有反應,他已經聽不到別人說話。
駝子盯着歐掌櫃,空洞一樣的嘴一直髮出怪聲,猶如野獸在示威。歐掌櫃眉心微微皺起,他要考慮下一步的動作。
一個不知死活,一個凝神聚氣,一個妖氣沖天。三人站在高豐客棧甲字客房中,歐掌櫃爲了先發制人除掉白衣服,瞬間將內力發揮到極致,本來只要最後了結對手即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他自感有些氣力減弱。
忽然駝子的嘴越張越大,頃刻間有人頭那麼大,裡面黑森森的傳出腥臭,接着從黑洞裡傳出一股強大的吸力直逼過來。
歐掌櫃將氣運至雙腿,雙腳一跺硬生生跺出兩個坑,定住以後翻掌聚氣,使出一招“夜風斬”,直衝對手,這是絕殺,非聖山派功夫。
妖化的駝子中了一掌,只聞“啪”的一聲悶響,血肉飛濺,被打成了碎片。
“嘖嘖,歐德麟,沒想到你功夫如此了得,真是小覷了”一直佝僂身軀的白衣人擡起頭挑着眉笑道。
“我這就送你上路!”歐掌櫃面色發青。
白衣人直起身子拍了拍衣袖,繼續笑道:“你還是告訴我那東西放哪吧,興許我會留你一條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歐掌櫃繼續厲聲發問“你到底什麼人?誰派你來的?”
“哈哈,我說歐德麟,臨死前你的遺言就是這個!?我是什麼人,你不是看出來了,我是妖,不是人。”
白衣人換了一副女人的嗓音,語氣柔軟,像歌姬在輕鬆吟唱風月,若不是話語裡已現殺機,還真讓人心曠神怡。
“我最後問你一次,你有沒有“皮圖”?”
“沒有!”
“也對,我在客棧找尋了幾日也沒發現什麼圖,既然如此,你活着也沒有用了,就送你去地下見你等的那個人吧。”白衣人的雙瞳變成和駝子一般的血色,盯着歐掌櫃的眼睛,對方的身體開始發僵,一股寒意繞遍全身。
妖殺人千奇百怪,有的妖獸發動"誅殺"獵物,有的可讓對方智幻而自殺,有的身體可變出武器攻擊,有的則撲上去嗜血撕咬。
除了這幾種常見的,還有更多分門別類,五花八門。但關鍵一點是:妖,以妖氣爲基礎,妖氣盛則妖法強,修煉上千年可妖氣沖天。妖想修煉成仙必須壓制妖氣,這是一個磨礪的過程,很多上千年的妖妖氣太重又缺乏意志磨練最終放棄成仙的念想,雖然如此,那些上千年的妖基本不會輕易在人間現身,以免妖氣過重被捉妖法師發現惹得不必要的麻煩。
眼前這隻妖修爲絕非一般,她稍稍施法就能控制人族心智,並且不付吹灰之力,只是輕擡手指在對方眉心一點,歐掌櫃就直接命喪黃泉。
解決完歐掌櫃,白衣人跨過屍體漫步下樓,打開客棧大門翩然離去。外面雪已停,白衣素錦徹底消失在雪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