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士的等級只是一種資格,並不能完全依此判斷戰士的實力,眼前的霸劍士估略着差不多應該十五級以上的實力,然而他的攻擊力之強,只怕已然接近人類體能的極限了。
這樣的對手,恰是蘭德斯最害怕的,無論他有如何多種多樣的造魔配合多變的戰術,在這絕對強大的霸劍面前,全都是空白無力的。
幸好,這種被稱爲“霸煌斬”的必殺劍,即使是實力到達自身極限的霸劍士也不可能連續使用。越是威力巨大的劍技,需要的準備時間和消耗的體力精力也就越是驚人。
蘭德斯在考慮着,要不要冒險偷襲這個男人。
終於,他還是沒有膽量這麼做。
但不戰而逃不給對手一點麻煩也不是蘭德斯的作風,在全覆式頭盔的籠罩下,蘭德斯並不擔心對方會認出自己。他默不作聲的喚醒了神經蔓,激素注入,速度爆發!
一個箭步上前,蘭德斯不假思索的一劍刺入垂死的惡魔體內,不聲不響的吸走了它的靈魂,順勢挖走了那帶血的眼珠。
霸劍士微微一怔,他立刻看出了眼前騎士已不是自己帶來的人馬了,巨劍瞬時高舉過頭。
然而蘭德斯的速度也自不慢,對方剛一動作,他已然飛一般逃走了。
眼珠……蘭德斯只是隨手一挖,見挖到的是眼珠,他突然想到自己一直遺憾的究竟是什麼了。
目蟲,千里鏡……四隻低階造魔所佔用的控制力,遠比一隻中階造魔要高。
手背的符號漸漸亮起,在逃跑過程,蘭德斯不慌不忙的喚醒了造魔法則,開始了自己獨一無二的創作。
惡魔的眼,惡魔之血,三隻目蟲,一隻千里鏡,一枚由水元素脫水而生成的晶體……所有這些材料,在造魔法則的作用下合而爲一。當血繭破開時,靜靜躺在蘭德斯手中的,是一枚如人眼一般的小東西。
造魔?晨星,三階造魔,能以飄浮方式靈活快速飛行,擁有遠視,紅外線感知,微光視覺,高速動作捕捉及“看見”魔法元素的能力,無死角觀察自身周圍一百米內。
遠視的作用自然是取代千里鏡,紅外線感知和微光視覺能夠在黑暗中清楚的視物,也能清楚的看見潛伏者與低階的隱身法術和類法術能力,高速動作捕捉指的是它能夠看清極快的動作而不至於產生幻影和錯覺,最後一點,則是類似於偵測魔法或是秘法之眼一類的低階魔法,主要是用來檢測魔法陷井,或是觀察對手使用魔法的情況。
綜上所述,晨星讓蘭德斯的視力一下由普通人提升到一個可怕的程度。
這種優勢,不僅能讓蘭德斯提早發現對手,制訂對策,更可以救他一命。
我們說過,你最弱的一環,決定你能活多久。
晨星讓蘭德斯的感知力由弱點一下變成了優勢,這對蘭德斯實力的提升,並不是等級可以說明的。
逃出一段距離,蘭德斯找機會扔下身上沉重的盔甲,大口喘氣。不管怎麼說,揹着這龜殼一般沉重的裝甲跑步,真不是普通人類做得來的事。
正要邁步離開,蘭德斯突然兩眼一黑,大腦一片空白,幾欲一頭栽倒在地。
“怎麼……怎麼回事?”蘭德斯一手支地,大口喘息着,這種無力感……
突然的,蘭德斯恍然大悟,之前的逃跑是他第一次穿着如此沉重的盔甲狂奔,激素爆發的時間超過之前任何一次。
激素爆發,對於身體尤其是內臟,是一種沉重的負擔。
蘭德斯大悔,這麼一下,若是傷了內腑,自己之前的鍛鍊就算是全打了水漂了。
他吃力的將自己移到一旁的樹下,一手撫心,皺着眉頭等待着自己回覆力量。
“不能這樣……不能再輕易動用神經蔓的力量了。否則,我遲早把自己害死。”蘭德斯咬牙道,“黑暗的力量,果然不是輕易能夠承受的。”
“你在這裡。”突然的,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蘭德斯不敢起身也不回頭,只是操縱着晨星之眼“望”向那個方向。他故作鎮靜的說道:“克藍索頓家族的十二名核心騎士之一?”
“吾名尤利傑斯?道坎德,克藍索頓家族騎士,記住這個名字,作爲殺死你的那個人……牢記吧。”削瘦的男子只穿着輕便的皮甲,左右手各持着一柄奇形短劍,肩上,腰上,背上都有長短不一的劍鞘,看起來就像是個會走路的武器架子。
一句話說完,此人便揮着雙劍撲了上來,電光一閃,兩柄短劍帶着厲嘯聲直掠而至,乾脆利索的將蘭德斯所倚靠的大樹攔腰斬斷。
大樹沿切口滑落,倒地。然而蘭德斯仍然倚在那已成樹樁的大樹旁靜坐着,仍然沒有回頭。
“你竟敢輕視我!”這位尤利傑斯大怒道,他雙手輕動,兩柄短劍竟脫手擲出,在空中劃過兩道弧線直取蘭德斯的咽喉。
“靈縛劍士!”蘭德斯心下卻是一驚。
靈縛劍士是一種很特別的戰士分支,他們的人數相當少,但實力卻要高於同等級的戰士許多——這便是職業資格制度的缺陷了,對於某些特殊職業,職業資格不能準確的反映他們的實力。
靈縛劍士的與精神力量同樣很強,他們通常是身手靈活的快劍手,同時,他們的精神力量也非常特別,憑着特別的冥想方式,靈縛劍士能控制特製的劍隔空飛舞傷人。
雖然靈縛劍的殺傷力偏小,但招式多詭異難防,且訓練有素的靈縛劍士常常能同時控制數柄靈縛劍,再手持雙劍如疾風暴雨般的猛攻對手,殺傷力不足的缺點在這華麗的劍陣下也可以忽略了。
除非對手是白銀騎士或是柯爾裡頓那樣皮糙肉厚的類型,否則,靈縛劍士是任何人不願意單獨面對的對手。
更何況,蘭德斯現在正苦惱於激素長時間作用的副作用呢。
所以此時此刻,蘭德斯再顧不得什麼隱藏實力,他輕喚一聲,傲慢者化身爲黑貓,輕輕巧巧的跳了出來,站在他的肩上。與此同時八個悽叫者也搖晃着從虛空中鑽出,在蘭德斯面前組成一副盔甲的樣子。
“活化盔甲?”尤利傑斯顯然不認得悽叫者,他驚訝的自語道。
活化盔甲的確很適合作靈縛劍士的對手,它的防禦能力之強,的確能讓靈縛劍士攻擊力不足的缺點變成致命傷。然而尤利傑斯也不覺得自己沒有勝算,無論活化盔甲如何堅固,直接幹掉召喚者不就好了嗎?靈縛劍士最擅長的,不就是讓靈縛劍在空中飛舞繞開障礙物取敵首級嗎?
靈縛劍舞?雙蛇。
兩柄靈縛短劍在空中尖嘯着,繞開樹樁直取蘭德斯的咽喉,此時,黑貓狀的傲慢者正慢慢的化爲藤蔓,將蘭德斯的右肩與上臂纏繞起來。蘭德斯不慌不忙的念着咒語,似乎全沒看到那飛來的短劍。
叮的一聲脆響,悽叫者們擋在了短劍之前,以堅韌的身體彈開了靈縛劍。然而兩柄短劍稍飛遠一些,便又旋轉着掠向蘭德斯的咽喉。
尤利傑斯神情嚴肅,從上臂的劍鞘中抽出那枝更短更寬的怪劍,拋向空中,一聲低吒。
靈縛劍舞?羅盤
兩柄短劍高速旋轉着繞着蘭德斯,帶起的微風與尖嘯聲,足以讓訓練有素的劍士感覺到迷惘,然而蘭德斯卻是閉着眼的,他的眼睛,是空中的晨星之眼。
那隻眼,是不會被這種程度的障眼法干擾的。
果然,當飛旋的兩柄短劍轉到最快的時候,上方,那柄又寬又短的異形短劍以閃電般的速度直插而下,那裡,正是悽叫者們無法到達的區域。
蘭德斯仍然在念着咒語,只是,他舉起了左手,一揮。
造魔?膠怪,瞬間粘膠。
這兩個能分泌粘膠的造魔,蘭德斯一直拿它們當作免費的材料供應者,在戰鬥中卻很少使用。因爲膠怪分泌粘膠的速度不快,液囊又不大,一旦用光要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充滿,因此蘭德斯一直不輕易使用。
一旦使用,這瞬間粘膠的威力卻不可小看。
粘膠一遇空氣便迅速固化,與之接觸固體,也會因爲粘膠的分子力作用被其緊緊粘合住,如同一個整體,而這粘膠硬化後的固體雖然樣子難看,但強度卻相當高。那柄短劍正刺在蘭德斯的左手上,頓時被粘膠死死粘在僞龍的表面上,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蘭德斯的咒語也已然唸完,藍光一閃,一團呼嘯的冰棱迎面砸向對方。尤利傑斯連忙將背上腰上數柄靈縛劍一齊放出,在面前相互穿插,形成一面劍盾,想要擋下這團冰棱。
靈縛之舞?沙棘
冰棱撞在劍鋒上,四分五裂,散佈的寒氣令尤利傑斯臉色鐵青,他連忙向後撤了數步,不住跳着腳,好讓身體儘快驅散那種寒意。
“設計很精巧,這一套劍,想必價格不菲吧。”蘭德斯揚起嘴角,自語道。
顯然,尤利傑斯的七柄靈縛劍都是由巧匠打造的,不僅能像普通的劍一般揮舞砍殺,還能相互嵌合,變成大劍或是小盾。對於普通劍客來說,那精巧的嵌合凹槽會影響劍柄的形狀,握持起來不襯手,然而對於以意念控劍的靈縛劍士來說,這樣的缺點便不是缺點了。
尤利傑斯擋開冰棱,便深吸一口氣將劍盾解散,向地面一插,順勢向前一甩手。
靈縛之舞?華梳。
數柄劍如巨獸的利爪梳過地面,留下四道深刻的爪印,在蘭德斯暗自猜想對方爲什麼非要和這地面過不去,將動能浪費在地面以下的時候,那四道利爪突然如龍捲風一般絞了起來。
爪痕揚起的泥土,便在劍風中飛揚而起,連同之前的兩柄短劍,六柄劍飛旋着,如梳子一般直蓖向蘭德斯所在的那棵樹樁。
原本,應該是七劍齊發的,然而此時,那柄最寬最短的劍卻被蘭德斯粘在手上動彈不得。突然間少了一柄劍,尤利傑斯的得意奧義便顯得那樣生疏,原本全無破綻的靈縛之舞,此時分明留下了諾大一個缺口。
造魔?雙子之環,迅捷,神行。
雖然肌肉仍然痠痛,然而在造魔儲存的魔法力量刺激下,蘭德斯突然動了,他以獵豹般的速度剽疾無比直穿過劍網,右手不知何時已然握着一隻悽叫者變形的長劍,直挺挺的刺向尤利傑斯的胸口。
直刺胸口,威力自然巨大,但那自然是武者保護最嚴密的部位。尤利傑斯微微露出一絲嘲意:一個魔法師,要和自己比試劍技麼?
尤利傑斯只是一伸手,一把扣住長劍。雖然劍鋒割得他滿手是血,然而靈縛劍士的臉上卻洋溢着勝利的微笑,在蘭德斯身後,那六柄靈縛劍已然攢刺而來,只要……
蘭德斯撇了撇嘴,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一劍必然不中,長劍一滯,他的左手便自然而然的揮了出去。哧……
鮮血飛濺,尤利傑斯不敢相信的看着蘭德斯的左手,那裡,正粘着尤利傑斯的靈縛劍之一,正是這柄粘在手背的劍,一劍劈開了尤利傑斯的咽喉。
一擊格殺。失去主人的靈縛劍們紛紛落地。
“我再也不用神經蔓了,若不是那廢物,我又何必讓自己這麼狼狽,這種程度的對手…德斯抱怨道。
是不是有人在想,這壞孩子爲什麼不把尤利傑斯的靈魂和他的靈縛劍製成一套造魔,那華麗的劍舞之陣……
蘭德斯自然不是偶爾良心發現,只是他清楚的瞭解,自己的對手,並不需要這種華麗的靈縛之舞。大量的雜魚可以用魔法解決,而少量的強大敵人,以靈縛劍那種可憐的威力……
靈縛劍士,只有強到一定程度纔會是危險的對手,否則,他只是一個雜耍者而已。很不幸,蘭德斯還沒有強到那種程度。
所以,他還是放棄了這個相當誘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