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飛一路上慢慢悠悠地走着,就跟許多本地人一樣,到處邊走邊看,神態很是清閒。一下到古玩店跟茶葉店轉了轉,一下到洋貨商行跟米店布店瞄了瞄,甚至還不時跟一些在店鋪門口扎堆的人聊了起來,一路走走停停,沒有個定數,把身後那兩個跟蹤的人累得夠嗆。他們感覺怎麼今天閔鬆良跟前幾天看到的不太一樣,但這可是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他們不敢有一絲鬆懈。時飛看了一下天色,估計着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往廣江路盡頭處的幾個衚衕口走了進去。跟蹤的人一看有動靜,馬上打起精神尾隨過去。
時飛嘴角冷笑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在幾個衚衕的岔路口之間繞着,身後那兩個人傻了眼,一步都不敢落下,生怕眨一下眼睛就不見了人影,跟丟了。時飛就跟那應季的黃花魚一樣靈活,在幾個路口之間穿來穿去,別提多輕巧。那兩個跟蹤的人像是進了八卦迷魂陣,走了幾圈,滿頭大汗,根本已經不知道哪裡是哪裡。
時飛的背影一轉,閃進了屋角一方。等兩個人追上去一看,轉角不過是一面牆壁,牆壁四周全是房子,哪裡還有時飛的影子?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驚出了一身冷汗。站了一會,四周觀察了一下,兩個人才好不容易慢慢地退出了衚衕。時飛安排的人暗地裡跟了過去。
時飛重新走到了喧囂的廣江路上,跟剛纔衚衕裡面的死寂來比,此時的車水馬龍讓人感覺舒適。時飛頓時感覺到連呼吸也愜意了許多,他回頭一看,要不了多久,自己的人就會有消息反饋回來。閔鬆良說的沒有錯,那些人有些本事在身,一般的人早就給甩得遠遠的,而那兩個人可以說跟蹤得滴水不漏,如果不是時飛有幾下子,還真難以擺脫他們。
任務算是基本完成,可以對閔鬆良有一個交代。時飛深怕節外生枝,就想盡快地回到警察局裡面去。怕什麼來什麼,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時飛一邊想着公務上的事情,一邊想過馬路,剛剛瞅準了一點異樣都沒有,時飛剛剛邁出去沒有幾步,突然間身後一隻有力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時飛的肩膀上。時飛下意識地很快往後伸手,想要抓住這個人,身後那個人卻朝邊上一躲,幾個手指順勢就在時飛的背上颳了下來,時飛只感覺到肩背一股火辣辣的痛刻進骨頭。他清楚自己是已經遭到了襲擊,想都沒有想,時飛往後飛起一腳將那個人踢倒,另外一隻手就掏出手槍對準了倒在地上的那個人。可是等時飛定睛一看,哪裡是什麼襲擊者,倒在地上的只是一個上了年紀的殘疾老男人,一隻眼已經瞎了,兩條腿長短不一,手腳佝僂彎曲着,一個缺了口的瓦盆還摔破了。
路邊已經有許多人在圍觀。地上的老男人不斷在痛苦呻吟着,看來剛纔時飛踢他那一下勁可不輕。時飛一時間覺得不能理解,到現在自己的背上還在鑽心地痛,全靠自己硬撐着,如果不是個江湖高手,絕對不至於一出手就有如此的功力,但是眼前這個乞丐哪裡能夠跟一個江湖高手掛上鉤?
時飛怕事情有變,一直拿着槍。人羣中鑽出來一個年紀男人,一副進步青年的模樣,過去將乞丐扶着,擡頭看了看時飛,突然間擡高聲音說着,“我認得你,瞧你這身衣服,來頭可不小。我想想,你就是那個在萬夢生戲院抓了瘦全發的人,閔鬆良。要不是親眼所見,誰相信吶,堂堂一個替民除害的民族英雄竟然原來也跟惡覇差不多,欺負一個無還手之力的老人,還用槍指着。你們警察是不是要比瘦全發那些人還要無法無天,敢明目張膽地犯罪?”
話音剛落,人羣一片譁然,紛紛把各種目光跟言論都投向了時飛。不過時飛卻沒有一點兒憤怒,更加沒有急,他反而是變得輕鬆了,把槍從容地收了起來,嘴角露出了一個不易覺察的笑容。這個人一開口就把矛頭對準了閔鬆良,一字一句都想方設法地把衆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閔鬆良跟警察局的作風上去,煽風點火要引起市民對於閔鬆良的不滿。看來剛纔時飛估計得不錯,倒在地上的人根本不是乞丐,而是道上的人扮的,至於那個青年人,充其量就是個託,是同夥。雖然還不知道幕後指使是誰,也不確定跟剛纔負責跟蹤的那兩個人是不是一夥的,不過有一點時飛已經非常確定,眼前這兩個人同樣誤以爲自己是閔鬆良,所以纔有了那麼一出逼真的苦肉計。
想到這裡,時飛說道,“起來吧,我知道你沒傷到哪裡。”
老男人一聽,表情更加痛苦,呻吟聲也更加大了龍王令:妃卿莫屬全文閱讀。青年人一聽,不滿地說道,“你們警察局到底是怎麼做人的?難道一點同情心都沒有?把人傷了不單不關心,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還配做人嗎?”
邊上幾個市民已經在開始議論紛紛,說道,“是啊,都說百聞不如一見。想不到所謂的什麼英雄之類也不過是這種德性,真沒想到,叫人失望。”說完周圍一片附和之聲。
“你說我傷他了?傷哪裡了?我怎麼不知道?”時飛不理會周圍的人,朝那個小青年問道。
青年人看着老乞丐,老男人趕緊指指自已的腿,依依吖吖地比劃着,嘴巴里邊發不出別的聲音來,原來還是個啞巴。青年人連忙轉頭對時飛說道,“你踢他腿了,我剛纔親眼看見的。”
時飛眼鏡背後的臉色變得嚴肅,一步步朝青年人走近,壓低了聲音說道,“既然看見了,怎麼到現在纔出來露臉呢?等着演今天這場戲,你們可準備不少功夫了吧?回去告訴你們的頭,就說,甭打閔鬆良的主意,這年頭,奉公守法的不一定長命百歲,可是作惡多端的可是一定會短命。這句話也無償送給你們。”
青年人跟那個老男人聽時飛說到這裡,臉色一沉。那個青年眼中的光瞬間變成了兇狠,咬牙對着時飛說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時飛卻不再理會他們,他的話已經說完了,他笑着退了兩步,大聲地說道,“對不住得很,今天閔隊長他公差在身,沒空閒遊。你們找錯人了。”時飛說完,將帽子跟眼鏡摘下,露出了真面目,青年人跟老男人眼中狠不得噴出火來,就那麼看着時飛得意地走出了人羣。
黃有天一邊玩兒着一隻空酒杯,突然間一用力抓起酒杯朝牆上扔了過去,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不悅。
黃如天在邊上看着,看見黃有天這個樣子,試探着說道,“二弟,沒事吧?用不着那麼大火氣,嚇得你哥哥我大氣都不敢出。”
黃有天一聽,臉色卻又重新變得平常,笑道,“大哥,別多心,男人還沒有點脾氣的時候嗎?發泄一下就好了。”
“二弟,可不是哥哥我小看你。閔鬆良跟時飛兩個是什麼人物你不是不知道,區區兩個人哪能那麼容易就擺平他們?這次沒想到他們兩個還故意對換了,說不定是開始防着咱們了。再加上今天這一出,以後想動他們就難了。”黃如天慢慢地說道。
黃有天一聽,不以爲然,自顧地說道,“我可不這樣認爲,閔鬆良這樣的人不怕來硬的,最怕別人攻心,我的目的也不是要一下搞掉他,而是要接二連三地弄得他心煩意亂,分了他的心到時間再解決他。等着吧,還沒完,我說過,我的招數可是層出不窮,保證讓閔鬆良招架無力。今天的事情只是牛刀小試,真正過癮的還在後頭呢。”
黃如天聽到這裡,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說道,“二弟,你那心思可真是絕了,簡直沒得說。來來來,喝一杯,有你這個弟弟,不知道我心裡多痛快。”
“大哥客氣了,喝着,喝着。”黃有天舉起了酒杯,一邊喝,一邊別有深意地看了黃如天一眼。心想道,不用急,慢慢來,繼續慢慢地跟你的美人消遙去吧,等我對付了閔鬆良,保住了黃家,再一步步收拾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至於爹,他能將我怎麼樣?
時飛急急忙忙地回到了警察局裡邊,看見閔鬆良已經是回到了辦公室。時飛也沒有含糊,直接朝閔鬆良的辦公室走了進去,說道,“頭,幸虧你今天是跟我換過來了,要不然,可真夠你嗆的。”時飛說完把路上發生的事情詳細地跟閔鬆良說了一遍,閔鬆良一邊聽,臉色一邊就拉了下來。
“知道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這樣針對我們。”閔鬆良開口問道。
時飛搖搖頭,說道,“具體的不知道是什麼人,看樣子,還不止是一幫人對你閔隊長有興趣。別的不好說,但是,黃家的人一定有份,今後你可要當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