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霖山愣了一下,隨即又毫不在意地笑了起來:“別開玩笑了,你就故意逗我玩吧,哪有那麼巧的事情啊,你覺得我可能會相信你的話嗎?”
“我幹嘛那這種事情來騙你啊,我說的都是實話。你應該知道陳棠吧,就是那個廠現在的掛名廠長,她就是我小姨。修理廠是我爸媽生前留下來的,我爸爸叫湯峪升,所以廠的名字叫峪升船舶修理廠。”
周霖山坐在我對面,很顯然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着我:“我真沒想過你會跟那裡有這麼大的關聯,原來是你的父母遺留下來的啊,難怪你小姨那麼堅決地要守住它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湯寒,我之前並不知道,還說那樣的話,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氣。”
“我不會氣你的,其實我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那個廠我一直以來都是我小姨在打理,我都很少去,真是不巧會給你們的項目帶來那麼大的麻煩,我心裡還真是過意不去。”
“這也不是你的錯啊,都是我當時做決定的時候太自信了,因爲我之前瞭解過那個廠的效益一般,就覺得如果到時候給的賠償豐厚一些,老闆應該很樂意接受我們開的條件。可能是我做生意做久了,考慮事情的時候也是利字當頭了,人情世故反而忽略了,現在遇到這種情況,只能怪我自己。”
我把小姨的想法間接轉達給他:“聽說運河沿岸很多船舶修理廠都陸陸續續地關門了,這一帶只有我們還在做生意,也能幫來往的船解決不少麻煩,如果廠停運了,可能會給那些船家帶來困擾。”
周霖山用紙巾擦擦嘴巴笑了起來:“你果然是還太小,對現在的維修不太瞭解,如果那些船舶有什麼問題的話,打給當地有關部門就可以得到很多附近修船工人的電話,航修一般都不是問題。遇到更大的情況,也不是規模比較小的修理廠能夠解決的,肯定要按照航運條例送去大型公司修理。”
我知道他的話是有道理的,之前有一次去廠裡玩的時候還聽一個伯伯抱怨說生意越來越難做,有些技術的維修員直接把電話掛在網上,隨叫隨到,價格也報的低。
他看我若有所思,開口道:“我總是會把自己的思想強加給你,也不能切身感受到你對那家工廠的感情,真是抱歉。一直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之後派瑞應該會擬定新的方案,也會重做設計,雖然會麻煩一些,但是天無絕人之路,我們總能有辦法應對的。既然那個廠對你們家那麼重要,我也不希望因爲這件事情跟你鬧的不愉快,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會留住它的。”
一股暖流從我的心肺裡蔓延開來,我父母過世的早,小姨工作也很忙,這麼多年來我必須學會比別人更堅強。而此時,來自周霖山的關懷讓我有一種久違的親切和感動。他先我一步起身結了帳,我因爲心不在焉連說好的請客都忘了,等他回來了才意識到,他擺擺手:“哪能讓學生請我吃飯啊,你還沒拿工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