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歡顏從衛生間出來時, 剛好就看見了醫院的走廊裡出現了一個極爲熟悉的身影。
“懷先生，慢點走，您……”護士緊張地叮囑着。
那抹身影瘦削又修長, 靠在走廊的欄杆一旁, 蒼白的臉色顯得落寞又孤寂。
付歡顏皺了皺眉, 原本想要製造一個更加合適的機會和她家演演在這個世界重新開始。
如今她怎麼發現, 她家演演, 已經瞎了……
時間點不對勁啊……
現在辣雞系統不在，只剩下一個彙報好感值的通報器。
總結：靠自己，靠自己, 還得靠自己。
“嘖嘖嘖，真是慘呢。聽說是出了車禍。”
“對啊, 助理腳骨折, 結果他卻連眼睛都瞎了。”
“不是助理開車嗎？”
“聽說是案發現場還有第三個人, 那個男人爲了救第三個人……”
付歡顏靠在白牆上，走廊的盡頭拉出了一條冗長的影子。
她靜靜地注視着懷演的側顏。
懷演則倚在欄干邊上, 他的身上的病號服一絲不苟得連領口的扣子都扣得齊全。
是他以往處事的風格。
付歡顏暗暗嘆息。
她的腦海裡接收了一段她始終不願意面對的回憶。
那是來自最真實的自己。
不是JKL總部的頭號特工顏歡，而是懷演認識的付歡顏。
一個他曾經不顧一切在火裡，在刀槍劍雨裡，在戰火硝煙裡，在生命瀕臨死亡之境裡, 仍是不肯放棄的。
他的付歡顏。
付歡顏垂首, 把雙手放在白大褂的口袋裡, 靜默的, 遠遠的, 就這般注視着他。
走廊很長很長。
兩個人的影子，卻因爲透出燈光的原因, 巧妙地交雜在了一起。
這一次，沒了系統的強行撩漢任務，也沒有其他的助攻神器，只有她一個人，和一顆真實的心。
她要活出愛。
無論東西。
她說過的。
一定要做到。
這邊的懷演面色沉寂地望着遠方。
他的眼中是一片昏暗。
方纔路過的護士，已經把他事先預備好的說辭刻意傳達給了付歡顏。
如此，他便能足夠安心。
因爲，懷演根本不會讓付歡顏記得，在基地裡……她奪走貨物後，是她親手朝自己開的槍。
紙短情長，花前月下，根本不適合她，她要做的，只需要在他的視野裡，固執的，頑強的活下去。
懷演微微垂下眼，脣邊泛開一絲淡淡的，冰冷的笑意。
他曾經以爲她的停留轉身，是一切的重新開始。
到頭來，不過是他親自將這個秘密，一輩子的深藏下去，正如他愛她的心，逐漸冷凍成冰，一同葬入墳墓。
付歡顏雙手插在口袋，輕步走到他身邊。
“我姓顏，你想治好你的眼睛麼？”
付歡顏同他的角度，望見了醫院後面的綠植，茂密繁盛，一大片光怪陸離的光景。
“顏醫生，在你的視線裡，你能看見什麼？”懷演沉默了良久，緩緩開口。
付歡顏皺了皺眉，仰首，“你。”
懷演輕笑了一聲。
他原本以爲，她會說那些呆板猶如死一般的綠植。
看來，經歷了這麼多世界以後，他的歡顏，有了很大的改變。
懷演的眸子裡沒有笑意，也沒有波瀾，只是一如往昔的沉寂。
“我的眼睛，不用再治了。”懷演淡淡回答。
付歡顏注意到他渾身透露着一種羸弱的決絕。
“那麼，你就沒想過年老之後會怎麼樣嗎？”
“我不需要擔憂這些。”
“因爲……什麼？”
付歡顏仰首看他。
“我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