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梟暗罵這些王八蛋,先是拿老子招降的人說事兒。現在又拿錢來擠兌自己,最可氣的就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大明官場上的厚黑學第一次淋漓盡致的展現在李梟眼前,着實讓李梟心裡生出幾許無奈感。
總算明白他們爲什麼帶來十幾位五六品的小官兒來了,不是來拜見自己,而是來看自己笑話的。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幫王八蛋,那就是內戰內行外戰外行。某種程度上來說,未來大明亡國也就是亡在這些極富政治經驗的狗孃養的手裡。
“錢的事情,本官與戶部商議一下。學政大人也不必擔心,半月之內如果戶部撥款不到,本官想辦法弄錢給你就是。絕對耽誤不了今年的春闈!”現在李梟只想把人支走,得想個辦法好好對付這些王八蛋才行。
“原來大人早就有心中定計,那就有勞巡撫大人。半月之內如果大人不能撥付兩萬兩銀子,學生鬧起事來,本官可擔待不起。”馬士奇對着李梟拱拱手,話裡面威脅的意味很濃。
“生員們鬧事不鬧事,本官現在不知道。本官只知道,半月之內本官一定弄到銀錢給你。如果修不好春闈考場,生員們鬧事的話……!馬大人你擔待不起也得擔待一二。”李梟惡狠狠的回敬了一句。
“如此!告辭!”話說到這份上,再也沒有說下去的必要。幾個人拱拱手,帶着一幫爪牙張牙舞爪的走了。
李梟氣得磨牙,一招手把陳德旺找來。
這傢伙本來是即墨衛所千戶,李梟第一次弄黃鐵礦就是從他手裡弄到的。因爲陳福的關係,加上手腳實在不乾淨,被陳海龍拿進了濟南大牢。陳海龍準備親自幹掉這傢伙,用他的腦袋和心肝來祭旗。
也算是這傢伙命大,剛剛押解到濟南,陳海龍就掛了。
孫承宗得了陳福的託付,把陳德旺留在巡撫衙門照看。
“你在山東的時間長,說說這幾個王八蛋都有什麼門路靠山。”混到這個級別,又敢這麼跟自己說話,背後沒人絕對不可能。只要不缺心眼兒那就是吃飽了撐的,纔會沒事兒去找頂頭上司的麻煩。
“回巡撫大人的話,陳洪綬是首輔大人的姻親。學政馬士奇馬大人的兄長,在江南任鹽茶道名叫馬士英。藩臺吳昌時,是吏部侍郎周延儒周大人的學生。”陳德旺不愧在山東混了這麼長時間,李梟一問就把這幾位身後的老大問了出來。
首輔、侍郎、最不濟的也是個鹽茶道。在江南管鹽和管茶,這他孃的就是個放屁油褲衩的差事。能在如此混亂的政局下,混到這個差事,足以說明馬士英的混功之深厚。
“走,跟着我出去走走。咱們也好好看看這濟南城!”李梟想了想,沒想到好辦法。他決定出去走一走,看看自己治下這濟南城到底是怎麼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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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還以爲是個什麼人物,沒想到就是的雛兒。毛都沒長齊,跟咱們兄弟鬥。首輔大人已經招呼戶部,不給山東撥銀子。我倒是要看看,這李梟從什麼地方摳銀子出來。他要是敢自己拿銀子出來墊付,那咱們今後的開銷就算在他頭上。財神爺啊!”
出了巡撫衙門,陳洪綬就帶着馬士奇、和吳昌時來到大明湖畔的逍遙樓飲酒。
這逍遙樓還真是逍遙快活的地方,裡面的姑娘都是陳海龍倒黴後,被充作官妓的官員妻女。有這麼多大家閨秀撐場面,逍遙樓姑娘的整體素質很高。平日裡都是高朋滿座,已經在濟南花界打響了名頭。
能把這麼多高素質官妓贖出來,說明這逍遙樓背後的老闆非常有手段。
逍遙樓的老闆吳悠其實沒啥手段,能開起這逍遙樓,並且在濟南城裡混的風生水起。完全是因爲他有一個好哥哥,吳昌時。
開妓館是個壞名聲的買賣,不過讓家裡的庶子出來做就沒什麼了。畢竟是庶子,沒出息的孩子。不給碗飯吃可怎麼成?
“陳兄這話就不對了,毛都沒長齊怎麼能稱財神爺,應該叫送財童子纔對。”馬士奇“嘿”“嘿”“嘿”的怪笑,也不知道桌子下面的手如何作怪,身邊小侍女臉上紅撲撲的。
“或許這個李梟打韃子是一把好手,可跟咱們兄弟對陣還不夠看。別看他手裡掌控着幾千新軍,可卻不敢對咱們動手。除非他想造反!”吳昌時捋着鬍子微笑。
“這下一步……!”
“咱們好好看着,這李梟到哪裡去弄錢。他真要用自己的錢往裡面填,那咱們就使勁兒的讓他填。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少錢,往這個無底窟窿裡面扔。”吳昌時惡狠狠的說道。
“要告訴各地的官員,今年的賦稅先壓住。另外各地的大戶,也要管好老百姓,讓他們不繳納賦稅。沒錢,看他李梟怎麼做無米之炊。”
“那就必須得幹掉耿忠明和孔有德才行,這兩個王八蛋三個月就剿滅了兩處寨子。地方上讓他們這麼禍害,就沒人聽咱們的了。”
“放心!都準備好了,孔有德耿忠明兩個活不了幾天。”陳洪綬躺在歌姬的大腿上喝了一口酒,酒杯重重的礅在案几上。
“對他們動手,得組織起來九山十八寨的所有人馬才行。這兩個王八蛋並不好對付,怕就怕李梟派兵援救。”
“沒事兒!如今孔有德、耿忠明在沂蒙山裡面,想要和外界聯絡沒那麼容易。讓黑風寨的人再把他們往深山裡面引一引,他們絕對想不到咱們組織了那麼多人馬。”
“殺了李梟這兩條狗,就憑李梟那幾千兵。能控制住濟南就不錯了,今後山東就是咱們的。看他李梟還能翻出什麼花花來!到時候盜匪四起,百姓民不聊生。彈劾李梟的奏章自然會像雪片一樣遞到宮裡去,加上朝廷裡面幾位閣老使些手段。
就算萬歲保着李梟,他這個山東巡撫也做不下去。今後這個山東巡撫,就是陳大人您嘍。到時候,可別忘記提攜下官這個後進哦!”馬士奇淫笑着舉起了酒杯,隔空和陳洪綬虛碰了一下一口抽乾。
酒酣耳熱,美女自然就是肉戲。
三位大人在各自侍女的攙扶下進了隔間,年紀最大的吳昌時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不太老。擡頭看到牆上的一幅字,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玩了一個下午,晚間的時候。吳昌時起了身,從隨身的口袋裡面掏出一顆紅丸餵給剛剛服侍過自己的侍女。
侍女有些怕,不過吳昌時拖着她的下巴笑着說道:“好東西,吃了這東西你快活的能飛到天上去。一會兒,咱們一起好好樂樂,今晚本官不回家了。”
年少的侍女看了一眼紅丸,緩緩張開嘴。紅丸合着酒水餵了下去,吳昌時笑着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一邊繫着腰帶一邊往外走。
“大人,您今天晚上不是不走了麼?要不要奴家幫您傳晚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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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吳昌時回頭看了一眼侍女,侍女的臉色開始蒼白。很快侍女捂着肚子跪倒在地上,藉着就在地席上開始打滾。
“大……!”人字沒有說出來,嘴裡開始往外涌黑色的血。
“倒是個尤物,可惜你聽到的太多了。”吳昌時最後看了一眼侍女,拉開門走了出去。
“大哥!”剛出門拐個彎兒,就看到了恭候多時的弟弟吳悠。
“馬大人和陳大人走了沒有?”
“都走了!”
“處理好了沒有?”
“都處理了,只是未免有些可惜。”
“幾個女人,你可惜個毛線。她們聽到我們說了那麼多,跟人說出去可怎麼辦?那是天塌下來的禍事,哪頭輕哪頭重都不知道,你這三十幾歲算是白活了。記住了!想讓一個人閉嘴,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永遠也張不開嘴。婦人之仁!”
訓斥過了弟弟,吳昌時邁步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你弄一些好的貨色回來,都是這些小娘皮都玩膩了。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夠味兒的女人都弄不到,要你有什麼用。”
“知道了大哥!”吳悠心裡恨得厲害,談一次事情就要死上幾名侍女。老子有多少黃花大閨女往裡面填這個無底洞!
現在好了,黃花大閨女玩膩了。想要玩些有味道的,有時候吳悠心裡覺得自己還不如吳家養的一條狗。至少吳昌時喂狗肉骨頭的時候,會拍拍狗的腦袋。
“九爺!屋子裡面收拾完了,沒人看見。”一個身材壯碩的打手弓着腰對吳悠施禮。
“沒人看見就好,把人撒出去。弄幾個夠味兒的娘們回來,要有胸有屁股的。弄不回來,你們也別回來了。”在吳昌時面前吳悠是孫子,在這些人面前他就成了主子。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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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梟今天特點換了身衣服,這身遼軍的黃綠色軍裝實在是太扎眼,只要一上街肯定回頭率嗷嗷的。腦袋特地用布包了,然後帶上這年月儒生經常帶的燕翅逍遙帽。對着鏡子看裡面的自己,有些像東郭先生。
德川千姬知道李梟要上街,搖着李梟的胳膊撒嬌也要去。撅着火紅的小嘴,賣萌的大眼睛眨呀眨。胸口在李梟胳膊上不停的蹭來蹭去弄得胳膊很癢,李梟覺得這種行爲值得鼓勵。
“換身衣服,穿着和服出去得多少人看你。我還怎麼私訪!”李梟給了德川千姬一個摸頭殺。
李梟並不禁止德川千姬穿和服木屐,德川千姬從小穿習慣了木屐和服,自然也不願意換。在這方面,李梟表現得相當寬容。
女人出門就是麻煩,從正晌午開始等。這日頭都偏西了,德川千姬才從後宅裡面鑽出來。李梟看到德川千姬的一剎那,眼睛都直了。
烏黑的秀髮挽成大明女子的髮髻,一身寶藍色的團花長裙蓋住了腳面。因爲要出門,臉上還蒙着一塊白紗。水汪汪的大眼睛漏在外面,更有一種朦朧的美。李梟相信,是個男人被這對剪水雙瞳看上一眼,都會患上竇性心律不齊。
“看什麼!”嗔怪的挽住李梟的胳膊,大大的眼睛裡卻滿是得意。女人嘛!不就是靠着男人過日子,兩年沒給李梟生下孩子,還能獲得李梟寵信。這本身就是個奇蹟!更何況,李梟遠沒有大明其他官員那種亂勁兒。
別說巡撫一類的大官兒!就是鄉間大戶人家的財主,二十歲的少爺娶媳婦之前不知道禍害過多少通房丫頭。只有李梟,連自己的陪駕侍女都沒有碰過。
因爲今天是要私訪,李梟只帶了燒雞兄弟幾人。畢竟遼軍的裝束太過顯眼,而且人人都是一腦袋的短髮,只要上街就會被人認出來。
這年頭的大明,還流行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短頭髮在這年頭絕對屬於流行時尚,屬於受人鄙視的那一波人。
可留慣了短頭髮之後,再留長髮好多人都不適應。別的不說,單單就是夏天后脖梗子那個熱勁兒就扛不了。
短頭髮就好多了,早上起來打一盆水,洗臉的時候連腦袋也就一起洗了。整個人一整天都爽利,脖梗子更是沒有黏糊糊的臭汗。
好多退伍的老兵,回到家鄉之後仍舊有留短髮的習慣。雖然鄉里人側目,但老子在遼東當兵掙了錢,站着房子躺着地。加上如今山東巡撫就是昔日老領導,走路都跟螃蟹一樣的橫。老子難道會害怕你側目?
一行人收拾停當,出了巡撫衙門的大門。李梟怎麼看德川千姬走路怎麼彆扭,沒辦法穿了十幾年的和服木屐,習慣還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得過來的。
順子害怕出事情,帶着一個排的手槍隊換了身衣服遠遠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