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爲止,李虎城市生活經驗幾乎爲零。在遼陽住的那段時間,李梟怕他惹禍整天把他關在家裡。妓院這種地方,倒是聽過。可打門口路過的機會都沒有,自然也就沒機會進去逛。
當一羣失足少女笑吟吟的湊到虎爺身邊時,虎爺有些懵逼。是真的懵逼,這輩子從來沒被好幾個女人包圍着。謝有才早跟老鴇子打好了招呼,這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老鴇子自然會意,小刀子磨的鋒利就等着肥豬上門。
沒想到幾天還真的肥豬拱門,來了這麼個土包子。紅牌頭牌還沒出,這位少爺明顯已經暈了。
李虎左右各被一個姑娘摟着,臉紅的像是猴子屁股。說心裡話,這還是虎爺第一次親密接觸陌生女人。不是說女人都很矜持的麼?怎麼這幾位不像啊,很大方的過來摟李虎的胳膊。
香香的身子往胳膊上一靠,一股好聞的味道順着鼻孔往裡面鑽,好像能鑽進腦仁裡面去。
“好好招呼虎爺,咱虎爺可以大家的公子。都好好招呼着!”謝有才一聲吆喝,大茶壺立刻流水一樣端上來各色小點心。端上來之後,靜靜的站在一邊不說話。
姑娘們也不說話,一羣人大眼瞪小眼兒的看着李虎。
見李虎不上路,謝有才更加的心花怒放。看起來這還真是個雛兒,這種人最好忽悠。
“虎爺!這小的們也不容易,虎爺您手底下漏一些,就夠他們吃喝不愁嘍。”謝有才陪着笑臉躬着腰說話。
“啥意思!”
謝有才差點兒鬱悶死,感情這位爺沒聽懂。
“虎爺!您得給小的們點兒賞錢!”旁邊的姑娘抓着李虎的胳膊,搖啊搖的撒嬌。
“哦,這事兒。”李虎從兜裡掏出來兩枚金瓜子,這是魏忠賢賞給毛文龍的。李虎看着這玩意挺好看的,就拿過來兩枚。現在被人要賞錢,一下子就想起這東西來。
大茶壺的眼珠子都要掉地下了,這絕對是職業生涯以來最大的一筆賞賜。平常人扔個一兩半兩的散碎銀子就不錯了,更多的是扔點銅哥兒。這位可好,一出手就是金瓜子。
驚喜交加的大茶壺,跪下就給李虎磕了一個。雙手捧着金瓜子,拜年的話是滔滔不絕的從嘴裡噴出來。那模樣,絕對是發自真心。
謝有才也被驚着了,看着李虎的眼睛冒着光。這他孃的不是一個人,這是一座金礦。天上終於掉餡餅了,還他純牛肉餡的。這種財主家的公子,居然也能被自己撈着。老天爺,您……太有眼光了。
旁邊的失足少女看着大茶壺,白眼兒拋的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回去不給自己分錢,有你個王八蛋好看。
胖胖的老鴇子飛一樣的從樓上滾下來,一腳踹開大茶壺。親自給虎爺遞了一杯茶,搖着手帕對着樓上喊:“煙容啊!出來見客嘍!”尾音兒帶着興奮的調子!
旁邊服侍李虎的少女,臉色立刻垮了下來。紅牌都出來了,還有她什麼事兒。論姿色,論才藝,論……所有!煙容能拉她八條街,在這瀟湘館裡面也只有頭牌香香能蓋得過煙容。
李虎的小夥伴裡面,已經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沒吃過豬肉,豬跑是見過的。可身邊都有姑娘服侍,誰也不想提醒李虎這是什麼地方。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虎爺不喜歡這個?
都是血氣方剛的半大小子,誰不喜歡香噴噴的姑娘。
二樓的樓梯口,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少女。李虎感覺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明眸如水,綠鬢如雲。冰肌如雪,纖手香凝。
站在樓梯口的彷彿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株盛放的牡丹。高貴,大方,渾身散發着濃郁的女性魅力。別說是男人,就算是環繞在李虎身邊的女人,都想多看兩眼。
虎爺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漂亮的姑娘,站起來的時候有些猛,帶倒了屁股下面的椅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正走下來的這位姑娘,臉紅的像是猴子屁股。
四周損友們的鼓譟聲統統當唱歌兒,李虎很想上去拉住姑娘的手。可少年郎的羞怯,讓他又邁不開腳步。前進與後腿,在這一時刻滾屏播出。
口哨聲四起,留着口水的豬哥兒們還不忘嘲笑一下李虎。然後在身邊姑娘身上狠狠的揩一下油!
這女人走路也不知道是怎麼走的,看不到羅裙下面的腿動作,人就像是飄着過來的。看到李虎之後,施了一個女人的蹲禮:“小女子煙容,見過公子!”
“見過!見過!”李虎拱手拱了一半,又改成了點頭。忽然間覺得手這東西有些多餘,往哪兒放好呢?
煙容被李虎的動作鬧愣住,反應過來之後“噗呲”一笑。
這下完了,一笑傾人城。李虎感覺鼻孔一熱,兩行鼻血緩緩流了下來。
煙容也是第一次這樣見客,雖然說是窯姐。可這年月見窯姐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先要跟老鴇子商量好。然後需要寫一些詩文,入了姐兒的眼才能進一步行動。
可如今非比以往,百姓們流離失所。導致大量閒散人口進入娛樂業,行業競爭加大。像煙容這種紅阿姑,也不得不放下矜持來見客。能保持不放下身段兒的,估計全京師也就那十幾個花魁。例如這瀟湘館的鎮館之寶香香,可以做得到。
“哎呦!小官人這是咋弄的,袍子都弄上了。煙容啊!還不帶着小官人去樓上淨面!”老鴇子現在看李虎,就是一個移動的金元寶。老天爺!打賞大茶壺就是兩枚金瓜子,這家裡得趁多少錢。別說讓煙容侍寢,就算是讓她侍寢都木有問題。
“小官人,請!”
“哦!”一陣香風灌進鼻子裡,和血腥的氣味兒混合到一起,形成了另外一種古怪的味道。
李虎好像中了邪一樣,跟着煙容亦步亦趨的上了樓。至於樓下那些損友,現在誰還記得他們。
溫熱的毛巾擦乾了臉上的血,又在臉上敷了一會兒。可毛巾就不能摘下來,只要一拿下來鼻血會再次緩緩流下。
虎爺實在是火力旺盛!
煙容弄得也有些手足無措,以前碰到的都是老司機。那車開的不是一般的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新司機。這一晚上玩過去,自己沒見紅倒是把客人玩殘了。傳揚出去,天知道那些碎嘴的女人會傳成個啥。
“小官人別緊張,奴家給您彈個曲兒吧!”事實上,不光是李虎緊張。煙容也有些緊張,調絃的時候差點兒把弦調斷。彈琴的時候,好幾次彈的走了調兒。煙容猛吸了好幾口氣,纔算把心情壓下來。
別說只彈走了幾個調兒,就算都不在調上,對李虎來說都是天籟之音。虎爺自打生下來,就沒聽過這麼好聽的聲音。
以前家在象牙村,滿村子找也沒一個會彈琴的。跟李梟到遼陽,整天被李休看在客棧裡面,想出門兒都得等早上李梟領着跑步。
到了皮島更慘,業餘文化生活就是一片荒漠。敖爺和滿桂的娛樂方式就是喝酒,至於喝過酒之後,最流行的體育運動的摔跤。李虎除了這兩項,其他的都不擅長。
哦!或許還擅長散打,因爲喝高了之後。很多摔跤直接改散打,糙老爺們兒就是利用肉體的碰撞,來消散多餘的精力。
“官人?”煙容紅着臉,看向眼睛直勾勾豬哥樣子的李虎。
“呃……!好聽!好聽!好聽!”李虎還記得大哥說過,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煙容以前遇到的客人,雖然不是說個個都是滿腹經綸。但好歹也都是讀過書的人,說起話來引經據典。沒點兒學問,罵你還當是表揚。眼前這個少年郎,卻是憨憨傻傻的。看起來挺有趣的模樣!
“哦!我叫李虎,我大哥叫李梟。別人都叫他大當家,手下上千號兄弟。韃子看了都怕!”看到美女,李虎緊張的實在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呃……!大當家?”煙容有些吃驚,通常情況下都是土匪纔有這稱呼。還韃子看了都怕,難道說是關外的土匪?想到這裡,煙容的臉色有些發白。
“那是!全島上下,幾千號人誰敢不聽我哥的。綁起來扔海里喂鯊魚!”李虎這就是吹牛了,到現在爲止。李梟最多也就是把不安定因素給流放掉而已,絕對沒有綁起來扔海里喂鯊魚這一說。
“哦!是這樣啊!李大……官人。”煙容白皙的臉更白了,怪不得出手這麼大方。原來是關外的大盜,還說在什麼島上,那肯定就是海盜。我的個老天爺!今天怎麼接了這麼個主兒,萬一官府查起來這就是麻煩事。
“我哪敢稱大官人,我哥纔是大官人。朝廷封了我哥一個什麼把總,聽說跟縣太爺一樣大。我大哥說,如果今後打仗打好了。我也能當大官兒!
煙容姑娘,我李虎當上大官兒。一定把你帶回家!”
“呲……!”煙容忍不住笑出了豬叫聲來。
李虎這話煙容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她煙容好歹是瀟湘館的二號紅牌,身價雖然比不過香香。但也絕對不便宜,老鴇子不把她壓榨到人老珠黃是絕對不會輕易撒手的。去年有位江南的鹽商要給她贖身,老鴇子就開出了紋銀十萬兩的天價。
其實誰都明白,這個價格就是不想賣。就算是沒開包的揚州瘦馬,最貴的陳圓圓柳如是也不過就是三五萬兩而已。
一個關外來的海盜頭子,雖然被朝廷招安封了官兒。可在這高官遍地,龍子鳳孫橫行的京師,實在算不上一號人物。就算他們有些銀錢,也絕對不會拿十萬兩銀子來買一個破過了瓜的窯姐兒。雖然這位窯姐是個紅阿姑!
“怎麼?你不信?”李虎騰的一下就站起來,男人這輩子臉面最重要。尤其是在女人面前的臉面更加重要,現在居然被這麼個美若天仙的女人看不起。這是李虎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奴家怎麼敢不信!”煙容臉上陪着笑,可語氣裡卻帶着諷刺的味道。
“哼!只要我跟我大哥說,多少銀子大哥都會花。你等着,我李虎說話算話。”李虎雖然不聰明,但也能聽出煙容話裡有話。少年郎最是受不得激,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讓人動心的女人面前。
看見李虎站起來要走,煙容也不攔着。這種大盜還是少沾爲妙,今天只是陪着唱了個曲兒,想必老鴇子也輕饒不了這位小哥兒。沒個兩三百兩銀子,根本不要出瀟湘館的門。瀟湘館能在京城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開店,後面自然也是有人罩着的。
讓煙容想不到的是,李虎剛出門異變陡生。
李虎氣呼呼的出了門,被自己心儀的女人瞧不起,這滋味兒絕對不好受。剛剛走出三四步,忽然聽到路過的房間裡面有女人的呼救聲。
“救命啊!救命啊!官人,奴家不是……!官人,不要啊!救命啊!救命啊!”
我擦!這還有霸王硬上弓的?李虎就是再傻,也知道現在這是個什麼地方。不過聽到女人淒厲的呼救聲,李虎還是停下了腳步。猶豫了一下,一腳踹開了房門。
房間裡面,一個三十許人的錦衣中年人。正摟着一個姑娘,一手拉裙子一手撕衣服,這姑娘死命的掙扎。上半身已經被扒光,雙手死死的拉着裙子不撒手。頭髮亂的像個鬼,聲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母貓。
“住手!”李虎一聲爆喝,把男人嚇了一跳。手一鬆,那姑娘像是出了籠子的黃鼠狼一樣。“嗖”的一下鑽進了牀底下!
“你他媽誰?哪個褲襠沒系嚴實,把你露出來。滾!”錦衣中年人看到是個半大小子,氣得一佛出鞘二佛昇天。眼看好事就要成了,怎麼就鑽出這麼個傢伙。
“操!你他媽的嘴乾淨點兒!”
“不乾淨怎麼了?來人,把這小子給我拖下去,打斷兩條腿。”隨着中年人一聲高喊,門外一下子衝進來三四個家丁模樣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