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咱們不應該答應這條件的。如果錢先生知道了,肯定不會付錢。”軍需官看着李梟和敖滄海興高采烈離開的背影,好心提醒一下史可法。如果江南的那些財主們不買賬,史可法就算是把骨頭熬成油也賣不出來這麼多錢。
“錢先生肯定會付錢的。”史可法沒有多說,只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
軍需官有些抓狂,這可是總額高達二百七十萬兩白銀的交易。江南那些財主們再有錢,也不會拿出這麼大額的鉅款供史可法揮霍。
李梟和敖滄海給了史可法很多建議,史可法當天晚上就召集校尉們,按照李梟和敖滄海的建議改進。最重要的就是戰壕,不但要挖戰壕還得貼着戰壕挖一些防炮洞,內用粗木進行支撐。因爲防炮洞的形狀很像貓耳朵,所以這些防炮洞又被稱作貓耳洞。
史可法雖然不知道這貓耳洞的作用,但聽到李梟說得十分鄭重,也就讓手下人用心的挖。現在距離冬天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土質還算是鬆軟。如果到了十一月份,土地上凍之後。地上的土會凍得跟石頭一樣,想刨個坑都困難。
現在挖好的戰壕,只要在冰封時澆上水。那就是堅不可摧的城牆,比起水泥牆的硬度絲毫不差。
看了史可法的陣地,李梟的心裡鬆快多了。史可法還是有兩下子的,他手下這支江南禁軍,可以算是得了遼軍戰術精髓。如果韃子今年在李官鎮進攻的話,一定會崩掉一顆門牙。而史可法的這支南京禁軍,因爲經受過實戰的錘鍊,也會成長爲一支強兵。
至於和李梟分庭抗禮的事情,李梟認爲這不大可能。放棄富庶的江南,跟自己搶荒僻的遼東,腦袋進了沙子纔會這麼幹。
不得不說,對於江南財閥們的野心,李梟有些估計不足。
帶回來一萬五千兩白銀,李梟非常開心。現在最困擾他的事情就是錢,京城裡又來了三十萬流民。這已經是秋天了,只能匆忙的把他們安置下來。想要在地裡面種東西,那絕無可能。
不想讓這些人鬧事兒,那你就得管飯。養活這三十萬張嘴,可得花費一大筆銀子。孫承宗這些時候,也是忙得焦頭爛額。流民,可比以前被韃子送還的漢家奴隸,還有關內的移民難管多了。
二師從緊張的兵力中抽調出一個團來,專門用於彈壓那些鬧事的流民。簡陋的金州城牆上,掛着百十顆齜牙咧嘴的腦袋警示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
李梟認爲適當的彈壓可以理解,只要不大屠殺就成。這些流民懶散慣了,如果不鐵腕管理,一定會出大亂子。鼓搗出個頭目來,跟自己分庭抗禮都有可能。
都是些地痞流氓,哪他孃的那麼好管。還好有孫承宗這隻成精已久的老狐狸,不然李梟還真搞不定。
這幾天都在等朝廷的消息,敖滄海的一師隨時準備殺向山東半島。解救身處倭寇鐵蹄下的廣大人民羣衆!
朝廷的消息沒等來,卻等來了漁老的好消息。
蒸汽機總算是有些眉目了,島上的工程隊都被漁老徵用來蓋房子。這是足足有半個足球場那麼大的機器,李梟看過之後有些頭疼。
老子要的不是這東西的,原本準備修築鐵路的計劃,幾乎在一瞬間破滅了。誰家火車頭跟半個足球場那麼大!
原始的東西都要笨重一點兒,這李梟理解。可他孃的這玩意也太笨重了一些,想要把這東西裝在船上。估計這船得比航母還要大好幾圈兒才行!
“怎麼樣?這是昨天晚上弄出來的,這是你要的那種高精度槍管兒。”漁老得意洋洋的拿着一顆子彈,還有一根烏黑鋥亮的槍管。
漁老這老傢伙,創造性的在加磷鋼裡面又摻進去金屬鎢。這讓槍管的耐熱性有了大幅度提高,同時槍管也就變成這樣烏黑鋥亮的樣子。
子彈的形狀跟後世的子彈非常類似,因爲擔心硝化棉的威力。李梟採用了大口徑的九毫米子彈,這種子彈口徑大裝藥足。缺點就是口徑太大,導致重量偏重。單兵攜帶的子彈數量,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掂量着子彈,又看了看槍管兒。總算沒白費勁鼓搗蒸汽機,至少漁老用這東西作爲動力,弄出了衝壓機牀和槍管鏜牀。
尤其是槍管鏜牀,這東西的加工精度可比手工的強太多。這就保證了定製彈藥最大的難題,精度!
只要這兩樣東西的精度保證,估計用不了太久,自己就能用上後膛裝彈的槍械。前膛槍跟後膛槍,雖然都叫槍。但卻有着革命性的意義,在李梟心裡。前膛槍只配叫火銃,後膛槍那才能被稱作槍。
用上定裝彈藥之後,槍械的射擊精度尤其是發射速度,會有革命性的提高。只要定裝彈藥完成流水線生產,馬克沁這種逆天的神器,也會出現在李梟的隊伍裡。
這年月誰的軍隊裝備了馬克沁,那絕對意味着天下無敵。從遼東打到倫敦華盛頓都木有問題!
“儘快開發其餘的部件,有了蒸汽機作爲動力,這應該不難。”彈倉的設計對漁老來說有些複雜,另外製造工藝仍舊是個大問題。李梟現在只求,有一款可以單發射擊,穩定可靠的槍械。這樣的槍械好處就是,結構簡單易於加工和使用保養。
“只要是這兩樣東西可用,剩下的問題就不大。”漁老對自己和稻富佑直非常自信。漁老這輩子都在研究機械,而稻富佑直專攻的就是槍械。一夢齋的號,可不是白叫的。有這兩個傢伙聯手,李梟不愁用不上好的槍械。
至於未來,李梟還能用上後膛裝填的火炮。只要有了鏜牀,能加工槍管自然也能加工炮管。
總算是有了好消息,李梟認爲自己可以睡一個好覺。距離去山東的日子越來越近,那時候想要睡個好覺,可就難了!
熄燈號吹響了,所有營房都吹熄了燈火。只有站崗和巡邏的軍卒,在營地裡面走動。
“操他孃的,又是老子站崗。”李虎嘟囔了一句,每天晚上第一班崗哨都是他的。看着別人睡覺,自己卻只能杵着,這讓虎爺非常不爽。
“虎爺!”一個聲音距離崗樓不遠處響起。
“口令!”李虎立刻操起火銃,對着聲音的方向指着。
“虎爺!是我,煙容!”煙容嚇了一大跳,趕忙跳到氣死風燈下,讓李虎看清楚是自己。
“你怎麼來了,值哨的時候不準靠近哨位。”李虎厲聲呵斥着煙容。女人就是不知好歹,這種黑燈瞎火的天裡面靠近哨位非常危險。碰到個精神緊張的,隨手給一槍就是要命的事情。
“人家擔心你,你讓人捎回家的衣服洗好了。看沒人來取,託人打聽每天第一班崗都是你。奴家就大着膽子找來了!”
李虎這才注意到,煙容身後還跟着揹包裹的小紅。不用問都知道,這是李虎託人帶回家裡的髒衣服。
“他們說爺您在這裡很辛苦,要不跟大哥說說,就這麼算了。大哥不是小氣的人,爺您是大哥的弟弟,難道說還不給您個官兒做。何必把自己弄得這樣辛苦?”煙容踮起腳尖,撫摸着李虎黑燦燦的臉膛。
以前李虎的臉也黑,不過卻沒有這麼黑。這半個月的打磨,讓李虎苦不堪言。尤其是那二百丈的障礙訓練,不但要跳牆。還有爬泥坑,越水塘走平衡木。躥高伏低的,對體力要求極高。
半個月前,李虎剛來黑牛手下的時候。李虎跑一趟下來,都會感覺自己像是一條上了岸的魚。只剩下在地上躺着,呼哧呼哧的只剩下喘了。那種體力被抽乾的感覺,連一根手指都懶得動彈。尤其是岔氣的時候,那肚子疼的讓人幾乎不能動彈。
不過體力這東西只要肯鍛鍊,就會有提高。李虎的身體底子本來就不錯,只是沒有進行過訓練而已。
現在訓練一次下來,李虎雖然還有些喘。但已經可以自由活動,有時候被黑牛罰跑兩圈下來。也不會有岔氣的現象發生!
“是啊!爺,您太辛苦了。看看您這半個月,瘦了也黑了。奴家看了都心疼!”小紅揹着碩大的包裹,悽苦的看着李虎。
“娘們兒家家的懂個啥,俺就是不能讓大哥看扁了去。俺李家的男人,哪個不是條漢子。二哥能當水軍的大頭目,今後俺也能當團長,師長。把衣服留下,回家去。今後不許來這裡,讓人看見了笑話。”
李虎一把拉過包袱,把煙容和小紅往外推。
“爺!”
“滾回家去,今後不準來聽見沒有。再這樣晚上摸黑來崗樓邊上,俺就揍你。”李虎一聲吼,煙容和小紅立刻不敢再出聲,受氣小媳婦一樣的互相攙扶着離開。
“女人就是麻煩!”李虎把包袱攤開,衣服散發出一股淡淡的肥皂香味兒。
“虎爺!俺來接哨,呦這是啥。有好吃的?”接哨位的狗子看到李虎手裡的包裹,眼睛一亮。
“這兩個蠢婆娘,就不知道帶點兒吃的來。就算是他孃的帶只雞來也好啊,整天吃魚嘴裡都淡出個鳥來!”聽了狗子的話,李虎才發現這兩個蠢女人居然一點兒吃的都沒帶來。
看到沒有吃的,狗子也很失望。默默的接過火銃,站在哨位上開始履行哨兵的職責。
李虎扛着包裹回了營房,烏漆嘛黑的營房裡面滿是呼嚕聲。深深憋了一口氣,好些傢伙也不洗腳,營房裡面的氣味讓人窒息。
摸回自己的鋪位,衣服也不脫。拿着包裹當枕頭倒頭就睡!
朦朧間,李虎看到自己的身邊出現了一隻燒雞。興奮的虎爺抓過燒雞,剛要咬。
尖利的哨音響了起來,黑牛悶雷一樣的吼聲響徹整個宿舍。
“緊急集合!緊急集合!”
李虎猛的睜開眼睛,黑牛手裡拎着燈籠,正在宿舍裡面亂竄。大通鋪上一陣混亂,這個找衣服那個找襪子,吵嚷的聲音響成了一團。
因爲沒有脫衣服,李虎把被窩褥子摺疊起來。三橫兩豎的打好了揹包,一雙布鞋塞進揹包扛着就跑到院子裡面。
“班長,爲啥集合?”李虎出門,就看到了正在不耐煩等待的黑牛。操場上現在沒幾個人,李虎出來得算是快的。
“你小子倒是挺快,趕快戰好。咱們要去山東了,幹陳海龍那個王八蛋。”手裡拎着燈籠,從下面照着黑牛的臉。顯得這傢伙特別的陰森!
“咱們要去山東了?有仗打了?”
“朝廷的旨意到了,船已經在碼頭上等着。今天晚上就出發,狗日的。敢禍害俺們遼軍的軍屬,老子讓他狗日的陳海龍血債血償。”黑牛咬牙切齒,面目異常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