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際遇世事無常,上輩子還是窮屌絲,對京城房價望而卻步。現如今搖身一變,老子也成了開發商。看着西便門外一大片屬於自己開發的商業住宅項目,李梟心裡是感慨萬千。
原先的白雲觀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漂亮的聯排別墅羣。
三層的房子頂層有一個巨大的露臺,一樓的地方還有一個小院子。院門不用木頭而是用鐵柵欄,堅硬的鋼鐵被面條一樣圍成各種各樣的圖案。有動物,也有植物。栩栩如生,惟妙惟肖。
黑漆漆的鐵柵欄被刷上一層金漆之後,陽光下閃着金光,要多漂亮就有多漂亮。
房子的外牆工人們正利用最後的時間帖瓷磚,白亮亮的瓷磚貼在牆上,比紅磚綠瓦好看太多。看着就高端大氣上檔次!
院牆只有一人高,上面連瓦片都沒有。特地請人問過禮部,什麼東西的違制的。禮部詳細的規定,繁瑣的讓人吃驚。什麼樣的人房頂用什麼樣的瓦,屋裡有幾根柱子門上釘幾個銅釘,都規定得清清楚楚,一個弄不好就會違制。
老子現在整棟房子一片瓦都沒用,禮部的主事看過之後,下巴都快掉到地上。活了半輩子,也沒聽說過誰家房子裡面不用柱子,房頂不用瓦片還他孃的平頂。
誰家大門用鐵的,還是柵欄。監獄才用柵欄門,可人家這柵欄門就是好看,不管帶着怎樣挑毛病的心思,那大門看着就是值錢。
超前的思維,讓李梟完美的規避了禮部各種規制。新任禮部侍郎錢謙益看了,都沒能挑出毛病來。
想挑老子的毛病,再多幾百年見識再說吧。
小區的道路十分平坦,用的都是採石場下來的石頭。手藝高超的工匠把不規則的石頭挑合適的拼在一起,雖然不那麼整齊,但怎麼看怎麼舒坦。
道路兩旁的小樹已經種了兩年,因爲年年修剪,現在也就一米左右高。道路不整齊,小樹卻被修剪得橫平豎直。走在路上,兩邊似乎有兩堵綠色的牆。
小區的空地上是一大片綠色的草坪,被修剪得只有三寸高。看上去就像是一塊綠色的地毯,走在上面宣騰騰的,像是踩在高檔的波斯地毯上。
隔不多遠,就有一株香樟木。都是花大價錢引種過來的,這種樹最是能驅蚊蟲,小區裡面大量種植。據說夏天的時候,工人們在草地上睡覺,都不會被蚊子咬。
高大的圍牆甚至隔絕了小販們的叫賣聲,小區氣勢磅礴的大門口,站着六名彪形大漢。小商販們敢在門口叫賣,立刻就被請走談話。鼻青臉腫的出來之後,門口就再也沒有小販乞丐一類的閒散人員。
“那邊那塊地買下來,在那裡興建一個便宜房的店鋪。要大一些,門類也要齊全。”李梟指着那邊的一塊空地說道。那片空地上破破爛爛的,好多房子似乎都被拆了。
“已經買下來了,是魏良卿硬塞給咱們的。那塊地原本是一片民房,魏良卿想在那裡建一座別院。結果把人都攆走了,挖地基的時候挖出好幾具屍體來。也不知道是誰埋下的!
魏良卿嫌棄晦氣,找別人又沒人願意接手。正巧咱們在這裡蓋房子,魏良卿就硬踹給咱們。”老陳福無奈的攤了攤手。
“我擦,讓這王八蛋給坑了。不過也不要緊,這裡建一座便宜房超市。咱們這房子裡面住的又都是不差錢的主,將來超市的生意一定好。”雖然有種被坑了感覺,但仔細算賬還是賺了。
“其實說起來也不算是坑,這片地總共一萬兩銀子。老夫留了個心眼兒,先付給魏良卿一千兩銀子。剩下的三年之內還清!
這纔不過幾個月,沒想到魏忠賢就倒了。這一大片地,咱們實際上就是一千兩銀子買的。地契已經過戶,一切手續上都沒毛病。”老陳福狐狸一樣的嘿嘿笑,李梟直翻白眼。
想從這成了精的老傢伙手裡賺錢,的確是個技術活。
門口那些刺龍畫鳳的都是什麼人?李梟指着門口那些彪形大漢,一個個身上滿是紋身。這天都開始涼了,還有光膀子的膀爺!
跟黑澀會似的,實在太有損形象。老子要蓋的是高尚社區,中央型CBD,是要講口碑的。弄這麼一羣人來,純粹是砸場子的。
“大人您不知道,這四九城裡面亂的很。雖然沒人惹咱們,但一些小地痞混混鬧點事情也是麻煩。沒辦法才用了這些人,都是閒散的市井潑皮,咱們用他們,給他們開些銀錢,也算是給附近的老百姓做了一件好事情。
自從用了他們之後,原先一些偷雞摸狗的小混混都不見了。您看,那就是他們的頭頭。因爲善使一把大刀,家裡排行又是老五,人稱大刀王五。”這些人明顯是五爺找來的,估計平日裡就是他的打手。
“呦!又來一個五爺,讓他過來。”李梟看着五爺笑了笑。他平日裡混跡在京城打聽各種小道消息,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不用這些人也不成。
狗熊一樣的漢子走到李梟裡面前,看到李梟抱拳施禮。“王五見過大人。”
“狗日的,眼睛擤鼻涕用的。這是咱們的大當家,還不大禮參拜。”五爺顯然和這位大刀王五很熟,這傢伙的地位和李梟差太多,根本沒有給李梟抱拳的資格。
李梟想說話,手被老陳福拉了一下。
明白了,這王八蛋是在試探自己。都怪腦子裡殘存的平等觀念,他孃的這是大明朝。老子不是保衛祖國的四有青年,現在老子是山東巡撫,高官的高官。
“哦!王五參見大當家。”王五這傢伙確實高大,跪在地上也跟李梟的胸口一般高。
“既然端着我的飯碗,免不得說你幾句。我不管你們以前幹什麼,到了我這裡就要守我的規矩。
不準仗着我的勢欺負百姓,不準偷雞摸狗,更不準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如果我知道誰犯了,伸哪隻爪子,就剁掉你們的哪隻爪子。
平時我不在京裡,陳老給我看好了。有敗壞我李梟名聲的,殺!”
這些年也是屍山血海裡面爬出來的,一個殺字說得森冷無比。王五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
從森冷的語氣中,他絲毫不懷疑五爺以前說的那些話。別看大當家的年青,手上可有上萬條人命。
沒有萬把條人命,絕對沒有這麼濃烈的殺氣。
“諾!俺王五一定聽大當家的話,聽陳老的話。”王五說着就磕頭。腦袋往地上“砰”“砰”的砸,聽得人牙酸。
李梟看了一眼陳福,所謂的黑澀會其實都是一羣欺軟怕硬的混蛋。真正講義氣有擔當的人,早就死於各種各樣的幫派仇殺。
真當黑澀會那麼好混?
眼前這個王五,在京城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可卻也是一個看得清形勢的傢伙,剛剛還想着試探一下這個年青得不像話的少爺是不是紈絝。感覺到了森冷的殺氣,立刻化身哈巴狗,就差去舔李梟的靴子。
“給他們準備些衣服,黑色勁裝就不錯。只要上差的時候,衣服就得傳得整整齊齊乾乾淨淨的。有違反的,抽十鞭子。
還有,那個露皮露肉的。給他澆兩桶井水,免得熱着。
王五,你幹好了這個差事。今後有你的好處,如果我聽說你有想打這裡住戶的想法。你知道後果!”李梟拿腳扒拉一下王五的腦袋,繼續去看工地去了。
磕頭蟲沒什麼好尊敬的,只是一個想吃口安生飯的混混而已。
“這樣的混混你可得看好了,別腦出事情來。”李梟這話是對五爺說的,眼睛卻看着老陳福。
“大當家,其實您不知道。王五他們很珍惜這份差事!
別看混混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可沒人瞧得起他們。好人家防他們都跟防賊似的,好人家的閨女誰肯嫁給他們。
平日裡過日子,也是飢一頓飽一頓的沒個正經營生。都是大老爺們兒的,活得人憎狗厭的滋味兒不好受。
現在到了咱們這裡聽差,每月都有薪俸銀子。不管怎麼說也算是正經差事,比以前那種日子強多了。
再說,咱們這又不打不殺的。自然也不用他們賣命,這差事怕事滿四九城的混混都搶着來幹。現在誰砸了這個飯碗,王五就能要了他的命。”
李梟點了點頭,五爺說得有道理。誰不喜歡過安生富足的日子,誰喜歡活得跟個炮仗似的,天天在街上跟人打架。
“這房子是竣工了,可發賣卻是麻煩事情。現在朝廷裡面的官兒,都有些敵視咱們。有些人更是暗地裡放出風聲來,誰敢買咱家的房子就收拾誰。
那些有錢的富戶們雖然都喜歡這裡,可好多都不敢入手。您看……!”
“那天我進宮的時候,已經和萬歲談過。魏忠賢的份子,現在給了皇帝。既然合夥做生意,自然不能白拿錢。
你請戲班子,搭個大臺子在這門口唱上三天大戲。再跟王承恩說一聲,讓他來聽戲。”
“他會來?”王承恩可是皇帝的貼身太監,他的一舉一動可都是朝野關注的重點。
“放心,他會來的。”李梟很篤定。
這些年大興土木,內帑已經讓朱由校霍霍得差不多了。朱由檢這個新皇帝,實際上非常窮。自己想辦法給他找銀子,他沒理由不配合一下。
只要讓所有人知道,這裡有皇帝的份子。沒人再敢找這裡的麻煩!
李梟帶着陳福和五爺剛剛走了一半兒,忽然間看到一個特務連的軍卒帶着一個小內侍急急趕了過來。
“巡撫大人,萬歲有旨,宣您趕快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