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鮑比,我的朋友你這是怎麼了?”揆一到鮑比抱着自己,哭得像是月子裡的娃娃十分不解。他跟鮑比雖然是朋友,但絕對沒有超友誼的事情發生。怎麼這貨抱着自己,像是看到多日不見的情人?
“揆一!你再不來,我們可能就再也見不到了。”鮑比語氣悽婉哀怨,旁邊的約翰都不由得側目。眼神在鮑比和揆一之間不斷的遊走,充滿深意。
“呃……!”揆一無話可說,不着痕跡的推開鮑比,和約翰握了握手。
“現在澳門的情形十分緊急,鄭芝龍已經在號召部衆。如果他的部衆都到達的話,形式對我們將十分不利。畢竟這裡是澳門,距離明國大陸太近。在這裡跟他打一場消耗戰,我們會被耗死在這裡。
我希望您能夠立刻開始進攻,鄭芝龍就在澳門。只要我們把他消滅掉,整個南海的明國人將羣龍無首。到時候,您想怎麼樣都行。”約翰的腦子還算是清楚,三言兩語把澳門的情況說了個明白。
“沒問題,我們可以立刻發動進攻。那些拿着冷兵器的黃皮猴子,會知道科技的力量。”揆一看了一眼約翰和鮑比帶來的那些人。
“哦!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劉香先生,我的朋友。我遲到了三天,就是在等待他。”
“劉香!”約翰聽到劉香的名字驚叫一聲,劉香這個名字在南海可是響噹噹的。如果說有一個人在名氣上能跟鄭芝龍有一比的,也只有眼前這個劉香。
當年劉香曾經和另外十七個人與鄭芝龍結拜,號稱“南海十八芝”。以鄭芝龍爲龍頭老大,縱橫南海未逢敵手。
後來鄭芝龍降明,劉香與鄭芝龍決裂。鄭芝龍回到廈門亦官亦商,劉香留在南海繼續做混海的蛟龍。
約翰聽說揆一居然請動了劉香,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拉着劉香的手什麼嘴脣哆嗦什麼話都沒有。
完了!眼前這倆貨廢了,揆一無奈的看着約翰和鮑比。
“老子叫劉香,哪個不服站出來。”劉香把手從約翰手裡抽出來,對着下面那些跟着約翰和鮑比到碼頭的明人大聲吶喊。
剛剛還比一萬隻蒼蠅還要吵的人羣,立刻停止了“嗡”“嗡”聲。所有人都看着站在船舷上的這個人,這就是傳說中生吃人肉的劉香佬?
“哪個不服,站出來!”劉香又吼了一嗓子,現場靜得落跟針都能聽見。誰也不願意去惹眼前這個以兇悍著稱的傢伙,他可是生吃過活人心肝的。
“既然服老子,那他孃的就聽老子的話。幹你孃嘞!跟着老子幹掉鄭芝龍,一起分掉鄭家大宅。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大秤分銀小稱分金。跟老子上啊!”劉香說完,手裡抓着繩子繩子一蕩。
人在半空打了幾個翻滾,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腳落在地上的時候,好像釘在地面上。
所有人都長大了嘴巴,三丈多高的船舷啊!就這麼跳下來?
“斬殺鄭芝龍,搶他鄭家大宅。殺……!”劉香竄上一堆貨物上,手裡擎着大刀老虎一樣咆哮着。
下面的人都不敢說話,呆呆的看着劉香。
“斬殺鄭芝龍,搶他鄭家大宅。殺……!”劉香手裡的刀再一次舉起來。
“殺……!”一些膽大的,跟鄭家有過節的開始跟着喊。
“斬殺鄭芝龍,搶他鄭家大宅。殺……!”
“殺……!”這一次,幾乎所有人都舉起了手裡的武器。聲音響的,整個澳門島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個還愣在原地的傢伙,直勾勾的看着劉香沒有動彈。劉香飛身從貨堆上跳下來刀借人勢,只一刀就把這人劈成兩半。
飛濺出來的鮮血噴了劉香滿頭滿臉,血人一樣的劉香拎着滴血的刀。
“前進者是我的兄弟,後退者是我的敵人。斬殺鄭芝龍,搶他鄭家大宅。殺……!”
“殺!”
震天的吼聲之後,所有人都轉過身,亂哄哄的向鄭家大宅涌了過去。
李梟覺得眼皮不停的在跳,望遠鏡裡面劉香的舉動他看得清清楚楚。這是一個危險的敵人,這是一個兇悍的敵人。想要戰勝他,並不容易。
“劉香佬還是這樣兇!”鄭芝龍看着順着街道涌過來的人潮,無奈的搖了搖頭。
“大當家的認識?”李梟放下望遠鏡,看着江朝宗指揮警衛連準備。
“當然認識,當年我們還是結拜兄弟。後來我想着落葉總是要歸根,也就降了大明。他從小被官府欺負,孃老子都是被鄉紳逼死的。
後來他跟我說,十歲那年他親眼看着自己的老孃。被當着幾百人活活打死,然後用刀把頭皮削下去,把腦瓜骨掀開。他說,當時他孃的腦漿子流了一地。旁邊的仵作,還指着屍體給學徒解說。”
“打死人了,官府也不管?”
“咋個管?鄉紳家的大兒子,是當地的學政。人家家裡又有錢,上下打點一番。說是判了流放,朝廷流放人口,不過就是往廣西流放。實際上出去轉悠一圈兒。沒兩年又自己回來了!”鄭芝龍嘆了一口氣,這樣的事情在廣東鄉下可算是司空見慣。
“流放了還能自己回來?”李梟瞪大了眼睛,枉法的事情聽得多了。這個算是最離奇的一件,判了流放的人還能自己溜達回來。
“廣東到廣西纔多遠,讀書人關係盤着關係。多託兩個人的事情,自己回來也就沒人管。”
“劉香家裡不告?”
“告了有啥用!人家是讀書人,互相都有什麼座師。你老師是我師兄,我弟弟是你同學。盤算起來,都算是同門。
告到廣東,說是人到了廣西就不歸廣東管。去廣西告,人家說人回了廣東就歸廣東抓。
踢皮球一樣的踢了一圈兒,他老爹就是累死在告狀的路上。”
李梟無奈的點了點頭,踢皮球這種技能,還真是混官場的不二法門。沒人、沒關係、沒錢。就得像皮球一樣被人踢,這劉香家裡也夠可憐的。
“老爹死了,告狀也把家裡的錢財都花光了。他姐沒辦法,去給人家當了童養媳。他就到處流浪,十五歲的時候居然混到了軍伍裡面。
後來就在軍伍裡面學了一身的好武藝,好像是十七歲那年過年。正月三十,他跑去仇人家裡。連殺了仇家父子三人,當學政的大哥去縣裡辦事,纔沒有被波及。
那時候劉香還算是講點兒道義,家裡男人都殺了。婦孺一個都沒碰!”
“後來呢?”對於亂哄哄衝過來的人羣,李梟絲毫不在意。他倒是很想聽劉香的故事!
“後來!後來,官府抓他。他就跑,跑到了海上就跟了李大當家,我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鄭芝龍搖頭苦笑。
“啪”“啪”“啪”“啪”“啪”“啪”“啪”……!
兩個人一個聽一個講的時候,亂哄哄的人羣已經跑的近了。警衛連的排槍打了起來!
亂哄哄的人羣是順着街道衝過來的,排槍打在人羣裡面那叫一個慘。
江朝宗故意把人放到一百步左右的距離纔開槍,強勁的達姆彈穿過一個人的身子,又會打中另外一個人的身體。甚至有子彈一連穿過三個人,這些人站的實在是太密集了。
李梟低下頭,不願意看見飈飛的鮮血。可中槍人的慘叫聲,仍舊不停往耳朵裡面鑽。這他孃的跟排隊槍斃沒區別!
劉香驅趕這些人來,就是拿他們當炮灰使。借他們的命,試一下鄭家大宅的防守力量。如果能憑藉他們,消耗一下鄭家的力量那就最好了。少一個人,對劉香來說就少了一個對手。
死了一地的人,可澳門本地的那些勢力卻並沒有多少悲傷。誰也不傻,精銳都藏在家裡。這些人都是這兩天僱來的,有些甚至是被抓來湊人頭,死了也沒人心疼。
只是一次排槍,地上就倒了幾十個人。有受傷的在慘叫,更多的是直接命中前胸。身子在無意識的抖動,好多人褲襠都溼了。
子彈經過膛線的摩擦,打在人身體裡面的時候。銅皮會膨脹得像朵花,然後在身體裡面橫衝直撞。最後帶着一大團被攪在一起的肌肉,還有破碎的骨骼從身體裡面飛出去。
前面看只是一個小洞洞,後面看上去卻是碗口大的一個窟窿。
街道上到處都是鮮血,破碎的人體殘片。一個肚子被擊中的傢伙艱難的在血泊裡面爬行,隨着他的爬動腸子一點點被拉出身體。觸目驚心的血跡,鮮紅鮮紅的看着就下人。
人還在梗着脖子爬,身後的腸子已經被拖出幾米長。
“砰!”一顆子彈打碎了他的腦袋,腦瓜骨直接就被掀開了。破碎的天靈蓋帶着熱乎乎的腦漿飛出去老遠!
亂哄哄向前跑的人,現在集體向後轉。跑的速度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後面有被推倒的倒黴鬼。會被不知道多少大腳板在身體上踩踏過去,等人跑的差不多了,這人也就活不成了。
劉香右眼皮猛的跳動了一下,鄭家居然有這麼多火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