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芬不太愛管別人的閒事，一聽我說要組織個留守人員互助組，幫忙管別人家的老人和孩子，就很不愉快，說：“姐，你回家才幾天就悶得發瘋了？管別人家老人和孩子？你管得了嗎？”
我說：“不是我一個人，而是我們大家！大家組織起來，一家有事，大家都來幫。人多力量大嘛！上次送玉樹到醫院，要不是大家幫忙，你一個人能送得了嗎？還有董嬸過世，要不是大家幫忙，她死的那個姿勢，還不得擺到她家後人回來？現在的農村，家家戶戶都剩些老人和孩子，單憑一家之力，是管不好自家的事的，得合衆人之力，管一家之事。”
蘇芬道：“我曉得你的意思，不就是我幫人人，人人幫我嘛！”
我笑道：“對！就這個意思！”
“主意是好主意！”蘇芬笑道，“可你又不是什麼村幹部，你憑什麼去組織大家呀？大家又憑什麼就都要聽你的呀？你呀，先別急着組織大家互助，先去村委會登記參選吧。等你選上村主任，那還不成了你想組織就組織？”
我嗔笑道：“又想叫我去參選村主任？”
蘇芬道：“可不就是！”
我嘲笑道：“我選上了，某人就得落選。他落選了，你不心疼？”
蘇芬嬌嗔道：“姐！說什麼吶？再說我可生氣了！”
我見蘇芬一副真生氣的樣子，趕緊正色道：“芬，姐跟你說的是正經的。咱們確實有必要組織起來，這樣才能一家有事，大家相幫，反應及時，你明白嗎？”
蘇芬道：“我能不明白嗎？”
“那你就別老叫我參選那啥的了，跟我一起去做向新蘭的工作。”我說。年輕人的工作不好做，因爲她們眼下沒什麼負擔，加入組織，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不像老年人的工作那麼好做。老年人本身就是負擔，家裡的孩子就更是負擔了，再加上十個老人九個熱心，勸說他們加入組織，難度應該小得多。
哪知蘇芬依然不肯，說：“姐，我勸你參選，是想讓你能者多勞，多幫大家做點事，這與你組織大家互助不矛盾。你要不參選，我看你就別組織了。我第一個不參加！”
“那我去找秦老二，讓他出面組織算了。”我笑道。
蘇芬冷笑道：“他要肯出面做這樣的好事，大家就不討厭他了。你呀，找誰都沒用，參選村主任吧！”
我
見蘇芬死活不肯加入，心裡有些窩火。這動員第一個人，而且是自己關係最鐵的姐妹都失敗了，我還能組織個什麼？不過這也激起了我的好勝心。我想，我還真不信就組織不起這個互助組來！我先找秦老二去，讓他出面來發動大家。他是村主任，牽頭做這個組織者，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我找到秦老二時，他正在麻將館裡陪人打麻將。我跟他說有事找，他起初說有什麼話就說，我說這裡不太方便，他才很不情願地叫黃胖子接替他，然後帶我去村委會辦公室。
說是村委會辦公室，其實無非是租了他家一間門市而已。上次與李遠龍簽約時已經來過。進了辦公室，秦老二讓我坐，他則靠着辦公桌站着，眼光時不時怪異地掃過我的下身。我被他那怪異的眼神掃得心裡發毛，趕緊站起來道明來意，說：“秦主任，你是知道的，我家裡這次出了很多的事，全虧了鄉親們的幫助，才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因此我就想，咱們村是不是可以成立個村民互助小組，哪家有事，大家都可以幫忙。你是領導，還請你來牽個頭。”
我自以爲我的想法很美妙，也很可行。我的意思是，把大家組織起來，建立一套應急的預案。當哪家的孩子或者老人出了問題，大家就可以按照預先設計好的步驟行動，爭取時間，不使事態蔓延、擴大。
我把我的想法仔細說了，滿以爲秦老二會點頭答應，沒想他卻道：“蘇娟，你家這次是不是出事出多了，把你腦筋給搞壞了？成立互助組，虧你想得出來！你常年不在家，當然巴不得成立互助組，讓大家幫忙照顧你家老人和孩子。可別人呢？他們照顧自家老人和孩子都照顧不過來，能答應嗎？”
“他們會答應的。”我說，“正是因爲他們照顧自家老人都照顧不過來，纔會願意成立一個互助組，來大家相互幫助。”
秦老二冷笑道：“哼，就算他們都願意吧！可憑什麼就得我牽這個頭？”
我說：“你是村主任，是領導，自然該你牽頭。”
秦老二依舊冷笑道：“村主任？領導？你知道村主任一個月領幾個錢嗎？蘇娟，你是幹帶班的，最應該知道一件事，就是給多少錢，做多少事。上面給我開現在這點工資，我就做我現在該做的事。別的，既然沒多開工資，上面又沒叫我做，我可管不了！”
我有些不知好歹地道：“秦主任，話不能這麼說吧？你是大家選出來的，該對大家負責，而不是對上面負責吧？”
秦老二道：“蘇娟，你在外這麼多年，見識的世面比一
般人可多多了，怎麼也說出這種話來？我不對上面負責？那誰給我開工資？大家？切！”
我不以爲然地道：“上面給你開工資，那還不是大家的錢！既然大家選你當村主任，你就該爲大家辦實事。”
秦老二有些不耐煩了，說：“蘇娟，我看你這些天真把腦子搞亂了，跟你說不清了！這麼跟你說吧，我絕不可能捉蝨子到自己頭上爬，沒事找事。你別耽擱我，我還有事忙着呢！”
我見秦老二說着就要走，攔住道：“秦主任，你不就是去打麻將嗎？什麼大不了的事？能比成立互助組更重要？這事你真得牽個頭，不然搞不起來！”
秦老二見我攔住他的去路，明顯不快了，極不耐煩地道：“蘇娟，我打麻將也是爲了生活，知道不？我要不經營這個茶館，光靠那幾個工資錢維持生活，那我還不得餓死？你別攔着我，不然，我可什麼話都說了！”
我笑道：“只要你肯牽頭，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秦老二堅決地道：“我不可能牽什麼頭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秦老二說了這話，已經沒了商量的餘地，我臉皮再厚，也不好再堅持。只好讓他關門走人，自己則灰頭土腦回家去。但我成立互助組的念頭卻並沒因此打消，反而更強烈了。我想，不要你個死秦老二牽頭，我蘇娟照樣能成立這個組織，不信咱們走着瞧！
走到半途，遇見蘇芬帶了兩個孩子往收費站去，我攔住問道：“去哪裡？做什麼？”
蘇芬笑道：“還能去哪裡？還能做什麼？”
我嗔怪道：“芬，不早跟你說了嗎，少去打麻將，特別是去秦老二家打！”
蘇芬不以爲然地道：“我不打麻將還能做什麼？既然是打麻將，去哪家不一樣？姐，你就別管我了，組織你的互助組去吧！對了，你那組織不是幫人管孩子和老人嗎？那就幫我把玉山和玉海帶去管吧，哈哈！”
我笑着道：“行，把他們給我吧。我還真擔心你帶着他們打麻將，把他們給帶壞了呢！”我說着，還真就一手接過玉海，一手牽了玉山，要帶回家去。
蘇芬起初以爲我開玩笑，後來見我來真的，趕緊道：“姐，我是玩笑話呢，你別生我氣呀！把人還給我吧，不麻煩你了！”
我哪肯把人還給她，說：“芬，我並沒生你什麼氣，只是不想讓你把孩子帶到麻將館去而已。那種地方，一來讓孩子學不到好，二來煙霧繚繞，空氣不好，影響孩子身體。你要打麻將你就打去吧，孩子給我幫你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