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商王朝東南戰區的部隊駐紮在距離落鳳村足足一百三十里遠的平原上,在這個位置放眼遠眺,已經可以看到稀稀拉拉的草地。爲了抑制羌族騎兵特有的游擊戰術,商朝軍隊利用原木、泥土和石塊,在沒有交界線的邊境上,弄出一層層六尺多高,頂部削尖的木柵欄,更在草地上挖出一條條四尺多深三尺多寬的陷馬溝,再加上一些經過技術僞裝的陷阱,組成了一道幾乎無懈可擊的戰爭防禦線。
無論羌族騎兵的騎術有多高明,面對這層層密佈的陷阱,也會大感頭痛。就算他們可以用耍雜技的方法,帶着自己心愛的坐騎跳過陷馬溝,避開數量多如牛毛的僞裝隱阱,失去騎兵經過一段加速後,形成的衝擊力,僅憑他們手中少得可憐的銅刀銅斧,也不可能砍開堅硬的原木圍牆啊!
更何況,現在在東南防線上,已經集中了五十萬大商王朝的軍隊!只要看看軍營中人頭洶動,密密麻麻擠在一起的場景,就夠有威懾力了吧。如果真是少量騎兵對着防線發出攻擊,只怕那些新兵蛋子一人丟一塊石頭,也能把他們活活砸死、淹死。幾十萬枝豎起來就能成爲一片樹林的長槍,更是白花花的映亮了所有人的眼睛,就算他們手中拿的全是普通的木棍,光用木棍去捅,也能把那些該死的羌族騎士,象搗蒜一樣搗成一片爛泥吧?
問題是……這五十多萬士兵中,至少有四十七萬人,手裡拿的就是普通的木棍,至於其他的裝備,不要說是制式的皮甲,絕大部分人連最基本的軍裝都沒有,還是穿着他們從自己家裡帶出來的衣服。
這些衣服有些是用自家織的棉布縫製的,有些是用硝過的牛皮、羊皮製成的,還有些兄弟更簡單,大大咧咧的直接找了塊破布在要害部位一纏,再在身上抹了幾把不知道是不是黑底灰之類的玩藝,也算是把自己文明起來了。
這樣一羣烏合之衆手裡拎着根足足六尺長的打狗棒,看起來就象是史前文明版的丐幫大會,也難怪東伯候姜恆楚臉上的表情就象是翻書一樣,一會兒興奮得坐立不安,一會煩惱得在營帳裡團團亂轉。
走出自己的帥營,看着就陣列在他眼前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大軍,姜恆楚喃喃自語的道:“五十萬士兵,就算把整個大商王朝的士兵集中在一起,也沒有我現在統率的士兵一半多啊!如果真把這五十萬士兵嚴格的訓練那麼幾個月,再爲他們配發上哪怕是最簡單的長戟,我也擁有一支非常可觀的軍事力量了!”
還有幾句隱私的話姜恆楚實在是不方便說出口,“真的掌握了五十萬軍隊,也許我這個東伯候就能再往上爬一步,成爲坐鎮中央的天下伯候了!”
但是站在姜恆楚營帳裡,密密麻麻五十個萬人隊軍團長,卻打消了姜恆楚的美夢,一個軍團長望着姜恆楚小心翼翼的道:“現在我們軍團人員是擴充夠了,雖然用連升三級的方法,將那些擁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兵提拔爲隊長,但是他們都缺乏必要的指揮技巧,有些人更沒有一個基層指揮官必備的統率力,讓他們指揮軍隊,小打小鬧還可以,一旦在平原上展開會戰,我們指揮系統上的缺陷就會成爲整場戰役的致命傷!”
“對啊!”又有一名萬夫長接口訴苦道:“現在我雖然轄下有一萬名士兵,但是真正可以拿到戰場上使用的,僅僅是我原來統帥的一個大隊一千名士兵。那些新兵蛋子不但沒有武器、鎧甲和制式軍服,就連基本的生活也無法保障,還好現在是夏天,士兵睡在野外也可以,但是每天每人只能發上兩個饅頭,一條鹹菜,現在我下面的人已經是怨聲載道,再這樣下去,我擔心本來就是強行徵集在一起的士兵,就會產生譁變。”
“你們至少帶領的是一羣能夠揮着木棍打人的士兵,實在急眼了,從地上拾起石塊,一萬塊石頭砸下去,雖然比不上萬箭齊發,但是好賴也有幾分殺傷力吧?”一位萬夫長叫道:“可是給我的一萬名士兵呢?全是臨時從那些貴族老爺們手裡徵集過來的奴隸!爲了防止奴隸逃跑,那些該死的老爺貴族們,在奴隸身上全部串了一條銅製的鎖鏈,把他們緊緊綁成一串。這樣的部隊,只能單手拿着沒有槍頭的長槍,只要有一個人被砍死,就會拖累整整五十個人!與其說我管理了一支萬人隊,不如說我管理了二百支被綁在一起的奴隸長條隊!”
姜恆楚心煩意亂的揮手打斷其他萬夫長的發言,望着負責管理後勤的官員李時,問道:“朝歌方面支援我們的糧食武器什麼時候能夠到位?”
李時搖頭道:“我們已經催了再催,但是朝歌那邊一直沒有明確的回覆。朝歌現在三面開戰,他們一定會先滿足東區戰場聞仲太師,和西區戰場鎮國武成王黃飛虎的需求。依下官推算,在短時間內我們根本無法得到朝歌的糧草供應。至於武器鎧甲嘛,就算是把朝歌所有的庫存都送過來,能幫助我們武裝起一支十萬人的隊伍就不錯了。”
包括東伯候姜恆楚在內,營帳內幾十個人都瞪圓了眼睛。李時搖頭苦笑道:“下官多次向朝歌催促糧草,卻一直得不到支援,但是費仲大夫卻教給了臣一個妙計,雖然有傷陰德,在不得以的情況下,倒也可以暫時應付現在的局面。”
“首先是糧草問題,”李時扳起一根手指道:“費仲大夫的意思是,在不參加戰鬥的時候,每一個士兵的口糧減半,一旦羌族人來襲,讓他們吃頓飽飯就可以立刻參戰!至於那些奴隸反正也不怕他們跑掉,哪怕只給他們四分之一的口糧,餓不死就行。僅憑這一條‘妙計’,我們就可以每天節約出二十萬斤糧食。還有,那些新兵剛來軍營的時候,完全可以先餓他們三天,一來他們在家的時候是吃得飽穿得暖,餓上三天也不會餓出人命來,還能稍稍壓壓他們的火氣,這樣即可以節省了大量糧食,又能給他們好好上一堂課,讓他們明白自己已經是軍人了!”
一羣剛剛提爲萬夫長的部隊指揮官面面相覷,過了好半晌,纔有人叫道:“就算是這樣,如果得不到支援的話,傾盡伯爺轄下城池所有儲糧,我們也無法支持三個月啊!一旦兵糧用盡,我們這五十萬大軍就會不攻自破!”
“費仲大人‘算無遺策’又怎麼會忽視這麼一個嚴重的問題?”
李時換上一種平平板板,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道:“根據我們費仲大人的推算,我們伯爺的存糧,至少能支持六個月,說不定能支持九個月有餘呢!費仲大人有一句話實在說得精僻之極,‘打上一仗就會死上個萬兒八千的士兵,就會節省出相當一部分口糧,而死了這麼多士兵,總也得殺死幾百個羌族騎兵吧?他們騎的馬每匹也有五六百斤重了吧,這樣你們又能得到上萬斤肉’,我仔細想了想,費仲大人說得的確有道理!”
李時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頭,道:“對於武器緊缺問題,費仲大人對我做出了中肯的建議,當真是讓下官心境霍然開朗。在後勤補給方面,費仲大夫當真是開一代之先河,當真是發人所不能發,想人所不能想!”
“費仲大夫的意思是,臨時徵集起來的雜牌軍,就先用木棍頂替長槍來練習。在上戰場的時候……”
李時拖長了聲音,一字一頓的道:“站在最前面的士兵拿真正的武器,後面的士兵,就拿着木棍就行了!”
“放屁!”
一名脾氣最火爆的萬夫長猛然跳起來,怒吼道:“羌族騎兵身上都披着用牛皮做成的輕皮甲,他們最驍勇的猛士,身上更披着用三層牛皮加上蜂蜜、蛋清和生石灰合成,防禦力比青銅甲有過之而無不及的重型皮鎧,就算是制式長槍,也不能保證對這些騎兵造成致命姓傷害,用木棍和羌族騎兵硬碰,和讓士兵們去送死有什麼區別?”
“唉!”李時輕嘆道:“這位將軍顯然還沒有明白了費仲大人這個建議的精妙所在!你想想看,前排的士兵死了,可是他們手中的武器不會一起死掉吧,後排的士兵把武器撿起來,不就又成了一個全付武裝,能夠一槍刺穿羌族騎兵皮鎧的大商王朝精銳士兵了?我們的費仲大人更考慮到使用長槍面對騎兵衝擊時,可能會造成槍桿的折斷。那些手拿木棍的士兵,把青銅槍頭御下來,將到自己手中的木杆上,這不又是一杆能縱橫沙場的長槍嘛!”
所有的萬夫長都聽呆了,他們這羣四膚髮達頭腦簡單的武夫,什麼時候聆聽過如此精僻,如此無懈可擊的戰術觀點?
李時竟然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頭,他道:“費仲大人還給了我一個小小的補充建議。那二十三萬奴隸都用青銅製成的鎖鏈穿在一起,費仲大人說,死上五十個奴隸,我們就可以回收一條長達六十尺的銅製鎖鏈!把這樣一根銅製鎖鏈回爐重鑄,只要我們把槍頭稍稍做得短一點,薄一些,我們就至少可以製造出二十個青銅槍頭。根據費仲大人的推算,僅此一項,我們最後就能獲得九萬二千個青銅槍頭!費仲大人已經爲我們樂觀的估計了最後戰場上的大好形勢,就算我們得不到朝歌的任何支援,我們通過以戰養戰,從自己身上發掘潛力,從羌族人那裡掠奪資源,我們最少會有一半士兵,得到‘合適’的武器!”
帥帳內一片默靜,過了良久,纔有人掙扎着問道:“那我們士兵的皮鎧怎麼解決?他們總不能用自己手中的木棍,去抵擋羌族騎兵最精通的騎射之術吧?”
“這個問題,我也曾經和費仲大人交流了一下。”
李時回答道:“費仲大人說了,我們要組建的是長槍兵部隊,是輕步兵,輕步兵幹嘛還非要穿鎧甲?想抵擋羌族人的騎射那就更簡單了,我們這裡不是有很多樹木嘛,徵集來的士兵中一定有不少人會做木工活,再加上二十三萬叫幹什麼都得老老實實去幹的奴隸,用木板做上幾十萬張不要求太過精美,只要防禦力夠強的木盾,應該也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情嘛!”
帥帳裡更沉寞了,過了很久,纔有人低聲說了一個字:“艹!”
所有人都自動將這個字從自己的耳朵裡剔除出去,當姜恆楚宣佈會議結束的時候,五十名萬夫長和李時一起走出帥帳,幾乎在同時,五十二個人一起從嘴裡吐出一個字:“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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