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的關注之中,金陵城之戰如期開打。吶喊戰鬥之聲雖然響徹天地,但其實白蓮教攻城的力度卻並不算大,只在看到了破綻的時候才突然出手,試圖一舉建功。
但潘刺史也是豁出去了,每天就算睡覺也睜着一隻眼睛,打定主意定要與白蓮教耗到底。白蓮教潛伏的人幾次在城中起事,欲要裡應外合,攻破城池,都被潘刺史迅速撲滅。
雙方就這麼暫時對耗了起來。
王豐看了幾天,覺得自己反正在這場戰鬥中也幫不上忙,就這麼幹看着也沒什麼意思,正準備留下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關注這戰事,自己則去夷洲潛修的時候,就聽於畏發來了書信,詢問王豐是否要聽從潘刺史的命令,領兵返回揚州助戰。
王豐權衡之後,認爲於畏這一兩萬兵馬雖然精銳,卻根本沒有實力改變戰局,去了也沒有多大益處,反倒有可能吧自己給搭進去。還不如保存實力,以圖將來。
於是王豐回信,叫於畏領兵慢行,最後在洪澤湖停下來,不再前進。
安排好了於畏的兵馬,王豐這才動身去了夷洲,繼續潛修。
如此過了兩個月,金陵城內的暗潮果然越發洶涌,說不準什麼時候叛軍就會破城。王豐正準備繼續密切關注,隨時去救潘刺史,卻忽然心神一動,察覺到了自己以前在交趾道赤神洞中留下的示警法術生效了。
當下王豐顧不得再觀戰了,請冰雪天女的第二元神時刻關注着金陵局勢,一旦城破,盡力救潘刺史一命之後,王豐便即和冰雪天女的本尊、巫明月、葉雪薇、紅煙一道駕遁術往南而去。
一路風馳電掣一般來到交趾道,看看將到赤神洞,王豐等人當即各施手段,隱去身形,悄悄靠近。
來到赤神洞外,王豐以靈鏡微微掃了一下,就發現洞中站着數人,領頭的一個正是當日潛逃的赤屍神君分身。赤屍神君當日遭受重創,元氣大傷,法力下降極大,這些日子雖加緊苦修,但從渾身不經意間散發出的氣勢開,其實力依舊未能恢復,最多隻有初入地仙級的戰力。
在他身邊,還有三人,其中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之中,氣息詭異,便是以靈鏡掃視,也看不透虛實。第二個卻是個深目高鼻異族,看其穿着打扮和行爲舉止,應該是天竺人,卻又不是和尚,倒像是婆羅門教的人,一身法力倒是不俗。最後一個卻是一名渾身散發着詭異神光的雙面六臂人,應該是某個地方的邪神。
這四人個個都法力不凡。不過王豐卻並沒有什麼懼怕,這些年王豐的信心已經打出來了,尤其是在煉成了混元絕滅靈光指和九息服氣兩門神通之後,更是無所畏懼。
如今又是在交趾道,面對的不是天下之爭,不必擔心氣運反噬,可以全力出手,王豐自然就更不擔心了。
對面就算有四名地仙,那又如何?自己伸伸手指,便能瞬間殺掉一人,勢均力敵的態勢立即便會變成敵弱我強。可以出其不意,瞬間碾壓。
不過現在不是出手的時候,那赤屍神君逃了這麼久,如今突然回來,自然不是回家看看的,多半是那石壁之下鎮壓的上古真仙傳承即將出世了。
王豐正愁不知道該怎麼開啓這傳承,本就是想要等着赤屍神君先來取寶,然後自己再出手劫奪,來個黃雀在後的。
如今赤屍神君果然回來開啓傳承,王豐自然要暫時等待。
就見那赤屍神君手持一個羅盤站在石壁之前認真測算着什麼,過了片刻,身後的雙面六臂邪神似乎有些不耐煩,喝問道:“赤屍神君,你算了這麼久,到底何時才能開啓這傳承?”
就聽赤屍神君緩緩吸了一口氣,放下羅盤,回頭道:“雙面神,你慌什麼?這石壁深達三千丈,單憑我們的法力,根本不可能將之弄出來。必須要等到地脈震動,以無邊地氣衝擊石壁,方有足夠的力量觸動上古真仙設下的禁制,然後那傳承空間便有一刻鐘的開啓時間,若是動作夠快,一切順利的話,我們應該可以將裡面的傳承之物取出。”
雙面神聞言,輕輕地哼了一聲,追問道:“那麼何事纔會有地脈震動呢?”
赤屍神君道:“我在這洞府之中住了千餘年,早已知道此地地脈震動的規律。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地脈震動與開啓傳承有關,白白錯過了機緣。兩百年前,巧合之下,那地脈震動涌起的地氣正好衝擊在石壁禁制之上,開啓了傳承通道,可惜我當時有事,去了極遠的地方,等到感應到不對勁兒,急忙趕回來時,那傳承通道開始的時限已至,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就在我眼前關閉。隨後我不斷設法,試圖激發地氣,衝擊石壁,終於讓我探查到了石壁禁制的位置。可惜我手段有限,激發的地氣威力不足,不能將禁制擊破,進而開啓傳承通道,只能靜等下一次地脈自然震動。一百年前,我算好了日子,守在洞府之內,但那一次我還是失算了,地脈震動超乎我想象的厲害,我設下的引導陣法威力不足,一瞬間就被衝散,未能將洶涌的地氣引導到石壁禁制之上。未衝擊在地氣之上,讓我白費了一場力氣。我痛定思痛,知道自己對於陣法知道了解不多,故此刻意去結交各地的修士,旁敲側擊地學習陣法之道,終於在二十年前,從海外神仙島購得了一份可以利用地脈之力的陣法圖,我已經暗暗將之佈置在了這黃連山中,只要下一次地脈震動出現,我催動陣法,必定將那磅礴的地氣引導着衝向石壁禁制,進而打開傳承通道。”
雙面神聞言,嘿嘿一笑,腦袋轉動了一下,將笑着的那一面對着赤屍神君,問道:“你既然早就準備妥當了,又爲何邀約我們一起前來?難道是嫌裡面的寶貝太多,故意找我們分潤一下?”
赤屍神君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有一個厲害的仇家。若被他知道我回來了,必然會找上門來殺我。因此我纔不得不邀請諸位一起來此,爲我護法。諸位放心,我那仇家未必一定會來。但不管他來不來,只要你們護着我順利開啓了傳承通道,將裡面的寶物取出來,我們便一起平分。若有道書,也一起鑽研,絕不會讓你們吃虧,如何?”
就聽那嘿嘿笑道:“能讓你如此忌憚,我倒是很好奇你的仇家到底是誰?你放心,如今我們四人在這裡,想來無論你的仇家是誰,我們都能應付得了,你就不必再藏着掖着,快把你仇家的名字說出來吧!”
就聽赤屍神君嘆了口氣,道:“雖然有三位道友相助,但說實話,倘若我那仇家真的來此,只怕我們仍舊不是對手。我也根本不求能擊敗他,只求三位能拖住他一刻鐘,等我進去取了寶貝,然後立即遠遁就好。”
此言一出,雙面神頓時面色微微一變,旁邊的黑袍人和婆羅門教徒也沒有料到赤屍神君居然對他那仇家如此推崇懼怕,就聽婆羅門的教徒問道:“能讓你如此忌憚,想來那人必定法力高強,應該不是無名之輩吧!如今我們都來助你取寶,應該開誠佈公纔是。你的仇家究竟是誰,有何本領,還請不要再有所隱瞞,以免他突然出現,我們倉促對上,不知底細之下,大意吃虧。”
赤屍神君聞言,點頭道:“好!實不相瞞,我那仇家名叫王豐,乃是嶗山弟子,當今朝廷任命的東海、南海水師都督。其修爲嘛,倒是不高,纔是分神期。但一身神通、道術、法寶、兵器卻是超乎尋常的厲害,戰鬥力之強悍,實在令我生不起與之正面對戰之心。”
就聽那黑袍人用嘶啞的聲音問道:“哦,一個分神期的人仙居然如此厲害?不知具體有何手段?”
赤屍神君當即將王豐的神通道法和法寶兵器說了一遍,又簡單介紹了一下王豐近年來的戰績,聽得雙面神等人面面相覷。
就聽雙面神嘆道:“久聞中原人傑地靈,想不到竟有如此人物。此人若真的前來,那倒是不可大意。單只是他的混元絕滅靈光指,可就夠我們頭疼的了。其未曾發出之前,我們只怕都將人人忌憚,完全放不開手腳與之對戰了。”
赤屍神君點頭道:“不錯,此人手段的確不凡!三位道友,如今你們也知道此人厲害,可有辦法能夠擋住他?”
三人各自沉吟了片刻,就聽婆羅門教的修士道:“可設下陣法,將之阻住。我這裡正好有一門吠陀天啓大陣,可以佈設在洞府之外,阻攔王豐進來。”
赤屍神君聞言大喜,道:“既然如此,還請愛達羅尊者趕快佈陣。”
愛達羅尊者當即走出洞口,將寶樹、神仙、刑刀等法器埋設妥當,望空祝禱了片刻,陣法這才佈設成功。
愛達羅尊者隨後返回了洞內,對赤屍神君道:“究竟還要多久,這地脈纔會涌動。傳承纔會開啓?”
就聽赤屍神君道:“按我推算,還有一時二刻,且耐心等待便是。”
衆人於是安耐心情,等了起來。如此又過大了半個時辰,就聽赤屍神君忽然道:“我覺得有些不安,當日我離開之時,曾暗中叫一隻槐樹精替我看着洞府,誰知如今那槐樹精卻完全不見蹤影,我想多半是露了馬腳,被王豐順手擒殺了。就是不知道王豐有沒有察覺此處的異常,按說我們已經到了好些時候了,倘若王豐留下了什麼隱秘的示警手段,此時也該收到消息趕到了,爲何卻還是全無動靜?”
正說之間,就聽洞外傳來一聲大喝:“赤屍神君,你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回來?真以爲你起兵反叛的事就這麼完了麼?識相的速速出來送死,免的我多費手腳。”
赤屍神君聞言面色一變,沉着臉道:“王豐果然還是來了。三位道友,請留下一人協助我開啓傳承,其餘兩位道友則去洞口處,阻擋王豐進來。”
愛達羅當仁不讓地起身來到洞口處,擡手將陣法展開,把洞口遮蔽的嚴嚴實實,對王豐喝道:“王道長,此處畢竟是赤屍神君的洞府,他如今回家,有何不可?你們之間雖有些仇怨,但也不值得你如此不依不饒,不如聽我一句勸,你退一步,放過赤屍神君如何?我保證,赤屍神君從今往後絕不敢再與你爲敵,也絕不敢再以任何形式,參與人間之爭。”
王豐聞言,笑了一下,道:“你又是誰?空口白牙就想要我罷手,想的也太輕鬆了吧!赤屍神君呢?他爲何不出來見我?既然想要求饒,便該自己出來,藏頭露尾的算怎麼回事?”
愛達羅道:“赤屍神君有些忌憚你,你先答應饒他,他纔敢出來。”
王豐笑道:“他連出來見我的誠意都沒有,憑什麼叫我放他?”
雙方言語扯皮了片刻,愛達羅不緊不慢,只顧拖延時間。王豐卻有些等不及了,正準備不耐煩地進攻,愛達羅卻又話鋒一轉,竟果真將赤屍神君叫了出來,又隔着陣法與王豐扯皮了好一會兒。
時間便在這扯皮之中過去了。
等到赤屍神君計算中的地脈震動時刻即將到來,赤屍神君頓時找了個藉口返回洞內,留下愛達羅和黑袍人在洞口繼續與王豐扯皮。
過了片刻,地脈果然震動起來,那赤屍神君操控着早已佈置好的陣法,引導着磅礴的地氣衝擊石壁禁制。這動脈震動,將黃連山衝擊的地動山搖。等到洞外的王豐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厲聲叫愛達羅撤掉陣法。愛達羅自然置之不理。王豐見狀,當即按捺不住,揮劍往洞口衝來。
愛達羅和黑袍人見狀,急忙催動陣法抵擋,卻不料陣法一展開,陣中煞氣衝擊之下,洞外的王豐居然瞬間被打滅。
愛達羅和黑袍人頓時愣了一愣。就這一愣,就要了老命。只見洞中一道絢爛的劍光閃現,從左至右,將黑袍人和愛達羅斬首,劍氣激盪之間,瞬間將二人的元神也給斬滅了。
隨即那劍光一收,洞內石壁的凹陷處顯出了王豐的身影。原來王豐早在愛達羅設下陣法之前就已經順着自己早先留下的暗手悄悄潛入了洞內,洞外一陣叫陣的,其實只是鏡像分身而已,吸引了愛達羅、黑袍人的注意之後,王豐的真身卻躲在暗處驟然突襲,果然輕鬆除去兩個強敵。
隨後王豐以黃金面具改換容貌,化作愛達羅的模樣,轉身往洞內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