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媽的。”幾個小年輕又笑又罵,被噴滿臉酒的那個甚至跳上了程黎平的酒桌,伸手去扯黃程卓的頭髮。黃程卓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那人的小腿,用力往旁邊一掀。那人站立不住,一頭栽向隔壁的酒桌。只聽得“砰”的一聲響,伴隨着一陣酒瓶和酒杯破碎的清脆聲,那小年輕滿臉是血的爬了起來,瞪着黃程卓叫道:“我操,你死定了。”
周圍的客人像看笑話一樣盯着這邊,程黎平不想看着事態惡化,畢竟這是周建軍的酒吧,便一巴掌扇在那小年輕的臉上,道:“滾。”
那小年輕似乎不認識程黎平是誰,捂着臉又叫道:“我操,你也死定了。”
幾個年紀稍微大點的人趕緊把他扯回去,低聲說了幾句,那小年輕突然臉色煞白,連句狠話也不說了,耷拉着腦袋就往門外跑。酒吧裡的保安一邊過來維持秩序,一邊跟程黎平打招呼:“程哥,晚上好啊。”
“程哥,喝好玩好。”
“面子還挺大,”黃程卓諷刺道,“果然是混出來的董事長,誰也不敢惹。”
程黎平知道黃程卓對自己有偏見,微微笑了一聲,什麼話也沒說。黃程卓見自己的嘲諷沒有得到迴應,躬身追問道:“程總,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你老實告訴我,到底是用什麼手段得到遠方面粉集團的?”
程黎平笑道:“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黃程卓沒好氣的說道:“獅子酒吧,我眼睛不瞎。”
“獅子酒吧是周建軍的產業,周建軍是周壽昌的親叔叔。”程黎平好整以暇的說,“與其問我,你還不如直接上去問周建軍。”
黃程卓板着臉說:“你以爲我不想啊,保安不讓我上去。”
程黎平挑了挑眉毛,提着酒瓶站起身來,道:“這樣啊,哈哈,走,跟我一起上去。”
黃程卓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當即推開程黎平身旁的保安,蹭蹭蹭的上樓去了。幾個保安剛要伸手阻攔,小黑在背後叫道:“住手,讓他們上去吧。”
程黎平上了二樓,大步流星的走向周建軍的房間。砰砰的敲了幾下門,周士強開了房門,看見門外是程黎平,頓時喜笑顏開的問候道:“喲,程總,啥時候過來的,怎麼不打個招呼?”
程黎平指了指黃程卓,道:“老爺子在不在?”
“在。”
“請他跟周總打個電話,讓他來酒吧一趟。”
周士強看程黎平臉色比較嚴肅,便點了點頭,徑直回屋去回報周建軍。過了不大一會,周建軍也走了出來,笑呵呵的說:“程總,進來坐。”
程黎平大大咧咧的進了屋,自己在沙發上坐了。黃程卓尷尬的站了幾秒鐘,也跟着走進去,靠着程黎平坐下來。周建軍叫兒子端兩杯茶水過來,笑着向黃程卓問道:“這位小姐是?”
“我是黃程卓。”黃程卓氣呼呼的說。
“黃程卓?”周建軍愣了。
黃程卓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可不是什麼大人物,沒到一提名字別人就知道自己是誰的地步。程黎平忍俊不禁的笑道:“她是北京來的記者,王智浜那邊的醜聞就是她披露出來的。”
周建軍讚許的點點頭,微笑道:“巾幗不讓鬚眉,果然了不得。”
黃程卓瞬間滿臉通紅,她可沒程黎平說的那麼威武霸氣,想當初,還是王智浜請警察去北京把自己抓過來的。只不過王智浜請神容易送神難,把黃程卓抓過來之後,如同推到了多米諾骨牌,一連串的麻煩事都找上門來了。
“周老闆,是這樣,”黃程卓遲疑的說道,“關於遠方面粉集團的事情,我想採訪一下週壽昌先生。可是預約了好幾次,都沒能聯繫上他。聽說您是他的叔叔,所以我想打擾您幾分鐘,不知道方不方便?”
周建軍馬上就明白了黃程卓的用意,頭也沒擡,爽朗的笑道:“黃老師,壽昌去西藏旅遊去了。不過遠方面粉集團的事情,他曾經跟我交過底。董事長的位置,是他自願轉讓給程總的,而且事先得到了董事會其他成員的支持,所以這裡面沒有任何貓膩。如果您想打聽的是這件事,我建議到此爲止,因爲遠方面粉集團目前的情形已經說明一切,程總有能力帶着公司繼續前行。”
黃程卓好奇的看了程黎平一眼,只見這個神秘的男人正在低頭喝酒,彷彿什麼都沒聽見似的。雖然跟程黎平沒見過幾次面,但黃程卓對這個人的一切都充滿了興趣,她很好奇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神奇的能量,能夠從一個平凡無奇的街頭小販做到一個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又很驚訝這個男人爲何以前牽扯到那麼多的江湖恩怨。
事實上,在黎城的這麼多天,黃程卓已經變成了一個地道的黎城通。她不止一次聽人說起程黎平的輝煌過往,從單槍匹馬抗拒黎城市府的強拆,再到火燒王智浜的豪宅,似乎每一樁每一件都具備古代俠士的色彩,讓黃程卓欣羨不已。
王智浜被中紀委的人帶走後,黃程卓的採訪目標就自然而然的轉到了程黎平身上,不過郭鐵對此不抱任何信心,反而勸誡黃程卓說:“這個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鐲子,適可而止。”
黃程卓當時很不服氣的挺了挺胸脯,道:“有啥不一般,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麼。”
郭鐵拗不過她,只能無奈的笑笑,默認黃程卓擅自行動。可是黃程卓在黎城折騰了整整半個月,什麼消息也沒得到,試圖去採訪程黎平,這個人又行蹤隱秘,連堵都堵不到。今天若不是程黎平主動打招呼,想必黃程卓依然活在苦惱之中。
聽周建軍解釋過後,黃程卓仍舊不願意放過程黎平,繼續道:“雖然周總那邊同意了,可是遠方面粉集團是上市公司,變更董事長這種事,未免太過草率了。”
沒等周建軍和程黎平說話,周士強突然微笑着說道:“不知道黃老師以什麼身份說這句話,這是我們集團公司的內部事情,不足爲外人道也。”
黃程卓頓時滿臉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對啊,這是人家集團公司的內部事,沒必要跟自己這個外人解釋什麼。覷眼看了程黎平一眼,這個傢伙兀自拿着酒瓶,連酒杯都沒用,就這麼對着酒瓶的口子喝個不停,真有點牛嚼牡丹的感覺。
見黃程卓無言以對,周士強又補了一刀:“黃老師,您還有別的事嗎?”
黃程卓的犟脾氣也上來了,霍然站起身來,冷冷的道:“沒了,謝謝。”
說完這話,黃程卓重重的跺了一下腳,扭頭就走。
待黃程卓下了樓,程黎平才放下酒瓶,兩眼望着桌面,靜靜的說道:“周總,麻煩你跟小黑交待一聲,讓他派人保護黃老師安全回到酒店裡去。”
“咋了?”周建軍好奇的問。
“剛纔跟幾個小混混有點摩擦。”程黎平說。
“小混混?”周士強驚異的問道。他有點難以置信,在黎城這麼小的地塊上,還有人敢跟程黎平過不去。
程黎平也懶得解釋什麼,只微微點了一下頭。周建軍使了個眼色,周士強會意,下樓去找小黑去了。過了沒幾分鐘,周士強上來笑道:“程總,未卜先知啊,那幾個混混果然在酒吧外面等着呢。”
程黎平似乎沒聽見這話,扭頭向周建軍道:“周總,程金龍最近往獅子酒吧來過沒?”
周建軍錯愕的怔了怔,擡頭去看周士強。周士強撓撓頭,又打電話給小黑。只聽見小黑在電話裡說道:“程金龍啊,他是程家新村村書記的兒子,以前是咱們酒吧裡的常客,最近來的比較少,不過他預定了二樓的豪華包間,就在明天晚上八點鐘。”
程黎平眼中精光一閃,低聲向周建軍說了幾句話,把空酒瓶丟在一邊,略略向周士強點了下頭,快步走了。周建軍沉沉嘆了口氣,無奈的低聲道:“又要出大事了。”
從獅子酒吧出來,程黎平打了個出租車來到田梓橙的樓下。靠近那棟公寓的幾個街口,分別停着幾輛黑色的車子。程黎平看了看車牌,見都是黎城本地的牌照,便遞給司機一張五十元的鈔票下了車,慢慢走向小區的大門。
來到門口,一個保安伸手攔住程黎平,道:“幾號樓的?”
這地方程黎平來過好幾次,從來沒見過有什麼保安。
“就這棟樓,”程黎平指了指田梓橙的住處所在的位置,“十三樓。”
那保安臉色一變,猛地一拳打向程黎平的胸膛。程黎平順勢向後退了一步,只見那保安出拳如風,一套軍體拳使得密不透風,而且力道十足,只要中了一記,恐怕當場就得昏迷過去。程黎平暗暗納罕,一邊奮力格擋,一邊打量周圍的形勢。四周一片安寧,儘管才晚上十點多鐘,路上卻一個行人都沒有。
程黎平知道事情有點不對勁了,雙拳向前擊出,擋住那保安的攻勢,跟着縱身一躍,在路旁的車子上墊了一下,身子已落在街道另一邊。那保安瞪了程黎平一眼,大踏步跟上,不等程黎平開口,左腿如同出海蛟龍,直接踢向程黎平的右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