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后猶豫一瞬,緩緩回道:“皇上,臣妾乃後宮之人,不敢妄議。”
聖上笑着道;“無妨,朕準你說。”
安皇后看了一眼升上,而後緩緩說道:“暮雲深雖爲白丁,好在智謀膽略都不錯,也曾立功。”
“臣妾知曉聖上向來是不看重身份,更看重他們這些人的本身,是以纔會暮雲深欣賞有加。”
安皇后說的不錯,聖上笑着點點頭。
頓了頓,安皇后又道:“不過……這暮雲深終究只是一個白丁,是個鄉下人,聖上若想重用他,臣妾倒是覺得有些不妥。”
聖上眸光微深,看着安皇后問道:“哦?何以見得?”
“皇上,臣妾見那暮雲深雖有些智謀,但卻也不是什麼不可多得的人才,在京城如暮雲深這般人比比皆是,就說明年的科舉考試,必定會出一些出類拔萃的人才,皇上您又何必執着一個鄉下獵戶出身的暮雲深呢?”
聖上聽後,面上卻並無過多神情,他神情平淡的望着安皇后,幽幽問道:“哦?但朕見太子似乎極爲看重暮雲深。”
安皇后笑着道:“皇上,那是因爲您看重暮雲深,是以太子纔會想着將他給留下。”
聖上笑了笑,卻笑意深深,看不出其意,只聽升是那個緩緩說道;“哦?如此說來,軒兒倒是爲朕着想了。”
安皇后笑着點頭道:“正是呢。”
“那既然如此,皇后是覺着暮雲深不該留下?”
安皇后點頭道:“大周國賢能輩出,皇上又何苦看重一分既無心,又身份低微獵戶出身的暮雲深?”
聖上聽後,點點頭,倒是沒有多說。
又過了會兒,安皇后同聖上說完話,便送聖上離開,直到聖上身影看不見後,安皇后面上笑容這才收起,她眸光深深看了一眼遠處,轉身進入殿內。
等到傍晚十分,太子周凌軒前來向安皇后請安,母子二人說了幾句話,周凌軒便問道;“母后,兒臣聽聞今早父皇召見暮雲深和白錦。”
安皇后點頭道;“是啊。”
“父皇是何意?”
安皇后雍容的面上露出一絲深沉之色,緩緩道:“皇上在試探我們。”說完,安皇后又望向周凌軒道:“軒兒,幸得你早看出你父皇的意思,若今日本宮也爲那暮雲深說話,恐怕會引來皇上的猜測。”
周凌軒是將將暮雲深收爲己用,想讓他成爲自己的一顆棋子,但那一晚他同周凌玉長談後,想到暮雲深同太師府之間的關係,還有聖上對暮雲深的看重,周凌軒便已決定放棄暮雲深。
今日,安皇后如此說,也是因爲周凌軒事先曾同安皇后商量過。
今日看來,安皇后倒是作對了。
雖說如今朝局已穩,太子之位無人能同周凌軒爭奪,但聖上正值龍虎之年,雖立太子,卻也是防着太子的。
周凌軒點頭,只見他面上神色沉沉,幽幽道;“暮雲深只不過一個小角色,放棄也就放棄了。”
安皇后也點頭,道:“如今之計,便只能如此了。”
白錦和暮雲深回去第二日,宮內便傳來旨意,說是同意暮雲深辭官,從此,暮雲深依舊是個白丁,是個普通的獵戶。
如此,他和白錦總算是可以離開京城,回去了
第二日,宮中傳來旨意,乃是卸任暮雲深身上要職,且因暮雲深立過大功,在暮雲深卸職後,聖上還賞賜了不少金銀錦緞。
暮雲深謝過領旨,待那傳旨太監走後,暮雲深走到白錦身邊,喜道;“錦兒,我們可以回去了。”
高淵和張秀娥在看到聖旨後,亦是爲他們二人高興不已,不過想到白錦和暮雲深剛成親就要離開,心中又極爲不捨。
白錦和暮雲深自然知曉張秀娥和高淵不捨,他們二人只道待回去後,會經常往太師府送信,且一定會再來京城看望他們。
張秀娥眼眶微紅,點着頭道:“錦兒,雲深你們可記得回來看我們。”
白錦緊握張秀娥的雙手,溫聲道:“姨母放心,我和雲深會嚐嚐回來看望您和姨父。”
張秀娥摸了摸眼淚,卻是笑着道:“好。”說完,張秀娥轉眼望向暮雲深,神色慈愛又認真道:“雲深,如今你和錦兒已經成親,日後,你要對錦兒愛護有加,切莫欺負錦兒。”
暮雲深冷峻容顏上沒有任何不悅和不耐之色,他點頭,恭聲道:“姨母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錦兒,此生絕不會讓錦兒受一丁點的委屈。”
張秀娥這才點點頭。
白錦和暮雲深就要離開,張秀娥便讓人爲他們二人準備離去的細軟,還有一些金銀賀禮品。
白錦和暮雲深自是拒絕,不過張秀娥和高淵執意要讓他們收下,只道這是他們兩位長輩爲白錦和暮雲深小兩口的新婚賀禮,如此誠摯,白錦和暮雲深倒是也不好拒絕。
白錦和暮雲深收下,張秀娥和高淵待他們二人猶如親生,二人心底暗暗發誓,日後定會常來京城看望他們。
待一切都收拾好,沈氏和白高忠等人也準備一起離開。
張秀娥和高淵爲他們一行人準備了三輛馬車,還有不少爲他們準備的禮品,也都一併帶回去。
沈氏和白高中得知太師和太師夫人爲他們準備了不少禮品,受寵若驚本不敢要,他們此行來京城都是太師府招待他們,如今離開,他們在怎敢在拿太師府的禮品?
不過經過張秀娥勸解,只道如今他們兩家,乃是結親的親家,又何須如此生分?最終沈氏夫婦二人倒是也沒有在拒絕。
到了現在,沈氏和白高忠猶如在夢中,白錦和暮雲深成親還好,然他們白家三房竟然同京城的太師府太師夫婦二人成了親家,這簡直就是他們一輩子都不敢想的事情。
張秀娥和沈氏年紀差不多,二人也極爲聊得來,是以沈氏在京城的這幾日,她們二人感情卻是愈加的深了。
這不沈氏等人要離開,張秀娥囑咐完了白錦和暮雲深,又拉着沈氏的手,溫聲道;“親家母,日後要常來京城看望我們啊。”
沈氏笑着點頭道;“好,好,親家母你們放心,待我們回去等鋪子都安頓好之後,家中無甚事,我便讓錦兒和雲深來京城看望你們。”
張秀娥笑着點頭。
沈氏又笑着道:“親家母,若你和太師大人在京城無事時,也可去我們那裡,屆時,我們一家人必定親自相迎,帶着你們在我們那一帶好好賞景,你別看我們那裡地方小,但是好景緻的地方也極多,還有家鄉的一些集會也極爲有意思。”
張秀娥和高淵點頭,笑着道;“親家母放心吧,再過幾年等老爺他辭官以後,我們定會去叨擾你們的。”
沈氏笑着道:“那感情好,到時候親家母你們若喜歡我們那裡,便在那裡定下來,咱們兩家也好每日說話,而錦兒和雲深也好給你們盡忠養老啊。”
張秀娥和高淵笑着點頭。
待一行人都告別完後,便都上了馬車。
他們這次離開,太師府不僅爲他們準備了不少的禮品,還派人一路護送他們安全回去。
白錦和暮雲深拜別張秀娥和高淵,又同高江雲一行人辭行,這才上了馬車。
張秀娥和高淵一直目送他們的馬車緩緩離去後,這才收回視線。
一旁高江雲上前,溫聲安撫道;“娘,如今錦兒和雲深也成了親,現在也安全回去了,您日後便莫要亂操心了,高興一些啊。”
白錦和暮雲深離開,張秀娥面上便又是不捨,又是難過。
張秀娥嗔了高江雲一眼道;“不操心他們,我不得操心你們兄弟三個啊!”
高江雲道:“娘,我們兄弟三人已然長大,不需要您操心,如今您啊,只要同我爹開開心心過日子便好。”
說完,高江雲很是自然的轉眸望向阿雪道:“阿雪,我說的對不?”
張秀娥和高淵神色微變,看到阿雪,他們夫婦二人神情間終究還是有些不自然。
阿雪卻是神色認真點頭道:“是啊,太師大人和太師夫人是該安心歇息一段時間了。”
張秀娥笑了笑,神色慈愛的望着他們二人道;“走吧,咱們回去,江雲,今晚你和阿雪便留在家中吃飯吧。”
“好啊,那就要辛苦娘了……”
太師府一家人轉身緩緩離去。
……
眼看就要夏末入秋,也快到秋收時節,村上家家戶戶也開始要忙碌起來。
“死丫頭!叫你去下地!你怎麼又回來了?”
村上一處人家,大老遠的都能聽見一個婦人尖銳着嗓音的怒罵聲。
“這又是那吳氏在罵人吧?”路上有兩名婦人走過,二人手臂見都挎着籃子,聽見院子內傳來的喝罵聲,二人朝着那戶人家指指點點,面上滿是不認同之色。
“可不,肯定又是那吳氏在罵她家的大閨女趙美娥呢。”
“嘖嘖,說來這美娥長得也還不錯,就是這名聲義毀,也嫁不是一個好人家了,聽說幾日前,這吳氏給趙美娥定了親事?”
另外一名婦人點頭,一連八卦之色道:“是啊,聽說是遠處的一個村子的屠戶,嘖嘖,聽說那屠戶都五十多了,都快能當趙美娥的爹了。”
“嘖,這吳氏也是真夠狠心的,以前她可是經常在咱們面前誇她的閨女,說她閨女長得好,日後定是個享福的!”
另外一婦人啐了口道:“可惜,他們一家都沒有那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