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他娘,錦兒醒了沒?”
“哎,沒呢,大夫不是咱錦兒是受了驚嚇嘛,醒的晚。”
“這都一天了,咱錦兒要是還不醒,我就去鎮上找個大夫吧……”
話的聲音越來越遠,而躺在,緊閉雙目的女卻是忽然睜開眼睛。
她這是在做夢嗎?方纔似乎聽見了爹孃的聲音,她已經許久沒有爹孃的聲音了。
自從二弟去世,爹孃整日以淚洗面,她無顏見爹孃更不敢在拖累孃家,便同孃家斷絕了來往,之後,之後她隨着劉言郎進了京。
當劉言郎終於考上舉人,她高興壞了,那個時候她本以爲自己熬了這多年的,終於熬來了好日,誰知,她竟是等來了自己的絕路。
冬日裡的三九寒天,天寒陡峭,崔氏將一個破包袱仍在她身上,將她狠狠的推出了大門外。
崔氏粗糲又刻薄的面容滿是高傲和嘲諷,她指着自己的鼻,給自己列出了七大罪狀!
不孝順公婆,性格跋扈,不伺候相公,欺負姑,整日拋頭露面敗壞家鳳,無所出!
這七大罪狀寫在了休書呢,而崔氏則將休書狠狠的仍在自己的臉上,告訴她,劉言郎對她已經仁至義盡,而今不能因爲她這樣一個沒有良德的糟婦而誤了前程!
哈哈!前程!
劉言郎今日的前程那都是她辛辛苦苦賺錢供出來的!若不是她辛辛苦苦的出來給人漿洗,縫補,賣醋掙錢,他劉言郎如何能從一個村落走到京城,又在京城支撐下去?!
若不是她辛辛苦苦掙錢,如何幫劉言郎那愛賭的爹還債?
劉家的前程是她用她的血汗掙來的!而今劉言郎出人頭地,卻是要將她趕出門外。
什麼七大罪狀!什麼無所出!什麼敗壞家風!什麼不孝順公婆!
她白錦嫁到劉家,對夫君體貼細心,對公婆文溫順孝敬,但凡家裡人指出她的不是,她便改,她唯唯諾諾,謙卑謹慎的伺候他們一家,孃家更是因爲劉家而被拖垮!
到最後,她沒了退路,只能一門心思的往前走,本以爲可以換來婆家的理解和喜愛,到了最後,她才知道,她的一顆真心竟是給了豺狼!
休書?爲什麼早不休晚不休,偏偏在劉言郎考上了舉人後才休了她!偏偏在尚書大人有意招劉言郎爲婿的時候休了她
他們不過是看她沒用了!又當了劉言郎的路,這纔要將她趕上絕路!
那天天下大雪,崔氏和劉老漢堵在門口,崔氏更是指着白錦破口大罵,他們一家對白錦已經仁至義盡,不能再讓她禍害自己一家!
哈哈!
白錦仰天大笑,笑的淒涼又悲慘,爲什麼她非要等到最後一刻,才能認清劉家這一家黑心肝的畜生呢?
回孃家?她哪裡還有臉回孃家呢?
那個時候的她已經是跌進了絕望的深淵,本想同劉家同歸於盡,卻忘記了她一個早已熬壞了身的婦人怎能敵得過劉老漢和崔氏?
最後她被劉老漢找來的幾個賭徒給拖着離開劉家,再然後,她就被仍在城外的破廟,就像是一個乞丐一樣的仍在地上,最後,她就那麼生生凍死在了破廟內。
她好恨,恨自己的軟弱可欺,恨自己的懦弱癡傻!恨自己一心撲在那豺狼一般的劉家!恨自己是個睜眼瞎!恨!恨!恨!
若是可以重來,她就是死都不會嫁到劉家!若是可以重來!她一定不會讓自己的二弟被人打死!若是可以重來!她一定要好好的孝順爹孃!疼愛弟弟!若是可以重來……
不對!
白錦身體猛動,騰的坐起身,看着眼前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屋,震驚的張大嘴巴。
屋不大,卻好在佈置溫馨,是厚厚的棉花褥,被也是用上好的棉花縫製的,綿軟又暖和。
正前方的炕尾擺放着一個刷了紅漆的紅木箱,箱上面放着一個圓形的竹簍,簍裡放着針線,還有一面未繡成的繡品。
在看屋內,右側擺放着一個銅架,架上面放着銅盆,盆邊掛着一塊乾淨的棉巾。
再往邊,便擺着一個妝奩臺,臺上放着幾個首飾盒,手勢盒的邊上放着一個圓形的銅鏡……
這裡明明就是她在孃家所住的屋,屋裡的擺設和東西一樣都沒有變化,以前的她幾次夢迴,都夢見自己還未出嫁,夢見自己的孃親爲她梳頭髮……
這是夢麼?若是夢,爲何這夢這麼真實,的牀鋪被褥這麼真實,就連屋內的一切擺設看上去都是實實在在的。
白錦顧不得滿臉的淚,她忽然擡起雙手,目下的雙手白嫩細緻,不在是她每日勞作而變得粗糙,骨節突出的手。
伸手重重的掐了一下胳膊,瞬間,刺痛讓白錦打了個激靈,也讓她認清現實!
這不是夢!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回到了孃家!回到了自己的屋。
白錦掀開被趿上鞋,疾步走向妝奩臺,拿起銅鏡,便看到了一張白皙嬌豔卻又帶着一絲稚嫩的容顏,皮膚白皙光滑,嫩的都能掐出水來,柳葉眉,挺巧的鼻樑,厚薄適宜的紅脣,雖未施粉黛,卻也可看出鏡中的女在長開一些,定是極美的。
白錦忍不住摸了摸臉頰,喃喃道:“我沒死麼,我,我又活了?我……”
“錦兒!你醒啦!”隨着一道驚喜的聲音,便見一個綰着婦人髻的中年女出現在門口,她先是驚喜,緊接着便快步走來,邊低聲斥責道:“錦兒,你剛醒了咋就下炕了?地上涼,快躺回去……”
白錦只緊緊拉着婦人的雙手,身體更是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眼前這人是她娘,握着孃的手觸感這麼真實,真的是娘,而不是那個午夜夢迴自己想抱,卻又撲了空的娘……
“娘!娘!”白錦神色激動的厲害,嘴裡喊着娘,眼淚卻像是不要錢似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聲聽上去是那麼的淒厲又蒼涼。
“錦兒,這是咋了?不要哭,乖啊,孃的錦兒不要哭,沒事了,沒事了啊……”
婦人也就是白錦的孃親沈氏,被白錦的樣嚇着了,她一邊拍着白錦的背,一邊柔聲的安撫着。
“咋了?這是咋了?”
在外間聽到哭聲的男人也大步走進了屋內,這男人年約三十多,面容俊朗,身姿挺拔,看上去極爲敦厚,正是白家三,白錦的父親,白高忠。
當他看到滿臉委屈流着淚的白錦,白高忠面上滿是心疼和擔憂,他大步走過來,將她們母女二人抱在懷裡,慈愛的安撫着:“錦兒莫怕,沒事了,以後咱再也不去河邊玩兒了啊……”
夫妻二人好不容易哄的白錦躺會,又爲她蓋好被,讓她休息了。
沈氏動作輕柔的擦了擦白錦裡臉上的淚水,滿眼心疼的道:“咱錦兒自到大哪裡受過這麼大的驚嚇,都是大房家的妙丫頭,若不是她……”
“行了,行了,咱錦兒好不容易纔睡着,你不要在嚇醒了她。”
夫妻二人正準備出去,誰知門外就傳來一道女聲。
“老三家的,劉家來人了。”
沈氏和白高忠對視一眼,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不安和複雜,相攜着出了屋。
“……老三家的,這劉家可真是實誠又敦厚的人家啊,人家秀才郎救了你們家錦兒,這不第二天就來你們家提親了,你們可真是撿了大便宜……”
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而躺在的白錦則猛然睜開眼睛。
河邊!溺水!
她終於知道自己重生到了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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