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制度,一切緊急軍情先送交軍機處,然後才能進入皇帝和太后的手中。
僧王將苗、袁二人有謀反動向的情報送到軍機處之後,奕?和文祥不敢隱瞞這等大事,所以才向兩宮太后彙報。
奕?在兩宮面前提出了藉機處理掉一切“隱患勢力”的意見,慈安聽後,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但是,萬沒想到慈禧經過深思熟慮,竟然也認同了這個意見。
這次處理的“隱患勢力”,最主要的就是李明峰的常勝軍。慈禧最初庇佑李明峰,是想借他的力量進行垂簾聽政,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也就到了兔死狗烹的時候了。
慈禧即便和奕?有矛盾,但是在根本立場上還是一致的。他們都在維護滿族的統治,維護愛新覺羅家族的統治。李明峰的存在,對滿蒙貴族的統治是個威脅,對小皇帝也是個威脅,所以慈禧也認同奕?的提議,藉機除掉不歸中央調遣的軍隊。
另一個議政王奕澴和兵部尚文祥也贊同這麼做,這麼一來,五個人之中四個已經同意了。慈安知道自己即便反對也是無效,索性也在表面上做出勉強贊成的假象,然後私下裡再通報給李明峰,讓他早作準備。
奕?、奕澴、文祥三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大清的母后皇太后竟然在關鍵立場上背叛朝廷,倒向一個漢人
這三人料不到,不代表慈禧料不到。精明的慈禧早就察覺到慈安對李明峰的態度絕對不是一般的君臣信任、主奴恩寵,兩人之間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的感情在。
當初在昌平密林,慈禧就察覺到了兩人的緊密感情,只不過回宮之後,兩人接觸減少,李明峰又外放當了直隸總督,所以對此進行重點觀察的慈禧也一無所獲。
這次慈安竟然贊同謀害李明峰的提議,這讓慈禧警覺了起來,經過深思熟慮,慈禧認爲慈安是面上一套,背地裡又一套,她肯定會給李明峰通風報信。
此刻的慈禧又接到奴才報信,說慈安太后因爲住不慣中南海而又返回了鍾粹宮。這樣一來,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慈安肯定要給李明峰報信。慈禧派親信出去打探,得知有兩個小太監深夜敲開了宮門,進了紫禁城。
慈禧接到消息,暗道:“天賜良機”
東太后因爲是咸豐帝的皇后,從封建禮法上來講,還是以慈安爲,西太后爲次。慈禧雖然明面上表示尊崇東太后,實際上也在尋找機會擠掉她,按她的算計,最好就是她獨自一人垂簾聽政。甚至連兩個議政王他看着也心煩,一直在尋找機會將東太后和議政王都扳倒。
慈禧斷定,李明峰肯定是化妝成了太監進宮去見東太后了。這次機會真是千載難逢,只要事情暴露,慈安鐵定萬劫不復。半夜三更,一個封疆大吏化裝成太監進入了年輕太后的寢宮。這是天大的醜聞
即便不提什麼泄密之事,單單就憑半夜私會男人這一點,也足夠慈安下臺的了。實際上,以慈禧對慈安的瞭解,她可以斷定,都不需要曝光,只需將李明峰堵在鍾粹宮,慈安自己也會自裁謝罪。
考慮清楚之後,慈禧派心腹太監安德海帶着十幾個小太監和十幾個侍衛,拿着西太后的印信,去給慈安太后“請安”。
慈禧對宮內的勢力分佈還是很瞭解的,這次派的十幾個侍衛跟奕?、奕澴等皇族宗室關係緊密,慈禧派他們去,就是想讓他們做個見證。一旦撞破這樁“醜事”,慈禧自己是不便往外傳的,她只能依靠這種“小道”方式讓皇族的人知道。
“雜家奉了西太后的旨意,前來探望東太后,你進去通報一聲。”安德海在鍾粹宮慈安太后寢殿外面說道。
“已經午夜了,太后早就安歇了,我等下人怎敢打擾?”小梅哪敢放安德海進去,只能是硬着頭皮對慈禧太后的口諭視而不見。
安德海臉色陰沉的道:“雜家是奉聖母皇太后懿旨來的,你是什麼東西,竟然阻攔不報?”
聽到這幾句話,屋內李明峰和慈安心中都明白了,小梅是擋不住安德海的。這個狗太監畢竟有太后口諭在身,區區一個小女官怎敢擋他?
慈安面現驚慌,連忙站了起來,跑到蠟燭旁邊,想要熄滅蠟燭。準備裝作休息了,好藉故不見。
“不要”李明峰連忙拉住了她,低聲道:“這是欲蓋彌彰”
慈安急得滿面通紅,急聲道:“那該怎麼辦呀?他要是進來,那…那我可怎麼見人啊”
李明峰拉着慈安的手臂拍了拍,以示安慰:“你還是母后皇太后呢怎麼能怕一個太監”
“儘量擋着,擋不住也不怕,我就不信他能猖獗到欺凌太后他可不是趙高,手中一個兵都沒有,怕他什麼?”李明峰的話大大的穩住了慈安的心。
李明峰又壓低聲音在慈安耳旁安排了應對之道,聽得慈安連連點頭。
李明峰到屏風外的坐牀上將奏摺全部捧到慈安的臥牀之上,他自己則脫了鞋,用手提着就準備上牀。
慈安站在那裡面色通紅的道:“李大哥,你…你幹什麼?”
李明峰穿着襪子站在錦被之上,道:“你這屋子哪有藏人的地方啊?就這被窩裡能藏住”
不待慈安再說,就聽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李明峰一驚,連忙一矮身,提溜着鞋子鑽入被子底下。這被子哪裡能掩蓋住李明峰這麼大個物事?現在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被子中藏着人。
慈安連忙跑到牀邊,想要替李明峰遮掩一下。
“啓稟母后皇太后,儲秀宮總管安德海安公公奉聖母后皇太后旨意前來請安”進來的原來是小梅,看到安德海沒敢強行進來,慈安心中不禁一鬆。
安德海在鍾粹宮外面站了半響,纔等到剛纔進去的那個小女官出來通傳。這次的事情十分重要,即使安德海向來膽大,此刻也不禁謹慎非常。但是,他還是沒有注意到那個小女官在通傳之後,悄悄地隱入到了黑暗之中,快步向外殿走去。
推開殿門,安德海步入太后寢宮,眯着眼睛迅的掃了一眼。佛龕,坐牀,多寶閣。
“沒有可以隱藏人的地方!肯定在屏風後”安德海暗道。
太后寢宮的窗戶只有四扇,門只有一個,五個出口都有安德海的心腹太監盯着,所以他也不虞李明峰能逃出去。
轉過屏風,安德海跪伏於地,面帶諂笑得道:“奴才給母后皇太后請安,祝母后皇太后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慈安太后語氣中略帶不耐,不過卻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弄得安德海也是驚疑不定。
“難道西太后分析錯了?李明峰根本不在這裡?”剎那間,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喳”無論如何,戲還是要演下去的,安德海謝了太后之恩,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雖然低着頭,眼睛卻四處掃視,尋找李明峰可能藏身之地。
這邊只有一桌,一牀,數把椅子,一目瞭然,哪裡能藏身?
“怎麼不說話了?”慈安太后斜躺在牀上,手中正拿着一份奏摺,一邊看,一邊隨口問道。
慈安的鎮靜,反倒讓安德海緊張的不得了。
嚥了口唾液,定了定心神,安德海繼續道:“奴才是奉西太后懿旨給您老請安來的,西太后聽說您老在中南海住不慣,所以讓奴才過來瞧瞧,在鍾粹宮可好”
“這都什麼時辰了?還來請安?”慈安語帶不悅。
“西太后掛念着您老,所以才遣奴才來看望。”安德海連忙道。
“回去告訴西太后,我這沒事,你退下,哀家要休息了”慈安連眼皮都沒擡,冷冷的說到。
安德海好不容易進來了,沒有收穫又怎麼能走?以安德海對西太后的瞭解,他敢肯定,一旦這事沒成,而責任又在自己身上,那他的小命就休想保住。
安德海急得頭上直冒汗,終於憋出了幾句:“那個,奴才還有事情要替西太后轉告您老。”
“什麼事?”慈安語氣中的不悅越來越明顯。
安德海硬着頭皮開始講一些廢話,比如說,西太后要奴才轉告您老,一定要注意飲食,注意起居,注意活動等等等等。一邊拖延時間,安德海一邊尋找李明峰可能藏身的地方。
看了半天,整個寢宮也只有太后的那張大牀能藏住一個人了。
“牀下還是牀上?”安德海暗想。
無論怎麼想,也只是想想罷了。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斷然不敢去太后的牀上搜。
“安德海,你有完沒完?大半夜的說這廢話?滾出去哀家要休息了”安德海天上地上的扯了半天,慈安太后滿臉通紅的怒叱到。
安德海渾身一顫,擡眼一瞧,覺慈安太后氣的滿臉通紅,雙目中幾乎要噴出火來。安德海在心裡叫了聲苦,暗道:“這次是把東太后徹底得罪了,以後的日子可難混了今天要是這事辦不明白,不但得罪了東太后,即便是西太后那邊他也無法立足了。”
“不行,今天說什麼也得扳倒東太后否則兩面不討好,我也活不下去了”安德海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