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院內坐着的李躍也留意到了四周喬裝打扮的侍衛。
他不知道爲什麼剛纔的大叔要把他視爲毒藥的鹽塊又小心翼翼的收好,還給外面帶來的保鏢。
但自己感覺這幾人的確來頭不小。
反正院內的這三人除了粗魯一些以外,也不算土匪,自己剛纔隨意在門口掃了一眼,光是生面孔就不下二十個。
這還是讓自己發現了的,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可能還不止明面上讓他發現的這個數。
畢竟人家帶這麼一大票人過來,沒有直接強闖或是進來綁架,想必也是沒有什麼惡意。
門外這些生面孔不少都是關中漢子的長相。
自己按照系統指示遊歷半年,也見了不少胡人羌人的長相,因此也能肯定房內這幾人起碼不是經常過來打劫的外族。
而端坐中央的李世民雖然他認不得,但總感覺這人多少有點外族的血統。
這也不怪李躍有此判斷,南北朝末期,鮮卑是融入中原最深的胡人。
李淵母親獨孤氏、妻竇氏,李世民的母親竇氏、妻長孫氏,都屬五胡中的鮮卑族拓跋部。
李淵家族祖籍西涼,也就是後世的甘肅一帶,那裡通常是胡漢雜居。所以李姓雖屬華夏大姓,但後世推斷李淵家族是帶有鮮卑血統的胡化漢人。
李躍也沒細想,這幾個人除了進來吃東西樣子難看了點外,也不像是找他小子麻煩來的。
三人沒有接話,那喬裝成百姓的侍衛苦笑一聲答道。
“公子,您出身名門,從小錦衣玉食,要什麼有什麼,完全不知道當家的苦。”
“平常年間想要吃鹽,花錢忍痛買上幾兩即可。”
“但眼下和突厥狗打仗,這些混蛋不停下來襲擾。”
“商路也斷了,您剛手裡丟下的鹽塊還是我戰場上殺敵有功,還是翊麾校尉大人特地賞的。”
“軍中的戰飯也一向以醋布爲佐料,就這鹽塊我還想着託人帶給關內的娘兩嚐嚐。”
那答話的侍衛眼眶紅紅的似有淚水涌出,再搭配上原本髒髒的臉龐,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
“貞觀年間不應該是大唐盛世嗎?爲何連個必要的鹽都吃不上!”
李躍心裡一驚,現在這社會環境和自己以前課本上學過的完全不一樣呀。
那個政治清明,經濟復甦,文化繁榮的社會局面跑到哪裡去了?
難道是後世看在李治不停擴張版圖的份上,給他老子加上的?
大唐盛世?
李世民聽到這個美好的詞彙也是不由的悲傷起來。
年年爆發戰亂,突厥人不斷侵擾,各地災禍也是不斷。
水災,蝗災連綿不絕。
不斷爆發的天災人禍根本不給這個新生代政權一點喘息的餘地。
對於國家目前的現狀李世民心裡是一清二楚。
也是多虧隋朝的時候曾在全國各地的主要城鎮修建了大量糧倉,有名的就是興洛倉、常平倉等。
再加上隋末年間發生了大規模的戰爭,整個華夏損失了大約兩千多萬的人口。
到了他李世民執政的時候,隋朝留下來的糧食夠他使用幾十年,也是這些才讓他有底氣去暴打這些禍害邊境子民的突厥狗。
對於李躍來說,若是大唐真的像剛纔那漢子說的那樣,他不介意將製鹽的方法交給官府。
因此自唐代之後,華夏帝國就成了肉包子一樣的存在,越來越趨於保守,外揚的精神,就如那包子餡一樣從未看到。
古代中國都是一家之國,一人以決,所以一個國家的性格或者說一個帝國的性格往往來自開創帝國的君主或者說是興盛帝國的領袖人物。
可以將這個稱呼爲帝國的氣質,氣質是個好詞即可以形容人也可以形容國家。
漢武雄渾,氣吞萬里如虎,漢帝國氣質就是恢宏大氣,面對敵人毫不手軟即使將亡國之時也可以擊退外族。
宋朝時期,趙匡胤黃袍加身,害怕武人亂國於是以文抑武,到了徽宗時期更甚,皇帝舞文弄墨,丹青畫筆,整個社會當然自然是鶯燕之氣,最後屈辱而亡。
明朝皇帝則不定性,會由於情緒的激昂與興奮,在一場艱難的大勝後,脫去平日的嚴肅與謹慎,將故作的威嚴化作輕快與喜悅。
雖說有些皇帝不太着調,但明朝無論是遇到多大壓力,既沒有屈膝投降,也沒有割地賠款。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無漢之和親,無唐之結盟,無宋之納歲薄幣,亦無兄弟敵國之禮。
可一些不着調的皇帝最終還是壞了老朱留下的諾大基業。
清朝皇帝從一而終,都以防漢爲思想主題,最後就難免封閉保守,以愚民政策爲主要國策,結果就是亦步亦趨,步步落後最後逆時代而動。
而唐帝國,在中國的歷史上,卻是最爲外向的帝國。
他們信心堅定,這種堅定讓帝國的朝陽從長安一直照到了蔥嶺以西。
創造這一帝國氣質的,不是開國皇帝李淵,而是唐太宗李世民。
唐太宗李世民,皇帝的起點並不光彩,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奪取最高權力的道路充滿了血和骨。
但是爲了開創偉大的時代,按照結果論,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雖說權力之路由罪惡的鮮血染成,但人們也不會因玄武門弒太子兄弟,逼父親退位,就將他一生功績抹殺。
大唐皇帝李世民可是被後面的四方統領尊稱爲天可汗的人物,若是李世民真的宛如史書上那樣一般大氣,他不介意將製鹽的方法貢獻出去。
但怎麼給該給誰,就是個問題。
自己穿越過來,身份是啥都不清楚,又照着系統的指示逃婚。
雖說他總感覺自己就是名門望族出身,但眼下連我是誰他心裡都沒有點逼數。
初來乍到的一個人在大唐連個朋友都沒有,上哪裡去找這終南捷徑。
“小哥你可願意將這製鹽之法獻給大唐?”
坐在小板凳上的李世民發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