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早8點,飛艇會到達第三場的考試地點,所以在這之前,考生們可以自由活動或者靜心修養。上一輪門淇的測試過後,只留下42人,所以偌大的一個飛艇倒顯得綽綽有餘了。
“米婭,我剛打聽了下,飛艇上有醫務室。”酷拉皮拉向她走來。
米婭擡了擡手臂,原本光潔的肌膚已佈滿劃痕和傷口,乍看之下確實恐怖,她笑了笑,“沒事的,只是小傷而已。”都說傷疤是男人的驕傲,其實,它又何嘗不是女人的光榮呢?米婭非常願意就此脫去嬌嫩的外表。
許是察覺到了米婭毫不在乎的語氣,酷拉皮卡稍稍露出嚴肅和不滿的表情,“手臂上的也就算了,可至少得把你臉上的傷口處理下吧。”
米婭愣了下,酷拉皮卡留給她的感覺一直停留在四年前,還是那個會抱着她哭、裝出一副小大人樣她喊姐姐的小酷拉……而他此刻這般鄭重而充滿關懷的表情,是完完全全屬於成人世界的,這四年裡他歷練了很多吧。
米婭心下感嘆着,回答:“那好,我去就是了。”
“我陪你一起。”
“沒事的,你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下吧。”米婭擺擺手,問:“對了,小杰奇犽他們人呢?”
“那你自己小心,他們好像說要去飛艇探險。”
“真是精力充沛的傢伙。”
飛艇,醫務室。
值班醫師是位非常溫柔的姐姐,她幫米婭擦過藥,包紮了傷口,還善意地提供了醫務室的牀位讓米婭休息。
已經多久沒睡過柔軟的牀鋪?
米婭緩緩地舒氣,閉眼,她很累,她的雙手因爲奪取葡萄蜘蛛蛋而使力過度,至今還不住發抖,可她的心卻很平靜,很滿足,一種溫軟而充盈的情緒如抽絲般從心底溢出。
米婭沉沉睡去。
她真的累了,否則,在閉眼的剎那,她或許就能注意到沃伏已從牀榻邊起身,它藍灰色的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男人做了個手勢,沃伏便乖乖地躺下,繼續閉目養神去了。
男人只遠遠地,望着她,凝思。
他並不是第一次觀察她熟睡的臉龐,在聖哥丹,在基地,甚至是在奔騰的火車上,凡是與他在一起的場景裡,她從沒顯露過如此寧靜的神情……不是她作爲米拉時佯裝的淡漠,而是此刻,那融進了眉宇間的平順緩和,那刻入了嘴角、臉龐和下巴的流暢弧度。
可仔細回憶起來,他們之間,除了利用、揣測、窺探和暗鬥,還剩下什麼?
擡起的手臂,停滯在半空。他想搜尋出一個原因,來解釋自己毫無邏輯的舉動,讓他理所當然地……碰觸她。
他明明不必如此上心的,可這一次,倦怠期來得有點晚……四年之隔,庫洛洛至今還是無法準確描述和定義火車上再見到她時的感受。
終於,蒼白的手指落在她的眼角,流連於玫瑰色的雙脣。
他彎下腰,印下一吻。
一個真正的吻,屬於男和女之間的吻。
它來得太遲,又太突然,以至於那些本該屬於舌尖和脣齒之間的秘密,毫無聲息地暴露於日光下……
日光熹微,在米婭的臉上投下屬於他的淺影,睫毛輕掃過她的面頰,酣夢中的女孩兒不滿地皺眉,發出一聲輕微的囈語。
而狡猾的舌頭趁機突破貝齒,一路遊走、掃蕩和掠奪……
糾纏不息,綿綿無期。
童話裡,王子吻醒沉睡的公主,他們便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如果米婭醒來,真正的噩夢就將開始。
.
第三場考試開始了。
考生們被帶到賤阱塔頂端,需在72小時內回到地面。如果米婭估計沒錯的話,她頂替了原本頓巴的位置,自然會和小杰、酷拉皮卡、奇犽、雷歐力五人一組。如此,最後的結果應該是有驚無險。
“米婭,昨晚休息得還好嗎?”
“嗯,很好,酷拉皮卡呢?”
“還行。飛艇上後來出現了一名偷渡者,考官們進行了一輪人員排查。”
米婭想了想,“那不就影響你們休息了?我昨晚在醫務室的,睡得挺沉的,倒沒什麼印象了。”
“米婭姐姐!酷拉皮卡!”小杰在不遠處向他們揮手,看樣子應該是找到暗門了。
“看實力和運氣的時候到了。”
“不管誰掉進陷阱都不要有怨言。”
“一起數123,然後我們一起跳吧!”
1,2,3.
短暫的黑暗過後,燈光亮起,米婭眨了眨眼,確定面前的景象是真實的之後,心中不禁吶喊:明明是同一塊區域的暗門,明明是5人一起跳下,爲什麼她會就成落單的一個了!
而且……爲什麼她要和這人一組!
“喲~~”西索風情萬種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米婭穩定了下心緒,朝他點了下頭,然後向密室的另一個角落走去,坐下。
需湊齊5個隊員,本論考試方能開始。
等待的時間比較難熬。
米婭記得,原著中西索應該是第一個到達賤阱塔底端的人,而且最後,他那組肯定是隻剩下西索自己了……
那她豈不是性命堪憂?
彷彿受到她煩躁心緒的影響,身邊的沃伏也圍着她打轉兒。米婭一擡頭,就看見某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的沃伏,心下嘀咕:怪不得它會表現得如此不安呢。
“你好像對沃伏很感興趣?”
“嗯哼~~” 西索一點兒也不介意她生硬的用詞和不善的語氣,反而自顧自地笑起來,接着,他越笑越誇張,最後竟然雙肩顫抖,連手下疊起的紙牌也坍塌散亂一地。
“爲什麼?”
“它和我以前的寵物很像哦~~”
至此,米婭很識趣地閉嘴了,她纔不會笨到去問他那隻寵物現在去哪兒了。
然而,西索沒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它後來死掉了哦……真可惜呢~~”
西索的舌尖緩緩舔過紙牌的邊緣,見米婭沒有接話,便繼續問道:“你不想知道它是怎麼死的?”
“被你殺死的。”
西索眼中的寒光一閃,“怎麼猜到的呢?”
因爲你眼中升起嗜血的狂熱。米婭很想這麼回答他,可一想到此人非常人的思想和行徑,她也懶得理會他了。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去靠近和理解一座冰山,或者掰正某根扭曲的神經。
西索站了起來,紙牌在他身後如雪花般飛舞。
他向她踱來,神情冰冷,腳步倨傲,“你可知道魔術師?”
“魔術師運用神奇的戲法,嘭——地”,西索瞬間來到她面前,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然後,咧嘴一笑,“把人變出來,又把人變不見。”
米婭背後緊貼着牆壁,退無可退,西索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彷彿能懾人心魂一般,讓她不敢挪動一步,連撐着地面的雙手也顫抖起來。
這時,暗門開合的聲音響起。
另外三名考生終於到來,米婭注意了下他們的號牌,分別是376,54和119號,很顯然,加上她正好是炮灰組合,沒有一個進入終場考試的……
五個人聚齊,向賤阱塔低端出發,開始了“多數決定”之路。遊戲很簡單,以少數服從多數的規則,走完從這裡到終點的路程。
而很快,西索就向她證實魔術師的能力。
他們遇見的第一個分歧,是關於“向左走,還想向右走”的選擇。而最終的結果是4比1,向右轉。
昏暗而逼仄的走道,考生們無法並列而行,所以當一段路程之後,米婭才發現原本的5人行變成了4人……途中,誰都沒察覺這項事故是如何發生的,也沒有人提出要回頭找尋隊友,忌憚、惶恐和浮躁,充斥在剩下的4人中間。而米婭私下裡認定,那個消失的考生,就是選擇向左的那一位。
第二個分歧後,4人變成了3人。
魔術師說:就像變戲法一樣,人們被變出來,然後又被變不見。
第三個選擇出現了:“機遇之門”,可爲考生提供一條直通終點、無選擇、無陷阱的捷徑,可前提是要留下名隊員抗住一扇十噸重的石門,該隊員能堅持多久,其他人就能獲得相應的行路時間,若在石門落地之前,其他隊員安全到達終點,那麼抗石門的隊員也將獲得通過比賽的資格。
另外,如果啓動“機遇之門”,需由考生自己選擇誰來擔當抗石門的責任。
這是一道很好的團隊合作題。如果可以,她肯定會讓西索留下,區區十噸重的石門,對她而言是天方夜譚,對西索來說就是小菜一碟了。而她和另一名隊員就有足夠的時間到達終點,然後皆大歡喜。
可顯然,西索不是個會讓自己處於被動地位的人,西索也不是個喜歡圓滿結局的人。
“是否選擇機遇之門?”電子音提示他們抉擇的時刻到了。
米婭反覆思考:如果她是西索,會放過這個折磨人的機會麼?
答案不言而喻,她按下了圈圈。
然後,米婭開始細細打量身側的另外一名隊員:一個肌肉壯實的男青年,和電視裡的拳擊選手很相似;但他有一雙銳利的眼睛,這昭示着他並非“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榆木類型。
果然,電子屏幕顯示選擇結果:3比0。
“接下來就是決定由誰來抗這扇門~~”西索心情極好地向米婭湊來,“呀,米婭小姐一雙細嫩的小手可撐得住哦?”
“用什麼方法決定?”男青年有點迫不及待地問。
“咯咯咯——”不知何時,西索的手中幻化出一副撲克,“自然是來抽鬼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