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傲睜眼抱着手機聽了一晚的錄音,直到旭日東昇,他將那張紙團與手機埋在了父母墳墓前的那片土地上,這件事不能讓尉遲軒知道,如果讓他知道的話,一定會更加恨自己的,他會永遠離開,也許會跟盛易在一起……
一想到尉遲軒會用仇恨、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在自己的面前牽着盛易的手離開,連傲的心就彷彿不會跳動了一般,凍結在森森冰川中。
一想到尉遲軒知道真相後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會在別人的身下輾轉,會對別人說“我愛你”,連傲就恨不得這一切沒有發生過,恨不得一切重頭來過!
如果尉遲軒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誤會,而他因爲這個可笑的誤會將他傷得遍體鱗傷,尉遲軒還會原諒他嗎?縱然他後悔不堪,但所有的一切也已經成了定局,傷害就像醜陋的疤痕,大概已經深刻地刻進了尉遲軒的骨頭裡、血液中。
“軒,我把一切都埋葬了,你不會知道了,程芳草也死了,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吧,我會保護你一輩子,就算你恨我,我也會一直把你留在身邊,努力...讓你愛上我,離不開我,我會好好補償你的,求你別離開...”
男人的聲音虛弱地飄蕩在花園中、墳墓前,現在的連傲不再是戴着鷹型戒指叱吒風雲的亞洲教父,他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因爲仇恨而錯過愛人的男人,尉遲軒說得對,他不配說愛,但從今天開始,他會努力配說“愛”字!
他們明明相愛,即使不愛,也明明在乎,可他們卻生生錯過,同樣驕傲的人,同樣不肯聽別人解釋的人,所以今天連傲纔會後悔,幸好尉遲軒又回來了,依舊在他的身邊,即使恨他,又有什麼關係,連傲要的,只是他在。
風從窗戶縫隙吹進來,尉遲軒團緊了被子,一張墨色大牀上只有自己躺着,身前身後像是漏風一樣,讓他冷得睡不着覺,天已經微亮,連傲整整一晚沒有回來,尉遲軒也整整一晚沒有睡着過。
一顆心慌亂不已,不知道連傲是不是去了什麼危險的地方,他現在是亞洲教父,想要把他拉下馬的人一定很多,就像以前三不五時就有人刺殺爸爸一樣……
尉遲軒攥緊了被子,他在想什麼?他在擔心什麼?連傲不回來對於他來說豈不是更好,不用再飽受身體與心靈的摧殘,再好不過了!
白皙的手腕從被子裡伸出來,尉遲軒盯着偌大的時鐘看了一會兒,下牀打開了房門。
黑田江與衛鈞守在門外,見尉遲軒一臉沒睡好的模樣也不敢多問,“那個,我煮了早餐……”黑田江道。
“給我一顆安眠藥。”尉遲軒狹長的眸子微微下垂,手心攤平在兩人的面前。
就在黑田江與衛鈞猶豫着該不該給的時候,一個高大的散發着寒氣的背影閃過,房門在下一秒被人粗暴地關上,尉遲軒的身體被凌空抱起,輕放在墨色的牀褥上。
連傲撫摸着他眼睛下方的黑眼圈,“是不是一晚沒睡?來,睡。”以絕對佔有的姿勢將尉遲軒圈在自己的懷中,動彈不得,連傲輕聲地說,心想如果他是因爲擔心自己一晚不歸才睡不着的話那該多好……
“給我安眠藥。”尉遲軒呡着脣,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連傲。
連傲吻着他的脣瓣,極輕卻帶着威嚴道:“不準。”將他的腦袋抵在自己的胸膛上,連傲安心地閉上了眼。
就讓昨晚的真相成爲過去,就讓過去通通埋葬,連傲與尉遲軒都在此刻重生,他們重新來過,連傲看着尉遲軒熟睡的眉眼,將自己的脣印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軒,軒,我的軒……
不知道爲什麼,被連傲這麼用力地擁抱着,一顆彷徨了整整一夜的心竟然安定了下來,原本以爲需要安眠藥才能入睡的尉遲軒終於沉入了夢鄉。
接下來的幾天裡連傲將尉遲軒照顧得無微不至,就像尉遲軒是個沒手沒腳的無法自理的兒童,可謂將他寵上了天。
尉遲軒對此疑惑不已,對於連傲的轉變他拒絕過、發過脾氣、無理取鬧過,但連傲卻將所有的暴戾通通收了起來,儘管還會壓低着聲音讓尉遲軒聽他的話,卻再也沒有用暴力、粗魯去傷害他。
“連傲哥,你別隻顧着他,你也多吃點兒。”遲央看不過眼,忍不住往連傲的碗裡多添了幾塊牛肉。
連傲端着碗,專心致志地喂着飯,這幾天尉遲軒明顯吃得多些了,讓連傲的心情很好,“silver,你還想吃什麼?”連傲看着坐在自己大腿上的尉遲軒,語氣輕柔地問道。
尉遲軒沒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黑田江,誇獎道:“你的廚藝又進步了。”
黑田江摸着後腦勺,“嘿,這不是我,這是……”
連傲咳嗽了一聲,黑田江意會地改口,“對啊對啊,我日夜研究,當然會進步啦!”
尉遲軒微笑不語,含着筷子的模樣像一個小孩子,連傲看見他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收起了今天不小心被濃湯燙傷的手指,由於學會了廚藝後一直沒有機會下廚,這些菜式還是連傲起早搗鼓了幾個小時才做出來的,但現在看到尉遲軒的笑容,聽到他的稱讚,就覺得什麼都值了。
“連傲哥,快吃吧。”遲央再次說道,安塔目不轉睛地看着尉遲軒的臉,默不作聲。
尉遲軒放下筷子,想要起身,卻被連傲用力扣住了他的腰身,“放開我。”淡淡的聲音從櫻花般的脣瓣裡飄出,連傲卻沒有放手。
“你不是還沒吃嗎?我想回房間了。”尉遲軒慢慢道。
聽到尉遲軒關心自己的連傲高興地眯起眼睛,鬆開了自己的雙臂,在他耳邊曖昧道:“那你到房裡等我。”
尉遲軒沒再說話,木然地離開。
摸不透連傲爲何轉變這麼大,讓他感覺好像又回到了過去,但永遠也回不到過去了,尉遲軒回到房間裡,趁大家都在吃飯,他從連傲的西裝褲裡掏出一個手機,手指飛快地給盛易發了一條短信。
盛易大概正用着手機,所以回覆得很快,尉遲軒只來得及掃了一遍內容,一道熟悉而低沉的聲音便已經響在耳畔,沒有任何預兆的,如鬼魅般神出鬼沒,飽含怒氣的聲音道:“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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