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地,我和夕夕已經走到這一步,沒有退路了。”聽完褚翰倫苦口婆心的長篇論述,褚浩宇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上一輩人的事情,他們也許無力改變,但不能就因此放棄原本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她就那麼好?好到你不惜忤逆我,好到你不惜賠上瀚宇?”褚翰倫的聲音有點顫抖,十年前他們因爲一個女人鬧開,他不希望十年後悲劇重演。
“她是不是真的好,相信你比我清楚,而且她現在孤身一人,更加需要我在身邊。”
“反正你們已經順利訂婚,如果你要繼續包容她,那你就離開瀚宇,去過你們的日子。”瀚宇是褚家幾代人的心血,尤其創業容易守業難,褚翰倫也是不得已纔想盡辦法把褚浩宇騙回來,差點讓自己身陷險境,他怎麼能眼看着褚浩宇讓公司成爲政治鬥爭的犧牲品。
“爹地,你爲什麼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也許不會犧牲瀚宇呢?而且夕夕對瀚宇的付出,我對瀚宇的付出,難道還少嗎?”如果背後沒有瀚宇的財力,林夕的計劃就將失去重要的籌碼之一,她的處境會更加危險,“夕夕那麼聰明,爲什麼我們不能坐下來商量一下呢?”
愛情總是讓人盲目,褚瀚倫嘆了口氣,“如果這麼容易商量,你爲什麼不帶她回來呢?”
“……”褚浩宇一時語塞,他決定和林夕在一起才知道林夕是阮斌的親生女兒,同時就想起褚瀚倫的囑咐,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愛了就是愛了。
林夕一度把褚瀚倫當做自己的良師、父親,當聽到桂嫂急電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褚瀚倫是不是有事。那樣的真心,褚浩宇不忍讓她看見現在的這一幕。
“可她關心你,非常關心。”這個理由很單薄,但也最實際。
“夕夕是個好女孩,所以我不阻止你們在一起,但是要賠上瀚宇,萬萬不能。”這已經是褚瀚倫最後的底線。
“好,明天我們一起去公司,我給你彙報一下公司現在的情況。”魚和熊掌不能兼得,褚浩宇希望自己這次選對取捨。
“你就不能讓我歇歇?”這回輪到褚瀚倫不樂意,好不容易騙回來的兒子,轉眼就歸別人了。
“你可以聘用我爲你的公司工作啊!”褚浩宇趴在褚瀚倫的椅背上,他不再是瀚宇的繼承人,他需要一份工作養活自己,照顧林夕,留在瀚宇,一舉兩得。
“你美國的公司不要了?”褚瀚倫就是知道他在美國有公司,怕他發展壯大不回來,纔想出生病騙他回來,誰知道那一跤摔出大事了。
桂嫂當然不知道褚浩宇爲救瀚宇,已經結束美國的公司,也不知道麥勝男生死未卜的事情,所以根本沒跟褚瀚倫說。
等褚浩宇將前後的事情和盤托出,褚瀚倫的臉色變得很凝重,有人已經對瀚宇下手了。
“爹地,你剛醒,別想太多,都過去了。”褚浩宇握着褚瀚倫的手,時隔多年,父子倆終於可以平心靜氣的在一起了。
“你不覺得,這個來勢洶洶的危機,解決得太容易嗎?”這一天的信息量太大,褚瀚倫痛苦的揉着額頭,“其實,當初稽查局林局長和林曉芬的關係,是我特意透露給鼎力的。但是文物那件事情,來得太蹊蹺。”
“事已至此,多想無益,我們先下去吃飯吧!”褚浩宇扶着褚瀚倫站起來,他睡得太久,行動還不利索,“太晚下去,桂嫂會擔心的。”
聽出他話裡有話,褚瀚倫未置一詞,默默點點頭。
爲了照顧褚瀚倫,晚上的菜色都偏清淡,褚天嬌吃了幾口就開始胡亂撥弄碗裡的飯菜,不太吃了。
“天嬌,你多吃點,”桂嫂說着又往她的碗裡夾了些菜,“你最近瘦很多。”
“吃不下。”她說那麼多林夕的壞話,她以爲褚瀚倫應該教訓褚浩宇一頓,最好是把婚事攪黃,誰知道看着他們吃飯時父慈子孝的樣子,她不平衡啊!
“你不是隻有看見林夕的時候才吃不下飯麼?你這意思是讓我把林夕叫過來?”褚浩宇也往她的碗裡添了一筷子菜,“趕緊吃,必須吃完。”
“哼,就你霸道!”褚天嬌衝他皺皺鼻子,做了個鬼臉以是反抗,但是順從的拿起筷子,重新吃飯。
“你們倆,從小就是鬥氣冤家。”褚瀚倫看着兩個孩子,想起以前的事情,心情總算輕鬆一點。
可褚浩宇心裡卻沉甸甸的,他想着回去怎麼跟林夕開口,怎麼解釋褚瀚倫的決定,怎麼進入林夕的心,知道她的計劃到底如何。
可他回到那個屬於她們的家,等待的是寂寞的空氣和一張冰冷的便籤紙條:我回家住兩天。
沒有多餘的解釋,沒有一點含糊,就像她在醫院突然消失一樣。那一次,褚浩宇理解爲自己去美國的事情刺激她。這次,他真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莫非,她聽到桂嫂的話?
褚浩宇洗完澡,看着空蕩蕩的牀,嗅着空氣裡殘餘的她的香氣:他們發展得太快,不到一年,已經經過那麼多波折。也許,讓彼此靜一靜,保持點距離,纔不會容易出錯。
“你怎麼回來了?誰讓你回來的?”聽見開門的聲音,看見容光煥發的林夕,阮思雅從沙發上蹭的站起來。林夕小產,她一直不敢回家,直到林夕訂婚搬去褚浩宇那裡。
冷不防這樣見面,戰火一促即發。
“這是我家,我爲什麼不能回來。”林夕根本沒理她,徑直去樓上房間給何詠思上香,“歡嫂,麻煩你幫我把東西拿回房間,再給我換上新的被褥。”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有什麼臉回來。”聽見樓下的動靜,王麗娜在陽臺上探出頭。
“我只是跟褚浩宇訂婚而已,你要是不介意,我明天就跟他結婚也成。”林夕掃過這對母女的目光,森冷無比,“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希望你們說得出、做得到。不過,我看你們這如膠似漆的樣子,估計阮思雅這輩子也嫁不去了。”
“林夕,你這個賤人,你信不信我找人做了你?”初夏一計不成,阮思雅本來就對林夕恨得牙癢,現在又聽她說要結婚,一下子就失去方寸。
“信,我怎麼不信,我媽死在你手裡,我孩子也死在你手裡,你tm要是不做了我,你就是個孫子。”
“夠了,小的不像話,老的也不像話,一家人就不能好好相處嗎?”阮斌黑着一張臉從書房出來。
林夕這才發現,家裡還有客人,而那個人她印象深刻,黑黑瘦瘦的,訂婚宴上,阮斌看見這個人的時候,臉色比今天還陰沉。
“sorry,爹地,我只是想回來住幾天而已。”林夕適時的表示大度,在外人面前給足阮斌面子是必須的。
“嗯,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阮斌當然知道林夕上樓的目的是去給何詠思上香,這次他有盡全力保住何詠思牌位的安全,他無愧於心,當然又外人在場,他也不方便明說。
在外人面前要給足阮斌面子,這也是王麗娜多年來能和阮斌共處下來的原則。她順着阮斌的意思,像客人便是歉意,“不好意思,管教孩子,失禮了。”
“嫂夫人辛苦!”那人只是笑了笑,釋然她的尷尬,便側身向阮斌告別,“斌哥留步,我這就先走,有事再聯絡。”
“我送你出去吧!”阮斌臉色不好,語氣聽上去也有些萎靡,“咱哥倆恐怕沒那麼容易見面了。”
“哪裡話,只要斌哥一聲召喚,我馬六隨時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夕趴在門縫裡,看着他們勾肩搭背的出門,暗暗揣度他們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