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虞把糰子放在操場的鞦韆旁,“寶貝,你在這裡等媽咪一下,媽咪馬上就回來。”
做壞事當然不能帶着孩子,婧虞不想給他樹立不良形象,可當她回來的時候,發現糰子不見了。
操場就那麼點地方,婧虞來回好幾趟都找不到糰子,差點嚇得六神無主,正好朱徵兵打電話過來。
“婧虞,你是不是在青苗幼兒園?”
“是啊,你怎麼知道?”
“我看見你的車了,有個小男孩站在你的車邊,我們一靠近,他就拿石子扔我們。”
“啊?”婧虞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你幫看着那個孩子,一步也別讓他離開。”
婧虞氣喘吁吁的趕過去,果然看見正在對峙的兩大一小。
“糰子,你怎麼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媽咪差點找不到你了。”將那柔軟真實的抱在懷裡,婧虞的心才安定下來。
“我看見孔老師出來,我怕她劃花你的車。”
一個三歲的孩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婧虞覺得自己需要補腦了。
“誰是孔老師?”糰子唸的是vip教學班,只有二十個人,三位老師,每一個婧虞都認識,除了剛纔跟她說話那一個,“是剛纔跟媽咪說園長不在的那個老師?”
“對,就是她,她是新來的,胡老師走了。”小孩子的記性跟成年人不同,有的東西他會很清楚,有些東西他會記不住。
比如婧虞能記得公司密密麻麻的帳,卻總是分不清那三個老師到底誰是誰,名字和人始終對不上號。她含混的哦了一聲,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可以理解爲之前糰子的事情一直很平靜,一切都是因爲這個新來的孔老師。
前後聯想,婧虞覺得這個孔老師很不簡單,連園長都要幫她打掩護,全峽江她能想到的只有孔夢琳的家人。
婧虞摸摸糰子的頭,“寶貝,無憑無據懷疑別人是不對的哦!下次可不能這樣,好嗎?”
糰子雖然不太情願,但是還是在婧虞的眼神逼視下點了點頭。
婧虞這纔回身招呼朱徵兵,“兩位帥哥,想好吃什麼了沒有?”
朱徵兵被驚得目瞪口呆,“婧、婧虞,他是你,你兒子?”
“怎麼?不行嗎?”婧虞的調皮的眨眨眼,目光落在那個消瘦的男孩身上,“這位是?”
“我朋友,阿杰。”朱徵兵拍拍阿杰的肩膀,“這就是我常跟你提的,我們公司最年輕的副總:姚婧虞。”
“你好!”
婧虞大方的伸出手,反而讓阿杰一愣,延遲幾秒才輕輕握了婧虞一下,“你好!”
婧虞不以爲意,淡然的笑笑,“糰子來,叫叔叔!”
剛纔還是敵人,這會兒糰子還沒緩過來,看了大豬和阿杰一眼,做了個鬼臉,扭着屁股拉開副駕駛,自己先爬上了車。
“你們還沒想好吃什麼嗎?那先上車,我們邊走邊想吧!”
婧虞將糰子在副駕駛安頓好,替他繫上安全帶,“大豬,你想想附近有沒有什麼清淡點的,我最近上火,而且小孩子不能吃重口味的。”
“你們去吧!我忽然想還有點事,要馬上過去處理一下。”不等他們反駁,阿杰已經跑開了。
朱徵兵叫了兩聲他也不答應,只好悻悻的跟婧虞解釋,“不好意思,不知道那小子今天是怎麼搞的,你別介意啊!”
“沒關係,我們走吧!”他不去是婧虞預料中的事情,他去了,婧虞反而覺得不方便跟朱徵兵打聽事情。
他們找了一家煲湯館,一人來了一盅湯,又點了幾個清淡小菜。婧虞給糰子要了個蝦仁炒飯,他立刻捧着碗吭哧吭哧的吃起來,一點也不打擾大人的談話。
“婧虞,這真是你兒子?”朱徵兵還是不敢相信。
“你看我像有這麼大個兒子的人嗎?”婧虞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乾脆反問了一句。
朱徵兵看看糰子,又看看婧虞,搖了搖頭。就糰子那副吃相,他覺得說是自己的兒子估計還有人信,說是婧虞的,肯定沒人信。
“你最近好嗎?”婧虞和石謙新婚事告吹的事情,他當然也知道,他很關心婧虞,卻又不敢貿然聯繫她,最重要是他覺得自卑。
“你看我的樣子好不好?”
白了,瘦了,但好像更漂亮了,朱徵兵撓撓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婧虞咧開嘴璀然一笑,“昨天的事情,我們都該忘記,我回公司,就表示我已經重新振作了,放心吧!”
“嘿嘿,那就好。”朱徵兵憨厚的一笑。
“對了,你那個朋友性格好像很內向,他是做什麼的?”婧虞喝着湯,狀似無意的問。
“他呀,是個糕點師,他工作的地方就在離幼兒園不遠的地方啊!”
“是嗎?難怪我覺得他有些面熟呢?是門口放着百合花那間嗎?”
“對,對,就是那間。”朱徵兵擡頭看了婧虞一眼,“你吃過他的蛋糕嗎?超好吃的。”
“吃過,吃過,我衝進後廚,還被人趕出來了。”婧虞抿着湯勺,想起那塊黑森林的味道,“你知不知道他的手藝跟誰學的?”
“這我還真不清楚,好像是個大叔。”朱徵兵努力的回想,他和阿杰是鄰居,“以前我們的環境都不穩定,我不記得是三四年前還是四五年前,他忽然開始跟人學做蛋糕,我也進了樂世,然後日子才慢慢好起來。不過具體細節的事情,我沒問過,他也沒說。”
婧虞點點頭,“那你能不能辦我跟他說說,我想跟他學做蛋糕,或者,我可以請他到樂世來工作,你幫我問問他願不願意?”
“你說真的假的?”朱徵兵覺得很奇怪,“他的蛋糕雖然不錯,但比樂世的大師傅,恐怕還有距離吧?”
距離當然是有的,樂世的西點師傅都是百裡挑一的人,而且又經過前行政總廚的指點,當然不是阿杰那種毛頭小子可比的。
“他現在是有距離,但五年十年之後呢?樂世的西點師傅多少年沒換過,我覺得是時候培養一些新人了。”
婧虞的理由極爲妥當,朱徵兵聽着也替阿杰高興,一來兩個人可以供事,二來樂世是大集團,發展怎麼都好過那間小店。
第二天一大早,朱徵兵就興沖沖的去敲阿杰家的門,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聽到這個消息,阿杰居然連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爲什麼?難道你想窩在那間小店一輩子?”朱徵兵氣得要抓狂,他當初費了九牛二虎的力氣才保住樂世的位置。
“阿杰,樂世有很多著名的糕點師,你可以學到很多東西。”
“大豬,我知道你是爲我好,但師父對我有知遇之恩,是改變我一生的人。他現在身體不好,需要人守着店,我怎麼能扔下他只考慮自己呢?”阿杰當然知道這是他的一番好意,但想到婧虞,他就覺得爲難。
“你怎麼就不開竅呢?”朱徵兵一向淡薄,這會兒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我只是讓你去樂世,沒讓你不孝順你師父。你知不知道,樂世的糕點師,年薪六位數,你的蛋糕房,能掙那麼多錢嗎?”
“等你有錢,怎麼孝順你師父不行嗎?”朱徵兵想起婧虞探究的眼神,“阿杰,你總把師父掛在嘴邊,怎麼我從沒見過你師父?”
“他是我師父,又不是你師父,你沒見過有什麼稀奇的。”阿杰背過身,眼神中露出一絲慌亂。
“不對啊!”很多問題經不得仔細推敲,朱徵兵雖然說不清楚哪裡不對,但已經感覺到異樣,“你的初戀、前任、現任,這些秘密人物我都見過,怎麼我就沒見過你師父呢?還是我見過,但不記得了?你趕緊提醒我一下。”
“我師父很低調,你是真沒見過。”阿杰神色不安起來,卻還在強自鎮定,“蛋糕房還有事,我先走了。”
“阿杰,你準備穿睡衣去蛋糕房嗎?”朱徵兵知道在逼下去他也不會說,不由自主的想到要去跟婧虞商量一下,“你喜歡幫你師父守店就守店吧!你當我沒說過,我先去上班,回頭見!”
阿杰站在房門口,長長的舒了口氣,他已經猜到是婧虞在搞鬼。
石謙新雖然走了,但還留了一堆可用的關係給婧虞,比如蔡曉雲。不管他們有沒有結婚,她看婧虞都像是對自己的女兒。
石謙新離開之後,婧虞帶團子去看過幾次蔡曉雲,老人家很喜歡孩子,即使知道這個孩子的出生有問題,但稚子無辜。所以無意中聽人提起糰子入學的事情,她立刻親自幼兒園找園長談心。正好碰到正在劍拔弩張的婧虞和孔立珍,那個糰子的新老師。
婧虞擡手給了孔立珍一巴掌,“作爲一個老師,你有這樣的素質,我只能說替所有孩子的未來擔心。”
孔立珍摸着疼痛的臉,卻沒有還手,只是用惡毒的眼神看着婧虞,“你以爲你能好到哪裡去?有你這樣粗暴的家長,我也爲孩子的未來擔心。難怪石謙新不娶你,你這種母老虎活該嫁不出去,一輩子只能領養孩子。”
“啪”孔立珍的臉上又捱了一記耳光,不過這次下手的不是婧虞,而是蔡曉雲。
“孔家的人,家教都是這麼差的嗎?”
“你是誰?你憑什麼打我?”一連兩巴掌,孔立珍有點懵。
她不認識蔡曉雲,因爲石家的代表只有兩個,一個是花名在外的石謙新,一個是受人尊敬的石學廣,所謂背後的女人,只是背後的。
“阿姨,你怎麼來了?”婧虞一愣,有點尷尬,在他們心中,她一直是個乖乖女來的。
“我聽說糰子要上這裡的幼兒園,過來看看。”蔡曉雲對着婧虞,臉上帶着一副恬淡的笑意,“不過,我看這裡的師資力量不太好,不如我給你介紹別的幼兒園?”
“蔡女士,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園長接到人報信一直很忐忑,早就準備好親自出來迎接,她剛纔站在樹蔭下,已經把這邊發生的事情看清楚,未免事情鬧大,她纔過來圓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