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邵謙的車還沒有停穩,VIVI就衝到前面,不顧尊卑的拉開車門,急促道:“少爺,夏小姐被夫人叫去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如果凱文沒有被楚老爺派去執行任務,那麼VIVI現在也不會這麼急躁,臨行前的叮囑還在,若是她真的出什麼事情,怎麼有臉面對他。
楚邵謙不動聲色的下車,高大的身體立在VIVI面前,讓她頓覺壓抑,可是現如今已經沒有辦法了。
VIVI是他手下最信賴的殺手之一,如果不是靠她們爲自己賣命,暗閣的生意也不會如此迅速的擴展,所以很多時候,楚邵謙對她是比較客氣的,甚至有時候會把她們當成同生共死的兄弟。所以當一向很有分寸的VIVI露出驚慌的表情,楚邵謙的心微微一緊。
但是他不想在她面前流露出任何情緒,因爲他是暗閣的繼承人,一個沒有眼淚沒有感情的冷酷男人。
楚邵謙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讓人猜不透他的情緒。VIVI看他轉身走向琉璃子的方向,提起來的心才緩緩放下,她雖然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但是這個時候,她破天荒的雙手合十,如果真的有上帝,就請眷顧一下那個可憐的女子吧。
男子加快了前進的步伐,筆直修長的雙腿不斷跨出一個新的長度,心裡隱隱的不安讓他有些煩躁,最後竟然忍不住跑起來。
可是他還是來晚了。
他聽到夏諾虛弱的呼喚自己,豹一樣衝過來,卻因爲看到夏諾悽慘的樣子而駐足。他一生經歷過很多次廝殺,身上也留着大大小小的各種傷痕,他以爲自己已經很堅強,不會有什麼再撼動自己那顆堅硬的心。
可是,那個女人像是一隻被人撤掉翅膀的蝴蝶,以一種詭異不忍直視的姿勢,吃力的向自己爬來,她伸出的手指帶着猩紅的鮮血,可是她沒有放棄,眼中的渴望和信賴讓他無法忽視。
喉頭一緊,眼睛有點澀,楚邵謙走到夏諾面前,輕柔的抱起她,似是珍視的珍寶。懷裡的女子露出一個虛弱卻信賴的笑容,“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他當然知道她話中的“我們”是什麼意思,血水透過層層布料印在楚邵謙的大掌中,女子卻沒有知覺,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眼前這個男人身上,她現在想要一個承諾,她希望他能保護自己和孩子。
“不要說話,你現在需要看醫生,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男子溫柔的話語彷彿一劑定心丸,女子笑的越發美麗,她的手吃力的舉起,慢慢撫上男人冷酷的臉。
“謝謝你來救我們……”說完,女子的右手無力的垂下,昏了過去。
楚邵謙緊緊的抱着夏諾,身體因爲憤怒繃的很緊,他沒有回頭看琉璃子,丟下一句話就直奔醫院。
“你要做好準備,爲你所做的一切買單!”
琉璃子震驚的跌坐在地上,嘴邊的挽留成了天大的笑話,她忽然狂笑出聲,他居然爲了一個女人不惜和自己撕破臉皮,跟在他身邊三年,所有的事情都爲他考慮,不在乎他身邊走馬觀燈似的女人,結果卻換來這麼一句。
琉璃子的僞裝終於崩潰,她砸毀了能見到的一切物件,最後呆呆的跪在地上,眼神逐漸變得空洞起來。
醫院急救室外,楚邵謙陰冷的對着身邊的洛克嚇着命令:“去查清楚,是誰在幫她。”
洛克一如平常般寡言,只說了一個“是”字,便離開了。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看着刺目的白,特殊的淶水味充斥鼻腔,楚邵謙不時轉頭看着紅色的指示燈,他現在感到深深的挫敗和恐懼。
五年前,因爲自己的疏忽,他失去了雅琳,難道這一次他又要失去一個在乎的女人嗎?他以爲自己已經變得足夠強,可以保護身邊的人,可是這一次卻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發生這樣的事情。
想起她在懷中的眼神和呼喚,他就不能平靜下來。爲什麼,她爲什麼要在那個時候還叫着自己的名字?她愛的不是鍾奕翔嗎?
可是她對他的信任,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楚邵謙的心越來越亂,在他有衝動硬闖急救室的時候,燈滅了,他幾乎是衝到醫生面前,“她怎麼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沒有表情道:“因爲失血過多,孩子沒有保住,抱歉……”拍了拍他的肩膀,醫生離開了。
楚邵謙看着退出來的夏諾,她的臉蒼白到好像就要消失一樣,他想到那個和他無緣的孩子,心裡一陣揪痛。
夏諾悠悠轉醒,熟悉的白色,熟悉的氣味,一切都讓她感到驚慌,插着輸液管的手本能的撫上肚子,眼淚就止不住的流下來。
或許母親和孩子的心是相通的吧,雖然沒有人告訴她孩子的事情,但是她就能感覺得到。都說母親的自宮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可是她卻沒能保護自己的孩子。
楚邵謙一直陪在她身邊,看見她激動的攥緊了小小的拳頭,大掌心疼的握住她,怕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夏諾悽楚的看着楚邵謙,哭道:“對不起,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對不起……”
楚邵謙的心因爲這句話,狠狠的一痛,他不知道已經多久了,好像自從雅琳去世後,再沒有這種感覺了,可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卻輕易的左右着自己的情緒。
他彎身緩緩的抱住她,輕柔的聲音彷彿帶着魔力:“乖,我們還有很長的路,以後還有機會生一堆娃娃……”
夏諾大哭出聲,緊緊的抱着男子,似乎想把這麼久壓抑的委屈和悲傷都發泄出來,他似是一個丈夫在安慰妻子,大掌生疏又認真的一下下褸着她的背。
第一次,兩個人的心沒有隔閡的貼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