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透明的水晶球表面閃過一道白光。
那是一幀巫師用占卜魔法捕捉到的畫面,畫面中央是一道不規則的黑影,黑影周圍則環繞着耀眼的白色光暈。看上去像是被扭曲的日食,或者科幻家幻想出的黑洞形態。
“果然。”
蕭笑微微點頭,喃喃着說道。
“果然什麼?”鄭清的注意力其實一直集中在博士身上,聞言立刻振奮起精神:“你知道進出這面魔鏡的方法了嗎?”
“不知道。”蕭笑的回答很簡練,也很令人沮喪。
“那你果然個啥?”
“我知道這面魔鏡連通鏡中世界的原理了。”蕭笑站起身,收起水晶球,翻出那本黑殼筆記本,然後纔看向幾位同伴:“你們知道幾種進入鏡中世界的方法?”
“幾種?”鄭清睜大眼睛——他唯一一次進入夢中世界,就是被先生拽進夢裡,然後跟着先生通過這面魔鏡進入了鏡中世界。
聽蕭笑的意思,進入鏡中世界竟然不止一種辦法?
這個推測讓他對後面的探險又多了幾分信心。而且,既然進入的辦法不止一種,那麼出來的辦法是不是也應該有其他途徑?上一次跟着朱思,鄭清雖然僥倖逃出鏡中世界,卻逃的稀裡糊塗。倘若有更穩妥的途徑,那自然再好不過了。
當這些念頭飛快劃過鄭清腦海的一剎那,他忽然感覺自己抓住了某個靈感。只不過靈感稍縱即逝,當他醒悟那是靈感的時候,已經記不起來具體內容了。
鄭清不由皺起眉,開始一點一點回憶剛剛的念頭。
蕭笑的目光在他身上頓了頓,見鄭清沒有接口的意思,便看向其他人。
“我不知道,你不要看我。”辛胖子注意到博士的目光,立刻擺擺手:“如果你給我一個星期的時間,或許我能給你調查出幾種辦法……但是現在,我不知道。沒人會關注這種偏門的知識吧。”
蕭笑撇了撇嘴,沒有理會胖子的調侃。
“我倒是聽過一個說法。”蔣玉的聲音有些猶豫,似乎剛剛開口就後悔了,但當在場所有人都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後,她不得不斟酌着解釋起來:
“我是聽我奶奶說過……小孩子夢多,所以奶奶給我們講牀前故事的時候,反覆強調着,午夜十二點不要照鏡子、夢裡看到懸崖不要跳、夢裡看到向下的臺階不要往下走、夢裡如果遇到有人看守的大門也不要隨便進。”
說到這裡,她停了停,臉色有些微紅。
似乎覺得自己在這種嚴肅的時刻談小時候的牀前故事有點丟人。只不過在場的年輕巫師都不蠢,沒有在意這一點。
“確實,小時候我也聽說過類似的說辭。”張季信連忙應聲,支持了蔣玉的說法:“巫師家的孩子應該都懂這些常識吧。”
“我就不知道。”鄭清在心底咕噥着,旋即又懊惱起來。因爲他感覺剛剛腦海又劃過了那道靈感。但他再次跟丟了。
同伴們不知道年輕公費生此刻豐富與多變的內心世界。
獲得張季信的聲援後,蔣玉停頓片刻,才繼續說道:“……記得當時有一個表姐就問奶奶,爲什麼看的懸崖不能跳,看到向下的臺階不能走?夢裡又不會死人。”
“奶奶說,夢裡確實很少死人,但是在夢裡把心丟掉的巫師卻不在少數。夢裡會‘死心’。跳下懸崖,或許順着夢裡的臺階向下走,會走進幻夢境。那是一片廣袤超越巫師世界,奇幻超越個人想象的世界……”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曾經聽說過一種辦法。”
張季信也舉起手,談起他曾經聽長輩們說過的某個法子:“據說世界上有一種巫師,擅長造夢……他們獲得了鏡中世界的垂青,能夠通過夢境把其他人送入鏡中世界。嗯,有點類似冥河上的擺渡人,但我不知道哪裡有造夢者,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收費。”
“造夢跟鏡中世界有什麼關係?剛剛班長說的時候我就有點不懂了。”
辛胖子終於按捺不住,好奇的追問道:“爲什麼擅長造夢,就能得到鏡中世界的垂青?我們討論的不是鏡中世界嗎?怎麼感覺你們現在談的都是夢境呢?”
“因爲它們都是介於虛幻與現實之間的存在。”
對於胖子的這個問題,蕭笑耐心的給出了答案:“夢中世界與鏡中世界,都是幻夢境的一部分。就像每一面鏡子,倒影着世界的一個角落,無數倒影黏合在一起組成鏡中世界一樣;每一個夢境,也在抽象的白描着這座世界,無數夢境互相統合,便是夢中世界。”
“擅長造夢的巫師,對夢中世界來說,就像蜂巢的工蜂,它們造的每一個夢境,都在給蜂巢提供一點蜂蜜。所以獲得幻夢境的垂青,不足爲奇。獲得幻夢境垂青,也就獲得了鏡中世界的垂青。”
“哦哦哦!!我想起來了!”耳朵裡聽着同伴們不斷提到‘夢’‘夢’‘夢’這個字眼兒,鄭清終於重新抓住了那劃過腦海的靈感,頓時大叫道:“是夢境!我想起來了!上一次進入鏡中世界,是在夢裡穿過這面鏡子,不是在現實中!或許這纔是真正穿過這面鏡子的辦法!夢裡!”
說話間,他熱切的看向博士。
蕭笑點點頭,不置可否。
而是繼續環顧左右:“還有嗎?大家還知道其他辦法嗎?”
冷場片刻。
蕭笑最終總結起來:“所以,按照已知信息,我們知道了五條前往鏡中世界的途徑。第一條是這面鏡子,‘黑貓’已經走過一遍,確認無疑。”
說着,他拍了拍魔鏡一側的羅馬柱,惹得柱子上下雕琢的狂熱小人們勃然大怒。
“……第二種方法,舉行魔法儀式,在半夜十二點召喚鏡仙;第三種辦法,做夢,在夢中跳下懸崖或者走下臺階;第四種辦法,尋找擅長造夢的巫師,請他帶路。”
雖說是四種辦法,卻有五條路。
蕭笑扳着指頭,一一分析着,末了,他擡起頭看向大家:“……只不過現在我們知道的所有辦法都不是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