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大學,九有學府。
辦公樓,中-101室。
空曠而又黑暗的屋子裡沒有一絲聲音,讓這個色彩上就非常沉重的地方愈發壓抑起來。四面八方的虛空中,那些星星點點的光源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反襯着屋子中央的會議桌,愈發顯得遙遠與渺小。
龍形吊燈在橢圓形的會議桌上蜿蜒盤旋着,數十隻小精靈捧着抹布、刷子,悄無聲息的穿梭在它那精巧的鱗甲間,將它的身子擦的鋥光瓦亮。
吊燈下,沒有像以往那樣,擺放着數十張高背椅,只零落的放了六張椅子。
首位各一,左右各二。
第一大學的兩位副校長坐在桌子兩端,四所學院的院長分列兩側,所有人都沒有真身前來,而是投影落座。
“這麼做真的好嗎?他還只是個孩子。”愛瑪教授一改往日咄咄逼人的氣勢,語氣中多了幾分擔憂。
她的身形在龍形吊燈的光輝下微微有些變形,顯得稍微苗條了一些。
“沒什麼好不好……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老姚雖然只是投影,卻依舊習慣性的咬着菸斗,無形的煙氣隨着投影的晃動嫋嫋升起,彷彿光線在波動。
他的面前,張開一份寬大的報紙,將他大半張面孔遮掩住,讓人沒有辦法看清他的表情。雖然投影的表情原本就很難看清。
報紙上,《誰是‘世界’?誰的世界?誰來拯救世界!》碩大的黑體字標題異常醒目,即便隔着背面,彷彿仍舊能夠感受到文章裡流露出的犀利氣息。
石副校長的目光從那份報紙的標題上滑過,視線頓時深沉了幾分。
“《阿卡納》最重要的就是權威性……有的時候,遲來的證明,會讓這種權威更加深入人心。”石副校長的食指輕輕敲打在桌面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卻輕而易舉攫取了其他幾位大巫師的注意力。
她話鋒一轉,語氣稍稍加重了一些:“與這份名單相比,我對月下議會的動態更在意……它們的爪子伸的太長了……而且對學校安排的事務一直推三阻四。”
“學校對月下議會並沒有管轄權。”坐在她對面的若愚副校長輕聲提醒了一句。他將身子縮在寬大的袍子裡,頭上還罩着帽兜,一眼望去,黑黢黢一片,彷彿一道影子似的。
“但如果對它們接二連三的試探視而不見,恐怕那些原本在學校外面遠遠圍觀的鬣狗都會撲上來撕咬幾口。”愛瑪教授顯然不太贊同若愚副校長的看法。
“需要砍掉它們的爪子嗎?”星空學院的院長嘿嘿笑了一下:“據我所知,最近很是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不速之客呢。”
“蘇施君還在學校呆着,這是月下議會最好的表態。就連第一大學都不是鐵板一塊,我們也不能奢望月下議會裡沒有異議。”老姚放下報紙,重重的吸了一口煙:“呋……再給它們一次機會,準備徵召令吧。”
會議室裡頓時陷入一片安靜之中。
……
……
就在學校的諸位大佬提及蘇施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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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施君的辦公室裡,恰好也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記得你是姚院長班上的班長吧,”蘇施君臉上戴着那副寬大的眼鏡,左手撐着下巴,右手按着一沓實驗材料,歪着頭,好奇的打量着對面那位女巫:“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理論上,巫師可以通過占卜知曉很多事情,但一方面占卜具有很大的反噬性,另一方面,並不是每個人都擅長這種複雜的魔法技藝,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清晰準確的看破迷霧。
所以,除了部分怪胎,極少有人會事無鉅細都用占卜術測算。
蔣玉穿着九有學院的紅色袍子,正坐在蘇施君的對面。
她的胸口彆着九有學院的院徽以及身爲班長的徽章,雙手按在膝蓋上,上身挺的筆直,坐姿端正,表情也很鄭重。
“非常抱歉打擾您,”聽到蘇施君的問題後,她先是低頭表達了自己歉意,繼而解釋道:“我今天來,是因爲鄭清的事情。”
“哦……”蘇施君拉長聲音,身子稍稍坐直了一點,眯着眼,打量着對面的女巫,臉上浮現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鄭清是誰?”
蔣玉抿抿嘴脣。
“就是與您一起被列入今年大阿卡納序列的學生,”即便知道對面那位大美女在裝傻,她仍舊非常認真的解釋道:“他也是姚院長的學生,在九有學院天文08-1班,是我的同學。”
“唔,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印象。”蘇施君扶了扶眼鏡,語氣輕快的問道:“所以說,你來找我,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呢?”
蔣玉輕輕吸了一口氣,繼而語速飛快的解釋道:“因爲這次阿卡納名單的事情,特魯多教授打算向鄭清發起決鬥邀請,時間就定在期末考試結束……我去過辦公樓,但是包括姚院長、愛瑪女士在內,許多教授都不見了蹤影。所以最終只能來找您。”
“但是我並不認識那個什麼特魯多呀?”蘇施君眨眨眼:“而且,這種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呢?”
蔣玉臉上微微飄起一抹紅暈。
“我是天文08-1班的班長,”她清了清嗓子,強調道:“鄭清是我們班上的同學……知道這件事而不去阻止,屬於失職。”
“嘖,姑且相信你說的話吧,”蘇施君撇撇嘴,反問了一句:“只不過,我還是不太明白,他的事情,你爲什麼要找我?”
蔣玉大膽的看着對面那位聞名遐邇的女巫,猶豫片刻,終於輕聲說了三個字:
“波塞冬。”
蘇施君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
她的指尖在書桌上輕輕敲打了一下,原本半掩着的辦公室們頓時碰死。
屋子裡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蔣玉坐在椅子上,彷彿能夠聽到對面女巫心底飛快掐算占卜的動靜。但她始終不動聲色,沒有進一步解釋。
良久。
蘇施君終於再次開口。
“是蘇芽那小丫頭吧,”蘇施君瞭然道:“她跟李家那位小靈巫關係不錯。”
身爲一位大巫師,只需認真推算,很少有事情能夠瞞過她的眼睛。而且她也不屑於抵賴或者掩蓋什麼。